试图驯服黑莲花会出大问题 完结+番外 (梨花疏影)
开玩笑,那天谢卿辞已经说了恩怨一笔勾销,但再有侵扰,就是生死之敌,谁敢以身犯险?
最终,众人只是无声目送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坦然走向玉京台。
谢卿辞要开天门离开了!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但唯有目送。
只能目送。
直到——
“师兄、师妹、一路保重!”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嚷嚷了一句。
这句话像打破了某种禁忌,更多声音跟着响起。
“一路珍重!”
“师兄,我一直都相信您的!”
越来越多的人通过茶室帖子闻讯赶来,有人甚至失声痛哭,氛围中感伤离别之意渐浓。
众人皆是心知,此次离别,多半是死生不复相见。
归古剑宗首席谢卿辞,今后,只余谢卿辞。
望向他们的无数目光,含着敬仰、遗憾、畏惧、释然……谢卿辞步伐未有半分停顿。
他始终未曾回望一眼。
清萤倒是被气氛
打动,停下脚步,回首向送别弟子微笑挥手。
结果引发更大哭声,甚至有许多弟子冲上来想给她塞东西。
什么灵果、符箓——甚至连写了一半的习题册都有!
清萤赶紧婉拒劝返,以免他们事后被秋忆梦报复。
做完这一切,清萤快步跟上谢卿辞,不知何时,白衣剑修已落下她一大截。
入山时正值盛夏,她是抱着骨灰坛漂泊无依的孤女。
但出山时,他们已踩着渐黄的落叶。
秋高气爽。
清萤抬头,祥云聚散后露出雄伟白玉门楼上的牌匾。
归古剑宗。
四个大字乃上古剑尊以剑气所书,十分威严。
她还记得自己当日初来归古剑宗,经过这道牌匾时的激动心情,当时她甚至还好奇地伸手摸摸祥云。
可现在,她不会再有触摸祥云的心情了。
清萤伸手,轻声和这个曾被她视作“家”的地方道别。
“再见。”
*
涌泉宫。
终年泉水叮咚不停的宫殿此刻死寂一片,只有妇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你说什么?!”
容如玉垂眸:“谢卿辞夫妇已经通过天门离开,为了避免弟子死伤,我并未派人阻拦。”
废物!
“咳咳咳……”
秋忆梦心里痛恨叱骂,但她知道,容如玉的处置没有错,归古剑宗根本没有和谢卿辞相提并论的战力。
阿兄并未受伤,或许能和谢卿辞过招,但连她夫君都不管,她又哪有底气让阿兄为归古剑宗的脸面冒生死风险?
家族此次前来的骨干都被谢卿辞在演武那日断了一臂,阿兄当时更是拼死护她,对她仁至义尽。
旁边秋成峰看妹妹脸色因咳嗽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难免心疼。
“如玉丫头处置没错,你别往心里去。”
他身为秋忆梦的兄长,在归古剑宗人心浮动,掌门夫妇受到极大质疑的时刻,必须站在她身边,巩固妹妹权柄。
但秋忆梦暂退一线是肯定的,好在他们还有容如玉这颗棋子可以顶上去。
秋成峰对容如玉客气道:“你先去忙吧。”
容如玉微微颔首,自然地退出宫外。
在她走后,秋成峰对阴影处道:“星南,你继续盯好她,必要时可以给她帮助,但务必防止他生出异心。”
少年冷声道:“是。”
随后,他的声音消隐无踪。
星南出身秋氏附属,被秋成峰视作自家人。
“可惜你以前总压着星南,让他少有声名,不然如今也不必用容如玉这个外人。”
“阿兄想我再扶持一个谢卿辞么?”秋忆梦幽幽开口。
她脸色苍白,眼前敷着白纱,头发散落凌乱,整个人瘦削了一大圈,看起来憔悴极了。
“你现在只需安静休养,不要想心烦之事。天儿我不都派人接应了么?”
“不要想,怎能不想?”秋忆梦哀声道,“阿兄,我要死了!”
秋成峰清楚妹妹的情况。
“……那仪式已经紧迫到这个地步了?”
“再有六十天。”
秋忆梦低声道:“若是不能得到陈氏骨殖,补全仪式。妹妹我……怕是活不过这个年关了。”
秋成峰面色凝重。
“不怕,我西岐之人,没有丢弃血亲不顾的道理。”
“你的事情我已告诉爹娘,他们会在家里布置的。”
“谢卿辞小儿必然想得到神农木,修补他那破烂根骨,以及复原双眼。”
“可到了西岐——”
秋成峰冷笑一声。
“做什么事,还由得了他?”
*
御风诀,可以日行千里,但四大部洲间,皆有无量海相隔,想要单凭自己横跨部洲,必须有出窍期级别的灵力支撑才行。
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乘坐如意舟。
“哇。”
清萤抬头望着天空中流光溢彩,仿佛巨鲸般的彩舟,发出了很没见识的惊叹。
这里是东华部洲最大的如意舟场,有五十多条舟船,通往三界各地。
舟场人来人往——不过也有精怪化形混迹其中,倒也没谁驻足特地嘲讽她,只因如她这般赞叹的凡人实在太多了。
修真之道奥妙无穷,凡夫俗子感叹是自然的。
——谁也没想到,清萤是个修士。
谢卿辞问:“你不是在书中看过如意舟的描述么?”
修士大多可以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如意舟的存在,为了不丢脸,大多可以控制住初次见识的惊叹。
“但确实很壮观,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啦,也没有大声喧哗吧……”
清萤唇角微撇,以为谢卿辞是在嫌弃她丢人。
“哦,认真看书了便好。”
——原来师兄只是因此疑心她没认真的读书。
不愧是你谢卿辞。
谢卿辞微微仰起脸,感受如意舟带动气流时吹动的强大的风,仿佛看见那流光溢彩的舟船。
他轻声道:“天机宫的弟子,部分发明还是有些价值的。”
“师兄,你认识天机宫的人么?”
清萤知道,天机宫是三界中一个知名势力,门中之人大多醉心发明炼器,创造了不少机关秘宝。
“以前见过。”
谢卿辞对买票流程也很了解,甚至因为他的目盲,作为照料亲属,两人同享半价优惠。
清萤:!!!
她还以为师兄对自己的目盲之事很敏感呢。
无论是买票,还是登船、寻座,谢卿辞都似是非常熟练,甚至两人坐船时,他还给清萤点了杯冰果汁。
“喝完果汁便休息,前往西岐部洲至少要五个时辰,你身体不好,不养足精神,到时水土不服才辛苦。”
“好嘞。”
出于对事态的精准评估,两人姿态皆十分放松。
没办法,要怪只能怪秋忆梦太废物了。
清萤和容如玉的联手反击,已经彻底打烂了东华部洲的归古势力。至少要到西岐部洲,那帮家伙才敢死灰复燃,操作势力做些小动作。
不过虽然没什么心理压力,但第一次乘坐如意舟的清萤还是有点小兴奋,尽量不影响到旁人的打量四周,摸摸小摆件。
一个时辰后,她才渐感无聊困乏,沉沉睡去。
*
“醒醒,阿萤,我们到了。”
……
清萤迷迷糊糊睁开眼,听见谢卿辞清冽的声音。
脸颊似乎还被捏了捏、
她嘟哝:“师兄,你叫我?”
“嗯,已经到天穑城该下船了。”
“好。”她揉揉眼睛,感觉头脑清醒后便麻溜地起身,追上谢卿辞,“你刚才叫我设么?”
“?”
清萤兴冲冲:“你刚才是不是叫我阿萤了?”
谢卿辞面无表情:“没有。”
“告诉我嘛。”
两人说说笑笑,随着人流,走向前方不远处的巍峨城池。
与东华部洲不同,西岐部洲此时正是冬末初春,遍地料峭寒枝,越发显得行人匆匆,城池巍峨。
此处便是西岐部洲名城之一,天穑城
。
据说上古时期,神农曾在此传授万民稼穑之法,因而得名。
清萤目光无意间扫过周围走过人群,微微皱眉。
她忍不住疑问:“很冷么?”
虽说春寒料峭,但无需运转乏力,清萤身上的秋装也感觉良好。
但周围行人,无分男女,怎么都捂得严严实实?
如果说凡人冬末初春穿得厚些,倒也合理,但总不能在场近九成都是凡人吧?
在人群中,纱丽轻盈的她反而像个异类。
就在此时,两人身边走过一名老翁,以“恰到好处”的声音留下一句低语。
“不知廉耻!”
清萤:???
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不是在说别人?
但她一抬眼,发现老头正正嫌恶地盯着她,而其他行人皆是匆匆错开她视线,仿佛避嫌。
她也没漏什么敏感部位啊,她连胳膊都是蒙了白色轻纱,怎么就被骂了?
看这些人态度,她还以为自己是穿着泳装呢。
她抬手指着那人身影,面朝谢卿辞,张口不知如何评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