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梅等人收拾桌上的狼藉。绿衣端着切好的果盘放在软塌旁边的小几上。
江清波撩起眼睑,叫住准备离开的绿衣。“那名婢女怎么样了?”
“最近几天忽然安分了,没有出府,也没有去姑爷书房外张望。”绿衣板起脸,眉眼间染上几分困惑。“奴婢感觉她好奇怪。”
江清波心里也觉得奇怪,怎么就突然安分了?
“盯着些,别放松。”
“奴婢知道。”绿衣点头。
“你们先下去,绿梅留下。”
绿衣帮着其他人快速收拾桌椅板凳,打理干净,五名婢女陆续退出。
花厅安静下来。
江清波坐起身,看向走进的绿梅,张张嘴,沉默一会才开口。“你前两天巡视胭脂铺子,看到她了吗?过得好不好?”
绿梅想起胭脂铺后院住的人,蹙了下眉,摇摇头“奴婢没有见到人。”
“没见到?”
“看守没有拦奴婢,只是她不愿意开门。”绿梅顿了一下。“看守和铺子管事都很照顾她,应该过得不差的。”
“上次她逃跑,管事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绿梅摇摇头,没多会又点头。“她说后院那位最近常常盯着南山寺方向流眼泪,有时候还做噩梦惊醒。”
南山寺有什么特别的吗?
江清波凝眉沉思,回京之后也去过好几次,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这事不好查,她想了想决定晚上和陆明洲说一说。
“雪化了,京城也越来越暖和。改明儿你送些薄衫过——”江清波猛然顿住,想起不是在江南的时候。东西想送就送。摆摆手。“算了。不用刻意送过去。等你下次巡视时送几套过去就成。料子别太好,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奴婢省的。”
“下去吧。”
江清波趴在软塌上小憩,等睡醒天色已经黑了。陆明洲恰好从外面回来。
夜晚她从浴房出来,被陆明洲拦腰抱上床。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进行的过程就无比顺畅合理。
等她再醒来已经第二天,身旁的男人没了踪影。
如此大半个月。江清波绷不住了。腿软腰酸,只差一步就要完全散掉。反观陆明洲,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好,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假如这是个修仙世界,她合理怀疑男人偷偷练了采阴补阳的邪术。
陆明洲不用熬夜加班,似乎把精力挥洒在床上。江清波呼吸猛地顿了一下,无力地倒回床上。今晚必须要和男人谈一谈夫妻间可持续发展的议题。
“小姐,大事,有大事。”绿衣跑到床边,急切喘了两口气。“小姐,寿王被拱卫司右指挥使带走了。”
“寿王?这位又搞了什么幺蛾子?”江清波坐起身,整个身子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
“他刺杀皇帝。”
“???”
江清波最后一丝困意被吓飞了,人彻底清醒过来。
“他刺杀皇帝?为什么,今年不是轮到他和宣王被太上皇抓去当壮丁?”
“今年抓阄的时间早就过了,坊间都说太上皇很满意现在的皇帝,所以不打算换。”
“???”太上皇满意皇位上的那条咸鱼?
太上皇是什么眼神?
江清波一拍脑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寿王居然派人行刺皇帝。还是间接让陆明洲被贬巡大街的罪魁祸首。
她一直以为又是那齐王之子的余孽搞事情,万没想到是寿王。
之后的几日,每天都有大臣的府邸被拱卫司查抄。早上你可能还是权大势大的能臣,下午就可能成为阶下囚。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江家向来中立。陆明洲早早被贬,与他无关。江清波没有顾虑,日子过得悠闲而舒坦。除了床笫上有那么一点点不和谐,其他都非常的完美。
天气越来越温暖。江清波换下厚重的衣服,穿上了薄衫。对着铜镜照了照,满意点点头。
“好看,但——”
腰间多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江清波偏头看向站在身后,贴着她的男人,挑起眉梢。
“但什么?”
“太薄了。”陆明洲皱起眉,眼底暗色翻涌。“太贴身,不好。”
“……大家的春装都是这样。”
“……下次做大一点。”
江清波凉凉地瞥他一眼。做大一点怎么穿?
“姑爷,宫里来人找您。”绿衣站在门前,垂着头开口。
陆明洲收回手,敛下笑容,恢复往日冷肃的面容。“我去看看。”
“不会有什么事吧?”江清波拉住男人的衣袖。她没忘记京城最近肃杀之风大起。
“没事。”陆明洲拍拍她的手。“我若子时没回来,你就先睡。”
“万事小心些。有事差人回来说一声。”
“好。”陆明洲走近两步,在江清波额间落下一吻。“别担心,万事有为夫挡着。”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九章
江清波疾步走进花厅, 平复一下急喘的呼吸。看向在椅子旁边来回徘徊的堂姐。她面色沉重,走近了能看到她眼底下挂着两团青影。
江清婉看到江清波,不等对方走近起身迎上去。“妹夫回来了吗?”
“堂姐找陆明洲?他昨晚被召进宫中没有回来。”江清波打量她的脸色, 心生奇怪。“出什么事了?看你脸色不好?”
“昨晚陆明洲带着拱卫司的人抄了三家府邸,其中一家就有我那小姑子的夫家。男丁都被抓紧大牢,一家子女眷急得四处打听消息。”
陆明洲回到拱卫司了?
三个月了, 太上皇终于消气了?
江清波听到堂姐后面的话, 思绪被拉回。眉梢紧紧皱起。
“他夫家和寿王有关系?”
“没有吧?两家好像没什么交集, 连女眷之间也不熟络。”
京城风行夫人外交。两家男人之间表面没有什么交集, 但私底下夫人们关系交好, 维持着两家的情谊。如果身在官场的男人们出现立场变化, 夫人之间的关系会迅速破裂。
“京城最近也就寿王这件事闹得大。被查抄的人家都和寿王有关系。”江清波面露肯定的说道。
“可她说……”
“她让堂姐找陆明洲做什么?”江清波冷静下来,沉着的看向江清婉。
“询问夫家的罪名, 能不能私底下活动活动把人救出来, ”江清婉如实的交代小姑子当时所说的话。
“你那小姑子娘家有意见?还是见不到你们好?”江清波眼底泛起冷意。“还是她为了夫家连你们都想拉下水。”
“怎么说。”江清婉怔住,后怕又疑惑看向她。
“打听罪名,变相确定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江清波冷下脸。“拱卫司是太上皇手中锋利的刀,接触的都是皇室里最核心的机密。他最讨厌大臣们和拱卫司上下有牵扯。”
“我知道。”江清婉懂了,后怕地跌坐在椅子上。
“京城风平浪静你来倒没什么事。这段时间寿王刺杀皇帝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太上皇这架势明眼看就是在拔除寿王身后的所有势力。你这会来找陆明洲询问抄家事宜, 让有心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波。”江清波抿了抿唇继续开口。“你们一家若是在太上皇那儿留了姓名,不是好事。”
太上皇手段狠辣,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留了姓名的勋贵,底子干净还好, 要是不干净, 流放都是轻的。
“这两日婆母和夫君整天在我身边念叨, 小姑子也整天哭哭啼啼。闹得我晕乎乎的, 一时没有想那么多。”江清婉一巴掌拍在桌上,脸色有些难看。“姐姐现在就走,妹妹当我没有来过。”
“堂姐直接回去可不行。你那个小姑子一门心思想要打听消息救人,你要是就这样回去,家里怕是有得闹。”江清波起身叫住准备离开的江清婉。
“没事。我嫁过去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有见到过。”
“堂姐别急。”江清波走上前。“你先去去江家找我爹。他肯定明白其中关窍。到时候用你公爹的势压下去,那小姑子定是不敢闹。”
“行,我现在就去。”江清婉拍拍她的手。“这几日京城不平静。你姐夫和寿王又有点关系在,我怕的好几天没睡好,就怕……”
“堂姐别多想。我爹和大伯都在呢,定然不会不管你。”
“我知道。只是最近被家里的事情弄慌了神。”江清婉给她个安抚的笑容。
两人又说了两句,江清婉大步离开武安侯府。
江清波的思绪又回到陆明洲身上。眉梢簇起。男人刚回到拱卫司,连夜干起了抄家的活。虽然她有点高兴陆明洲能官复原职。但这仇恨值也拉的非常满。
她都担心陆明洲在过劳猝死之前会被政敌们给搞死。这种感觉非常的强烈。
中午陆明洲突然回家了,手中还提这一份不知从哪个铺子买的甜糕。
江清波坐在椅子上没动,看看陆明洲,又看看他手中的点心。“你不是忙着抄家?怎么还有时间买点心。”
“你知道了?”陆明洲走到她对面坐下,放下长刀,自己倒了一杯茶。
江清波点点头,然后把早上江清婉找她的事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