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下一秒,那御剑飞行的剑修收剑入鞘,落于他身前,来了一出大变活人,江天青从袖中排出两块灵石,直截了当道:“演武台,报名!”
灵石滚在桌子上,转了好几圈,就在下一秒即将滚落在地的时候,那师兄眼疾手快地打开手中折扇,将两块灵石虚虚拢住。
然后扇子一开一合之间,两块灵石便不见了踪影。
只见那师兄长舒一口气,“幸亏我眼疾手快。”
他生了一双狐狸眼,看上去便分外多情。
再加上方才用折扇接灵石的举止,简直是十成十的风流浪子的做派。
然后,下一秒,江天青便见那一身风流浪子做派的师兄,看着桌子,嘟囔了一句:“诶,我那报名册子呢?”
只见他面前那四四方方的桌子之上,瓜子话本茶水什么的一应俱全,把桌子上塞了一个满满当当,一眼看过去,都找不到一点缝隙。
没想到这风流浪子做派的师兄外表之下,潜伏的竟然是个邋遢大王历险记。
他师兄挽起袖子,终于从那堆杂物里面翻出一个漆黑封皮的册子,他面上肉眼可见的长舒了一口气。
正欲翻开册子,询问江天青姓甚名谁,来自何峰,谁知下一秒,那师兄又陷入诡异的沉默了,他看江天青,江天青也看他,两人面面相觑。
师兄硬着头皮道:“师妹,你稍等,我再找一下我笔在哪里。”
那师兄又埋首在这杂物堆里一通翻找,继登记册子之后,终于又翻腾出来了他的笔。
“师妹姓甚名谁,来自何峰,师尊为谁,如今何等修为?”
“江天青,万剑峰,师尊谢乘月,如今金丹修为。”
那狐狸眼师兄“哦”了一声,便面色如常的一一记下来,他干这些事久了,这些消息不过脑便付诸于笔下,他几乎不假思索一气呵成。
待记录完毕,那师兄朝身后一指,道:“那金丹擂台就在前面不远处,你第一次来,若想登擂台,先过了底下的那十二铜人阵,才有资格登擂台找人比试。”
说起那十二铜人阵,也是宗门无可奈何之下设立的东西,演武台自建立第一日起,便受到了全宗门修士的热烈追捧,一时间大家无论几斤几两便都想去上面试一试。
但擂台之上可是刀剑无眼,再加上有些修士修炼的方向根本不适合同人真刀真枪的打斗。
你一个主业画符的符修同人家刀修剑修近身格斗厮杀,不是自找苦吃吗?
偏偏有些修士人菜瘾大,就喜欢上擂台上面去给人家当沙包,还乐此不疲。
符峰和天阵峰一天之内时不时便有几个修士缺胳膊断腿被抬去药峰,一时间药峰上下人满为患,并且还不断有新的弟子被抬过来。
宗门痛定思痛,便在擂台之下设了十二铜人阵,每个修为等级铜人阵的难度也不尽相同,修士只有过了十二铜人阵,证明自己确实有几斤几两后,才被允许登上擂台。
一时间,不知多少有志青年饮恨倒在十二铜人阵前,距离擂台之上只差一步之遥。
出于好心提醒,那师兄又道:“这十二铜人阵难度颇高,你们这些刚入门的年轻弟子第一次容易折在那上面,顺带吃些苦头,这也正常,不必挂怀于心。”
“再说,你毕竟是剑修,除非思想有问题,过这十二铜人阵大抵是没什么难的!”
“多谢师兄。”江天青道谢完,便提着剑冲着十二铜人阵走了过去。
徒留师兄在原地捧着一杯茶水,一脸寂寞如雪,他低头瞄了一眼册子,喃喃道:“天剑峰?”
他有些不以为意,以为是新入门弟子不懂事的恶作剧。
下一秒,在看到“谢乘月”名字时口中茶水便直接喷了出来。
门中,大抵是没有那个胆大包天的敢冒充谢剑主的徒弟,师兄在桌子上又一通扑棱,翻腾出自己的传讯玉简,传讯给自己的师姐:“师姐,谢剑主收徒了?”
他师姐十分无语,给他回了一排“……”
下面附带一句调侃:“看来谢剑主收徒果真是一件天大的事,连师弟你都知道了!”
除了每月宗门要求必须来演武台轮值一日报名管事,剩下时间绝不出门沉迷画符的修真界标准死宅,裴年心道:什么叫连他也知道了,他有那般重要吗?
——
那十二铜人在擂台之下不远处,似乎察觉有人过来,那原本排列东倒西歪颤颤巍巍的铜人如向日葵一般,几乎一瞬间便火速支愣了起来。
这十二铜人阵出于天阵峰峰主之手,颇有灵性,且同别的阵法不同的是,这十二铜人阵不需要修士操纵,铜人自己便可以将这个对弟子的考核从头到尾的完成。
铜人无人操纵,便排成一个标准的圆圈,从四面八方朝江天青围堵过来,且这些铜人的站位也十分讲究,进可攻退可守,堵住了江天青四面八方所有的逃生路线,逼迫江天青只能和他们进行真刀真枪的格斗。
十二铜人外表普普通通,颜色也是寻常可见的黄铜一色。
它们周身之上布满了剑痕刀痕,还有一些火烧冰冻的痕迹,看着像是法修的大范围攻击法诀。
这样看上去其实有些破烂,叫人忍不住掉以轻心,但那铜人眼神却古井无波,江天青禁不住心生警惕之情。
那铜人和之前演武广场之上的练剑铜人不同,那铜人是沉默且内敛的,是一种死物,而这十二铜人阵,因为修士的妙手天工强行赋予了人的色彩,他们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活物。
他们手中,或提着剑,或扛着刀,还有举着红缨枪的。
十二铜人,手中拿着的兵器也不尽相同。
第54章
目光所及之处,十二铜人踏着某种诡异的步调朝江天青走过来。
铜人为铜所铸造,按理来说应该极为笨重才对。
这铜人靠过来的时候,一开始是极为笨重的,随着行动次数的增多,变得愈发的轻盈矫健,到了最后完全看不出来铜人本身自带的笨重属性,同正常的修士相差无二。
而且看那轻飘飘的身法,若是真要仔细比较,大抵可以薄纱好多天天在演武广场看似努力实则摸鱼,进行一些虚假学习的宗门弟子。
那铜人手提着的武器,表面之上遍布着一层黑漆漆的光泽,在那朴实无华的外表之下,你若仔细观察,是可以感知到其上若隐若现的锋芒之气的。
显然对这十二铜人,宗门是下了血本的。
可能是为了给这紧张而又略显压抑的十二铜人阵增加一丝轻松而又不是活泼的色彩,那十二铜人面上的表情是十分精彩,只见那十二张脸上,赫然是十二张如出一辙的滑稽脸。
眼睛全朝一边看去,嘴角弯出魔性的弧度,十二个铜人顶着十二张滑稽脸一起过来,别说还真有点精神污染那内味。
也不知道给这十二铜人画脸的是那位人才,真是匠心独具,江天青对着那十二张如出一辙的滑稽脸,内心麻木想到。
——
演武广场之上,那原本陷在躺椅之上,整个人一脸咸鱼躺平无欲无求的器峰首徒许嘉年打了一个喷嚏,他平日里十分喜欢缺德,如今很有自知之明道:“啧,谁又在背后念叨我?”
许嘉年在心里转了一圈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那可海了去了,包括且不限于前天炸了自己亲亲师尊的炼器火炉,让器峰峰主一个壮汉无语凝噎,迎风留下两条长长的面条泪,一个劲儿的感叹自己收徒时遇人不淑,为自己门下招了一个祸害进来。
知道的明白许嘉年是炼器的,不知道的看他那炸炉的频率,以为他是什么诺贝尔转世,一门心思在修真界闭门造炸弹呢!
许嘉年身为器峰自己天才兼宗门弟子语言艺术大师,闻言立马不甘示弱道:“呦,既然您这么不愿意收我当徒弟,那索性换一下好了,我当师尊,您当徒弟,正好我这人也好为人师,如此大家两相愉快多好!”
这这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器峰长老被这缺德徒弟气上头了,当场红温,他身为一个猛男,红温的架势自然同旁人比不相同,具体表现为:一把扯下脚上穿的靴子,拎在手里追着许嘉年满峰跑!
不把这没大没小的缺德徒弟摁在地上来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他简直有愧于自己的猛男之名!
“约莫是师尊吧?”许嘉年这般想到,然后又很快否决道,“不,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孙文远也有可能。”
毕竟昨日上午他马不停蹄无缝连接地又干了一件缺德事情。
这事说来也不全怪他,那日他去灵兽峰受人嘱托修理他们峰的某样播种用的灵器,那灵器常年超负荷工作,如一头老黄牛一般,幸幸苦苦007五百年,终于一声不吭地报废了。
事后,每当许嘉年回想起自己当时看到路边巨型仙人掌那一幕时,都要在心里忍不住质问自己一句:自己,为什么手贱的非要自己上去戳两下呢?
那看似茁壮的仙人掌,被它碰了一下,如碰瓷一般原地“啪”一下瘫倒,然后连根拔起,头朝下仙人掌根朝上,在原地仿佛打了一个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