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江天青懒懒散散打了一个哈欠,“照你之前那个吹法,倾慕江少爷的人那么多,我算那根葱?”
她说得轻飘飘且理所应当,自己说服了自己,李邬更破防了,“你是不是总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江天青看他,像是再看一个傻子,眼神很奇异,半晌,轻飘飘道:“不然呢?”
总不能让自己像你一样天天破防吧,谁破防她都不破防好嘛!
或许李邬神情太过于不对,江天青试图安慰一下他。
她听了一会儿底下越来越离谱的发言,了解到目前两个人和姜肃诡异的绯闻流言情况,中间的曲折离奇程度连他这个当事人内心都禁不住小海豹拍掌直呼牛掰,她沉思半晌道:
“往好了想,都这样了,起码姜肃他好歹能记住你这个人。”虽然是个类似老娘舅一般又臭又长感情纠纷的配角。
这句话在江天青心中纯属好心,但是李邬听了,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大男人,在高台之上,“哇”的一下就哭出声来了,“谁想被人这么记住啊,我想让姜少爷因为我的剑记住我,我才不想被他因为这种事记住!”
李邬作为姜肃头号迷弟,一想到因为这种诡异的流言被姜肃少爷留下深刻印象整个人如丧考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快要背过气去。
或许人越悲伤越容易吐真言,李邬心中压抑得太久,此时情绪一激发,把心中的郁闷尽数说了出来,“我生母早逝,母亲头七都没过,父亲就娶了续弦,你知道吗?”他面上挂上了某种惨淡的笑容,“不到三个月,我便有了一个弟弟。”
“我母亲是修仙大族出身,虽然早逝,留下的珍宝灵器无数,而我作为她的亲生儿子,竟然连触碰的权利都没有!”
他越说越难过,“你知道吗,我连引气入体都没人教,是自己找的野路子修士自学的。”
说着说着,话题又转移到了姜肃身上,李邬神情飘忽,语气虔诚:“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姜肃少爷那种人,那么的光风霁月,那么的慈悲强大,他杀完那只凶兽收回剑时,那么的温和儒雅,我我我……在姜少爷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我的母亲!”
江天青惊了,不是,兄弟,你这怎么还带泥塑呢!
以及,你眼中的江少爷到底是加了多少层高倍滤镜,把他整个人都美化到神鬼不分。
“嗯,你有没有想过,你眼中的姜少爷其实没那么好。”想起原文中对姜肃这个人的描写,很重要的一点便是虚伪,原主阴差阳错拜入男主门下,一开始也是对这个师兄充满憧憬,觉得他修为高深人又温和,虽然出身高门却没有架子,对师妹师弟都是有问必答,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人物!
但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一切就要从女主结丹开始,因为一些意外,女主比姜肃早两天结丹,虽然只是两天,便足以让姜肃这个人从天底下最温和的师兄变为最恶毒的小人,阴阳怪气,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有些人,你对他没有威胁的时候,他对你是一等一的好,你对他有威胁的时候,他对你则是十成十的坏。
姜肃,就是这种人。
作为姜肃脑残粉的李邬不干了,立马开始自己的反黑大业:“我不准你这么说姜少爷,他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人!”
江天青懒得离他,闭上眼懒懒散散打了一个哈欠,语焉不详道:“或许吧。”
但不到一会儿,江天青的好日子就宣告完结,那位将他们两个人正义逮捕的执法长老就过来了,面容有些古怪,见他们二人看过来,叹了口气,有些不忍道:“算你们倒霉,被执法堂那群人盯上了,还给抓成了典型,喏,一会儿,你们两个人出一个人去台上反思一下。”
说是反思,其实就是杀鸡儆猴做做样子,让底下那群初入宗门的修士懂懂规矩,叫他们以后不能乱来。
万众瞩目之下的反思,还是拜师大典之前的,这给未来师尊留下的负面印象不要太大!
李邬咬咬牙,看了一眼江天青,艰难开口道:“我去吧,毕竟是我先拔剑的!”
还没说完,就被江天青打断了,“你闭嘴吧,腿都一个劲儿抖还去反思,乖乖在这里站着行吗!”
“但一会儿的拜师大典你怎么办?”
“我巴不得他对我留下的印象坏!”最好一个人都不收她为徒,让她一个人自己玩,完美规避所有虐文情节,那样简直不要太爽。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大殿正中第二高的台子,已经够瞩目的了,但比起最高的一层,还是差一点。
江天青站在最高处,才明白什么叫做“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顿生一股居高临下的凛冽之意!
说是反思,就是让她上去念念门规,做出一副悔过的姿态。
这件事情她熟,江天青从小大大虽然成绩好,但实际上是个刺头儿,翻墙打架这种事不要太熟练,做检讨也是轻车熟路,如今只是照本宣科,都不用她自己发挥,更是十分轻松。
江天青拿捏着语气,开始念门规,一开始还是一副真心悔过的语气,念到一半,她就开始后悔了。
这门规怎么这么长,她要念到猴年马月?
于是江天青的声音越压越小,但最后看没人人注意,大家被她念得昏昏欲睡,于是开始堂而皇之的摆烂,一下子跳一大段,不一会儿,厚厚的一本门规便被她念完了。
一旁的执法长老显然也是在摸鱼,竟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还温声问道:“念得不错,知道错了吗,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
江天青点了点头,只听她语气诚恳道:“对不起,我不应该仗着自己能打随便和人打架。”
或许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悔过之心,她又加了一句:“做修士,最重要的就是克制!”
此言落下,顿时一片哗然。
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这么胆大的!
习远率先为她鼓掌:“说得好!”
然而,随着一道熟悉的钟声响彻大殿,大殿之上转瞬又恢复了宁静,一道玉柱虚影在空中缓缓浮现。
只见,玉柱之上,每个通过考核弟子的名字都被用金笔勾勒出来,在日光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美丽非凡。
几乎每个弟子,都在用热切期盼的眼光盯着那根柱子,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字,他们仿佛在看一条通天的坦途。
半空之中,一道苍老古朴的声音落下,天玄宗的收徒大典,终于开始了。
第30章
原本静默无声的玉柱之上闪过一瞬华彩,那以金笔勾勒的僵硬无比的名字,在这华彩的催生之下似乎有了生机。
只见,一个个名字像有生命一般晃动起来,下一秒,随着为首那位长老一声“去”字,一个个名字,化作一只只金色的蝴蝶在大殿上空翩翩飞舞。
由末尾那个名字开始,依次而上,每飞出去一只金色蝴蝶,一旁侍立的长老便会高声念出那个弟子的名字。
“天星洲,李子恒!”
“松川洲,岳七!”
……
每念出一个名字,底下就会安静一瞬,随后爆发出一阵阵激烈的掌声,掌声在大殿上空回荡,经久不息。
这种事有人欢喜有人愁,天玄宗每年招收弟子的名额都是有限的,每报出一个名字出来,都意味着剩余人通过考核的几率少了一成。
排名稍微靠后的名字已经念完了,有人面色欣喜,有人脸色煞白,嘴里嘟囔着:“坏了,今年约莫是白来了一趟,早知道就去二品宗门了,也不至于又浪费了一年。”
“唉,这天玄宗怎么这么难考,上次折在了第二关,这次好不容易过了那关,又倒在了最后这条路上。”
“这东西就纯看命,我们在秘境之中拼死拼活也挣不到那个分数,我去年一个远房表弟,平日里吃喝玩乐样样不成体统,他爹娘实在管不了他,想着家里在天玄宗有亲戚在外门当长老,送过来让他当两年外门杂役弟子敲打敲打磨练心性,他一来正好赶上入门考核,他亲戚让他试试,反正考不考得上对他来说都无所谓,谁知道人家一考直接考进了内门,后来我一问,人家在秘境中啥也没干,就随便拔了两根杂草糊弄事,一股脑睡了快五天,出来后才知道那两根杂草是天材地宝,一根就能抵好多玉珠……”
这位老哥说得咬牙切齿,充斥了对这种不学无术欧皇的痛恨,此言一出,又引来一片附和感叹声。
随着一个又一个名字接连报出,江天青旁边的李邬,脸色越来越惨淡,嘴唇煞白,一个劲儿地嘟囔着:“坏了,坏了。”
江天青本来在一旁发呆,见状问道:“你这又怎么了?”
李邬叹气道:“我在秘境之中总共就猎杀了十只灵兽,成绩估计也就勉强擦边能过,如今还没有我的名次,我八成是过不了了。”
“这几天我盘缠也快用尽了。”李邬惆怅道,“但我若想继续安心修炼,是必须要留在天玄宗的,好在我刚才听人说,天玄宗考核不过的弟子,若想留宗,可以申请去外门当杂役弟子,虽然待遇差些,干得也都是些脏活累活,好歹能修炼,每个月也有灵石拿,也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