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念念有词,双眼化作量尺,一寸寸丈量那阵法的方位和角度,以及一些重要变幻的坐标,不一会儿,她脚下那片地就被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若覆盖了。
自古设阵法易,解阵法难,因为一个法阵的阵眼宛如一个钥匙,你必须精准地找出这把钥匙,才能解开这个阵法。
并且邪阵同一般的阵法有迹可循不同,邪阵之所以被称为邪阵,便是因为极致的妖邪和离谱,可以说,邪阵几乎没有什么规律。
尤其是江天青面前这个阵法,称一句邪气冲天毫不为过,寻常元婴期阵修见了都束手无措,江天青一个金丹期的半吊子阵修,解这阵法更是无稽之谈。
但江天青运笔飞快,到了最后笔尖都几乎快要冒出火星子来了。
毕竟,时间就是生命,她如今,就是在抢救这一座城百姓的生命,自然不可怠慢。
半晌之后,江天青放下笔,长舒出一口气,神色带上了几丝复杂,“这阵法的阵眼我找到了。”
经过好几次的试探以及纠结,江天青终于找到了这阵眼的所在之处,在最不可能,也是最难以被人猜到的地方。
“在哪里?”习远问,就连聂雨歇也投来了期盼的目光。
“虽然很离谱。”江天青语气之中透着一丝无奈,“这阵法的阵眼就在这恋爱脑身上。”
她小声吐槽道,“没想到这人还有疯批这种流行属性,真是小瞧他了!”
正常人根本不会把阵眼放在自己身上,因为作为一个阵法的人肉阵眼,你的性命便和这个阵法完全地链接在一起了,若是成了还好,若是不成,十有八九便会和这阵法一同灰飞烟灭,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地寄。
可这也方便了江天青他们。
“既然这阵眼在这人身上,我们杀了他,这大阵是不是就会消失了。”习远问道。
“没错。”江天青轻声道,“以及我们最好要快,这阵法离最后快成功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情了!”
三人目光不约而同落于远处那白衣青年的后背之上,眼底,是毫不掩饰地杀意。
那白衣青年对此毫无所觉,在不停地回忆着他和自己那位“月娘”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的美好岁月,一边回忆,一边嘴里喃喃道:“月娘你带我走吧,呜呜,月娘你带我走吧……”
这人,怕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江天青心道,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雪亮剑光自四面八方而来,宛如天罗地网一般,将这白衣青年尽数逮捕。
习远刀光紧随其后,势大力沉,自头顶劈头斩下。
聂雨歇怀中那平时除了吃就是睡的萨摩耶,终于属于本命灵兽的庞大身形,身形遮天蔽日,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剑花飞扬,刀光闪烁,灵兽嘶吼。
三人竭尽全力的一击,宛如暴雨一般尽数倾泻而下。
幻术师以幻术见长,若是论起来,实际战斗能力确实不太让人恭维。
三人这一击本以为可以得手,那白衣青年不死也残。
孰料剑光碰触那人身形的一瞬间,江天青便发现了不对,剑刃触及的不是一个实体,而是一个虚像。
“我靠,这是一个假的!”
虚像宛如镜花水月一般,悄无声息地破碎。
第77章
这他喵的不是人,这他喵的居然是个幻象!
这可真的不讲武德!
三人登时立在当场,面面相觑: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道声线从高处传来,只见那白衣青年立在檐角,目光下垂,定定的看着他们,瞳孔之中泛着不正常的红光,一种近乎诡异的偏执感在他周身蔓延。
“你们究竟是谁?”他轻声问道,“为何来阻止我的好事?”
“我是你爹!”江天青冷声道,“来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成器的熊孩子!”
“哈哈哈哈!”那白衣青年似乎是被这句话所激,“既然如此,你们的命,我便留在这里了!”
说罢,一缕幻象自他脚下开始蔓延,那幻象周身呈一种色调浅白的烟灰色,宛如轻烟一般,将三人笼盖起来。
“小心!”江天青话还没说完,眼前便陷入了一阵混沌之中。
不愧是幻术师,果然有够叫人头疼的,她心道,这打着打着架一言不合放个烟雾弹出来,这找谁说理去。
只见满目混沌之中,连个人影也看不真切。
只能隐隐约约听见那白衣青年癫狂地低语,“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非要阻止我!”
“所有人都在阻止我,包括我姐姐,如今你们都要阻止我!”
“我只是想和我爱的人长相厮守,这有什么错!”
……
这一系列激情发言让江天青无语了,他为什么能脑残的这样理直气壮。
“那些被你波及的无辜百姓找谁说理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姐姐对你应该挺不错的话,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下手这般简单。”江天青一边在这幻境之中徘徊,一边冷声道。
那白衣青年一愣,“你怎么知道。”
江天青声音不停,句句几乎都踩在他的痛点之处,“更何况,你看看那大阵之上被你定在这里的无辜幼子,他们难道是心甘情愿被你带到这里来的吗?”
白衣青年一时词穷,还在努力狡辩道:“这阵法只是借用他们的一点生机,不会对他们的性命造成威胁。”
“哈哈。”江天青被他整乐了,“这话骗骗三岁小孩还行,你一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这你还真信啊!”
“你摸着良心告诉我,这阵法开启之时,这一城百姓和这些小孩能不能活下来!”
“这……”白衣青年一时词穷,月娘的话还依稀在他耳边回荡,称得上的柔情万般,口口声声绝对没有问题。
但是看这满目猩红不祥的阵法,他心下有些不安:这些人在这等阵法开启之时,当真可以活的下去吗?
这是他一直如一个巨婴一般逃避的问题,而江天青终于被迫将这个问题给抬到台面上来,逼迫他正视这个问题。
“便纵是活不下来又如何?”他终于图穷匕见了,面目狰狞一字一顿道,“为了月娘的复活献出生命,是他们的福气!”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江天青低语道,“这可终于不装了!”
“你既然说这是福气。”江天青目光在幻象之中流连,明明没有直视这个青年,这个青年却依旧感觉如同芒刺在背,只听她冷声道:“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这种如白衣青年一般极端自私又极度巨婴的人是铁定不要的。
“废话少说!”白衣青年自虚空之中探出一只手,手中握着一枚利刃,繁复的利刃如繁花一般在他掌心之中散开。
这居然还是一件灵器!
那利刃的方向,是江天青的后心。
虽然方才江天青展露了一定的实力,但是她之前扮演的一个纨绔大小姐的经典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那白衣青年看她情不自禁加上了一点智商滤镜。
后心空门大开,眼看他很快便要得手,那白衣青年眼底划过一丝不屑,还以为她有什么本事呢,原来也就不过如此!
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异变突然发生,原本空门大开毫无防备的江天青反手拔剑,剑光森寒如雪,整个人如鬼魅一般突然倒转了身形,长剑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利刃相抵。
两相叠加之下,爆发出一声巨响。
那利刃为上品灵器,一被触碰,如暴雨梨花一般射出点点寒芒若天罗地网一般袭来,在天地之间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江天青不敢怠慢,手中剑刃挥舞不停,在周身舞出一道道绚烂弧光,朵朵剑花一齐绽放,在周身舞出一道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相比于之前秘境那个被江天青坑过的冤大头同款式灵器,这白衣青年这个灵器显得更为上流,通俗一点,就是灵器周身上下围绕着一股氪金的味道,遍布着浓郁的金钱香气。
单看那飞出的一道道细长的针,针尖遍布寒芒,便知这定是上品灵铁所制成的,比那个秘境冤大头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且他身为幻术师,攻击方法自然颇为讨巧,各种迷幻的幻术一股脑地用出。
江天青面前景象宛如万花筒一般飞速转换,一会儿在高处,一会儿在深渊,只有依稀余光能看到道道长针飞来,且毫无规律,你根本不知道这针是真还是假。
江天青轻呼一口气,如此时候,相比于相信自己的眼睛,倒不如相信自己的直觉。
因为你的眼睛可能会欺骗你,但是你的直觉不会,它会原封不动地将所有的感受反馈给你。
细针落于剑刃之上,发出“嘀哩当啷”的响声,响声清脆。
一片响声,细针破空之声中,江天青于繁杂的声音之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方位。
若她没有猜错,这便是那个白衣青年的真身所在。
说时迟那时快,江天青剑刃之上发出一声轻啸。
大哥往日一向沉默寡言,恪守大哥风度,而此时,他显然也是被这人的傻逼程度惊到了。
她如一只羽翼蹁跹的白鸟一般掠过层层细针组成的阵,轻而矫健地冲着那白衣青年的方向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