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就坐在这金灿灿的一片光影中站起身走向她,他的目光慵懒而温柔。
在金簪要拜下去的前一刻,他已经伸手扶住她:“不要多礼。”
金簪差点因为惯性把皇上的手臂都压下去,连忙止住。
好端端的,皇上为什么不要她行礼了?
不是她想行礼,只是她没着盔甲行礼,今天也没有不需要行礼的其他原因。
没等金簪分出精神琢磨,皇上已经温和开口:“今天来是有什么事?若是因为前面宴会等得太无聊,那可以先在这里坐会儿,等会儿再过去。如果有事,也坐着说。”
说着,皇上就歪回了自己的位子上懒散地歪着,眼神一瞥,示意旁边的空椅子都可以随意挪动坐下。
皇上挺有趣的,第一次见他,他是懒懒散散的样子。相处久了相熟了,他还是懒懒散散的样子。
表里如一,始终如一。
也是难得了。
金簪也不吞吐遮掩,笑道:“我听说了,茶馆的事,多谢你派人安排讲那些故事。”
皇上回想了一下,长长地“哦”了一声,笑道:“也不值当什么,就是蔡安福提了一嘴,说有人背后非议你。我嫌挨个罚太麻烦,索性直接从根子上不让他们讲那些胡话。”
金簪嘴角的笑意压不下来。
这个回答很有皇上的风格,懒散,随性……直击中心。
之后的话,便也不必多说。
两个人坐在小书房里,空间狭小,又因为都关注著书,思路范围无限宽广。
并不逼仄,也没有莫名的暧昧。金簪摸出一本《林论南贼》,翻着看。
【尚应明剧情好感度+10,结合禁卫总领身份加成,好感度翻两倍,共加40,当前尚应明剧情好感度为42。】
时间过得很快,翻了十几页后,无知无觉的,蔡公公就笑眯眯地唤道:“圣上,时间到了。”
皇上站起身——当他需要站直时,脊背倒也挺直如松,架得住身上这身开宴用的明黄色龙袍,服帖而不失威严。
金簪见过他太多懒散的样子,见着他专注认真的样子,竟一瞬间怀疑自己生了错觉。
说来,她刚才是不是应该问下福太妃的事的?那个玻璃弹珠……现在路上问也行?
金簪正琢磨着,身侧忽然冒来了一个人。
宫廷里一些奇怪的规矩,若是想偷偷和大管家之类身份的人说事,而不想惊动主子,就会偷偷从旁边冒出来。
金簪不习惯也得习惯,眼下只能看着这个禁卫所小透明,低声问:“什么事?”
小兵低声道:“可让小的好等!巡逻队刚在花园后抓住了个鬼鬼祟祟的人,口口声声说是徐家人……小的不敢武断。”
金簪:“……”
金簪见到徐镜的时候心里其实就有数了,徐文懿敢送来徐镜,说明徐镜可以用。
换而言之:徐家其他人都不能用,可以当他们不存在。
徐文懿已经壮士断腕,金簪自然也不必顾忌,点点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说完,她就要继续跟着皇上的步伐走。
小兵一愣,随即面上带了些焦虑:“不是……徐家的人啊,他,他嘴里有说一些奇怪的东西,请将军去看看吧。”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金簪无语于这个小兵听不懂她的话,重音强调一遍。
但说完后,她心下一跳,在战场上的直觉让她扭身闪过一击,折身利落折断小兵握匕首的手,反手压在地上。
动静太大,皇上惊愕转身,蔡公公等人也都注视着她。
金簪淡定地朝皇上摇头:“没事,有人想针对我。”
皇上蹙眉,站定身体。蔡公公立刻麻利上前,翻出他的腰牌。
“丙队子列行五,张忠德。”
金簪一回忆,这个队的百夫长和柳家庶女结了亲家。
思绪落定,皇上已经冷淡开口:“蔡安福去宣布开宴,然后叫个人请太后来。”
事情好像闹大了。金簪脑子一瞬间划过念头,不过她也没有瑟缩和稀泥的打算。
想想也是,侯府继承人,皇城守卫长,在皇上面前——被刺杀,这事儿,本来也小不了。
太阳渐渐大了,皇上就近去了承寿宫内坐着。
暂无人住的宫殿透着荒凉,皇上坐在主位上歪着,扇子扇着,竟也有几分沁凉。
太后匆匆来,妆都花了几分。她明显在路上也听了些详情,面上现出几分不在掌控内的慌乱。
陪在太后身边的,除了姑姑,还有郑德成郑二公子。
郑二公子先是看向金簪,见她安全,才呼出一口气,安心的样子。
皇上见着懒洋洋地露出一个笑,两个字:“解释。”
两个力气大的公公已经接手了押小兵的任务,皇上的话一出,两个公公把堵在小兵的抹布抽开。
小兵立刻悲愤地瞪着金簪:“柳将军死了!在被押送的第二天,突发痢疾,这个理由你信吗!你不得好死!!”
皇上:“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兵翻来覆去还是这几句,皇上听厌了,懒散劲上头,挥挥手,公公就把小兵的嘴再堵住了。
皇上:“慎刑司。”
暗处一个宫女躬身道:“初步检查,匕首上含剧毒,可致人昏迷,乃至死亡。”
宫女说完后,没人知道她是在原处,还是已经离开。
一片沉默。太后惶恐地瞪大眼,郑德成则担忧地看着金簪。
皇上眼神一扫太后和郑家公子:“说。”
太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摇着头,喃喃说“我不知道”。或许毒杀刺客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而郑德成也红了眼眶,遥遥看着站在皇上身侧的金簪,说话间不免哽咽出声:“……我不该受柳家蒙蔽,请游姑娘去见他。我明明,喜欢游姑娘,却让姑娘遭受如此大的危险。如果她有事,我如何能苟活于世?”
皇上一句话都懒得说了,从腰间抽出一把防身匕首,丢在地上,郑德成面前。扬了扬下巴。
——想死来证明清白?去吧。
太后惊得瞪大眼眶,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郑德成眼眶更红了,颤抖着手去拿匕首。顿了顿,拿匕首的手稳住,深呼吸一口气,朝心口刺去——
最后一公分,在旁守着的公公把郑德成按住了。
就是力道没控制住,郑德成的左臂被划了一道,鲜血淋漓。
郑德成没说话,只是流泪。
铁锈气不可避免地弥漫,金簪一瞬间也被镇住了,下意识偏头看向皇上,皇上依旧是懒洋洋的。
……莫名多了分深不可测的气息。
太后叹一口气,摇头道:“若论关系,柳家还是游姑娘祖母的母家。与郑家的关系,也只是因驻守京城,于先帝在时,予哀家一些助力,保圣上登基即位,不被吴家裹挟,仅此而已。”
顿了顿,太后继续道:“柳家做了错事,凭律法责罚,小柳因体弱病故,理应如此。柳家知错不改,错上加错,陛下如何罚他们都行。只是德成的心意,和上一辈的龌龊又有什么关系呢?”
见皇上懒怠而毫无动容的样子,太后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恳求道:“……还请陛下慈悲。”
皇上挑出弦外之音:“他的什么心意?”
太后:“他喜欢游姑娘。”
皇上:“哦,所以呢?”
太后抿了抿唇:“哀家知道游姑娘与徐二郎有定——”
袖脚一沉,太后低下头,是郑德成抓住她的袍脚。
他的左手手臂还在流血,这一抓,鲜血更是濡湿他的半边身子。
但郑德成只是哀求地看向太后:“姑母,别……”
——不要说,不要挑破,求求。
太后显然也看懂了,但太后其实有着与皇上相同的冷漠,甚至是冷酷。或者说,皇上身上的那份冷酷,是遗传于太后的。
总之,太后冷酷地说完:“为了让德成死心,也为了让陛下安心。还请陛下下旨,定了游姑娘与徐二郎的定亲。”
皇上想了想,没有问太后为什么没借着“助登基即位”这个点索要好处,而是突然发问:“不定亲呢?”
太后缓缓摇头:“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实际上,万事皆是左右不定,自有权衡。如果不和徐家定亲,那接收柳家、郑家、乃至林家的势力,大抵会是游姑娘最好的选择。”
皇上听完,一言不发,起身往偏间去,眼神示意金簪跟上。
其他人并没有被允许前来,只有两个人。
偏殿采光一般,有些昏暗。
皇上拉了个椅子给金簪坐,再给自己也拉一条椅子。
坐下后,皇上才低声开口:“文懿前几天也有写信给我,说你管兵不易,若是我正式下旨定亲,你可以接管徐家在京的所有势力,能避免郑二的事再发生,他也能在北疆心无旁骛地与牧狄对战。但我只想问你的意见。”
意见……金簪坐在椅子上,沉思。
事情太突然,节奏太快,她几乎成了旁观者。只有现在,才能真正开始思索。
一开始,她没有和徐文懿定亲,祖母甚至不会让她出门。相约定亲有部分原因是权宜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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