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波吃完饭,伸了个懒腰,躺在贵妃榻上小憩,昏昏欲睡之间猛地被摇醒。
“干什么?”江清波看向面带急色的绿梅,皱起眉问道。
“小姐。大房夫人带着婆子和丫鬟把二夫人打了,事后还把清风苑给砸了。”
“???”
江清波的瞌睡被惊飞了。猛地坐起身,缓了缓心情才开口。“你确定?”
“大夫人的动静闹得很大。二房丫鬟还跑去明镜堂叫人。现在整个侯府都传遍了?”
“侯夫人过去劝架了?”
绿梅摇头。“好像说侯夫人下午突然病了,明镜堂不让打扰。”
江清波垂眸沉思,深想一下就明白了。侯夫人和裴淑娴大概通了气。否则衣温静的性格不会不去劝架。
“下午不用去两房请人入账。”一个刚打完人,一个脑热,怕是要休息个一两天。江清波叹口气,叫住准备离开的绿梅。“你带府医去清风苑看看情况。”
“奴婢立刻去。”
内室安静下来,江清波重新躺回贵妃榻。从前她觉得裴淑娴只是个冷美人,现在发现她是个暴脾气的冷美人。不行,她要睡一觉压压惊。
*
下午,江清波吃完点心出门遛弯,意外的和梁宜静遇上。这是二房财产被武安侯没收之后,她和二房的人第一次遇上。
“三婶婶安。”
“三夫人安。”梁宜静身后的婢女跟着请安。
江清波打量梁宜静规矩的礼仪,平静的神情。连一丝不满和恼怒都没有。挑挑眉,心里微微感叹。不愧是女主,无论心里怎么样,但面上真的让人挑不出错。连身边的婢女也管的很好。
“不必多礼。”江清波收回打量的目光。“你如今身子重。外面正在化雪,还是少出来为好。”
“多谢三婶婶提醒,侄媳现在准备回去。”
江清波点点头,又看向扶着她的碧儿等人。“仔细扶着,天冷路滑走路慢些。”
“是。”
“侄媳有些累了,先告退。”梁宜静说完又屈膝行了一礼。
“去吧。”江清波挥挥手。
等梁宜静一群人走远,江清波才收回目光,带着绿梅等人继续走向小花园。
“二房的这位少夫人真沉得住气,比二夫人城府深,难对付。”绿梅撇了眼梁宜静远去的背影,小声说道。“小姐可要小心些。”
“该小心的是单慧君,我和她没机会交集。”说道梁宜静,她想起二房其他人。“陆子宁和陆明钧上朝了吗?”
“今早两父子一起去的。”
“那就好。”江清波脸上荡开笑。时间刚刚好。不管梁宜静在背后打什么小算盘,她说没机会交集,以后就真的没机会哦。
江清波在小花园的亭子坐了一会,起身回去。半路,远远瞧见前方高大修长的背影。黑灰色的衣衫,是陆明洲无疑了。她惊讶一瞬,皱起眉。直直盯着男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右腿。
怎么回事,昨晚撞了手,今儿个撞了腿?
“夫君。”
江清波小跑上前,叫住前面的男人。陆明洲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后退几步迎上去。
“夫人在遛弯?”
“是呢。夫君今天回来挺早?”江清波打量他,衣服干干净,倒也没有发现异样。
“今天进城的人少,就早些回来了。”陆明洲握住她的手,眉梢皱起。“手这么冰。赶紧回去烤一烤,别着凉了。”
江清波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被男人拉着往前走。她注意到陆明洲走路又正常了,如平常一般健步如飞。她心头涌起疑惑,刚才背后看到的画面难道是她的错觉?不可能,她在心里又很快否定。不动声色打量着男人的腿,眉梢越皱越紧。
“夫君。”
“怎么了?”
江清波对上陆明洲含笑的双眼。想要拆穿的话卡在喉咙,怎么都说不出口。男人努力装成没事人,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原因要遮掩,她现在突然揭破,好像不太好。闭上嘴,双唇展露出笑意。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夫人是在家里无聊了?”
“是有点。”江清波慢下脚步,顺便拖着男人的脚步也慢下来。这样他走着或许没有那般痛。
晚上躺在床上,江清波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转身面对陆明洲。她想让男人能呆在家里休息几日,但看到他的手搭在床边,沉默了。那里是藏长刀的暗格。他被贬快一个月,习惯一如往常。睡觉时右手必定搭在暗格上。即便回家早了,他还是那个工作狂。
江清波叹口气。她把想法说出来,男人怕也只会听听而已,不会真的留在家里休息。
“夫人这样盯着为夫,是不是觉得今晚我好看?”
“……”
这事咋就过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疫情又开始了,小仙女们注意防护呀。少出门。
我这里突然就封了,买菜的长队一眼看不到头。白天啥都没干,就囤物资了。
第六十五章
大殿里, 陆子宁站在书架前寻找书籍,后背感受到炙热的目光,转头看去。对面王诚猛然收回目光, 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陆子宁看他一眼,收回目光。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典籍,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翻看几页典籍, 期间再次感受到一道目光盯着他, 那目光一动不动似乎要一直看下去。他忍了又忍没忍住, 抬头看去。恰好与同僚王诚的目光对上。
王诚躲无可躲, 挤出个笑容, 索性走到陆子宁面前坐下。他正准备开口, 却被对方抢了先。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陆子宁睨他一眼,又低头看向典籍。
“之前好几天见你没来。我有点好奇。”王诚压低声音又说。“娶了梁宜静一年了, 你还成天沉溺温柔乡。”
“胡说八道什么, 我这几天在处理家里的一些琐事,才没来上值。”陆子宁抬起头瞪他一眼,“不许瞎说。”
“我倒是相信你,但其他人可不这样想。”王城的手指朝大门外指了指。“你三叔陆大人,可是娶了个绝色。面对那样美艳的妻子, 也天天早起上值巡街,除了养伤每一天不耽搁。你们叔侄俩对比也太明显了。”
陆子宁脸上的浅笑凝固,冷下脸。“三叔的夫妻关系并不好, 当然起得早。”
“陆大人夫妻关系不好?”王诚惊诧的瞪大眼。“不能吧,上次马球场还亲自教导夫人骑马呢, 那样子并不像关系不好。”
“你不信就算了。”
“我信我信。”王诚搓搓小手, 厚脸皮的男人突然变得有些腼腆。“你说我现在开始向未来岳父江大人献殷情来得及吗?”
“……你醒醒, 三叔他们是太上皇赐婚。”
“万一呢。”王诚哀叹一声。“都怪江大人把江小姐藏得深。也怪我, 在你退婚的时候听信了流言,错过了上门提亲的机会。一生憾事!”
“……”
陆子宁将对方痴迷的目光看在眼里,心底升起一股气闷,低头盯着典籍,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江小姐那么美居然受冷待,天理不公!”
陆子宁皱起眉,眼底滑过不悦。“没事你就回自己位置,我还要忙。”
“好吧。”王诚起身,撇了眼陆子宁又坐下。“对了,你腰间的双鱼环佩呢?不会是丢了吧?”
陆子宁低头看向空荡荡的腰间,想起被江清波要走的环佩,眼底滑过愤愤,面上却不动半分声色。
“我——”
“真不见了?要不要我让其他人帮你找找?”
“……没有丢。那对环佩是我和宜静的定情信物总不能天天戴着,万一不小心碎了,她该伤心了。”陆子宁露出个笑意。“我放起来了,日后传给儿子和儿媳。”
“我真羡慕你娶了知己为妻,可惜我没这个运气,只能期待一下做江大人的女婿。我这就去偶遇江大人,争取刷个脸熟。”
王诚像个人来疯,说着兴匆匆起身小跑出大殿。陆子宁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摇摇头,王大人这儿子太不上进了,日后的仕途怕也走不远。不值得深交!
王诚离开大殿,转进另一所院子,经过茶水房被一只大手抓了进去。哐当一声,合上殿门。三名身穿朝服的年轻男子围住王诚。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高个男子迫不及待问。
“陆子宁说双鱼环佩放在家里,日后准备传给儿子和儿媳。”王诚说完,端起旁边的茶水饮了一口。
“之前天天把双鱼环佩带着炫耀,请假回来就突然不戴了。相交多年,陆子宁可不是这样的性格。”矮个男子啧啧两声,环视其他三人。“无字楼那对环佩真的是陆子宁和梁宜静的定情信物。”
“这可有趣了。无字楼传出玉佩的来历打听过吧。兄弟儿子觊觎亡母嫁妆里的环佩,不经过允许偷偷拿走,送给女方当做定情信物。追回来之后只能忍痛卖掉。”王诚说。
“啧啧,陆子宁真不要脸。连陆大人亡母的嫁妆都贪,还明目张胆拿去当定情信物。他哪里来的脸?”
“可不就是个脸皮厚。从前还觉得他是真君子,现在……简直辱没我们文人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