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病床被遮掩住,并没有露出病人。
乔柔大致确认了人,这才朝着室内走进来,挂起应对豆腐店客人以及合作伙伴常有的笑容:“你好,我叫乔柔。”
她走到病床旁,将苹果放到床头柜前面一些,随后问两人:“我想问一下,之前我听说这位小姐姐被抢了项链,那项链是长什么样子的?”
这时并没有多少人会叫“小姐姐”这样的称呼,听得病床上的女士一愣。愣完,人又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长辈,随后回答起乔柔的问题:“是一根金项链,有点像鸟翅膀。”
乔柔确认是受害者,从包里取出项链:“是这根么?”
这下不管是病床上还是坐在一旁的阿姨都睁大了眼震惊了。她们微长大嘴,其中阿姨更是手伸过来摸索,一脸惊喜:“哎呀,就是我们囡囡的项链啊!她结婚的时候,我女婿送的呀。”
她表情一下子绽开般开心:“能回来就好。我就说遇到大难没有事,肯定是有福报在后头跟着。你瞧,连项链都回来了!”
阿姨越是开心,跟在后面进来的夏燕宁越是心情复杂且沉重。
当阿姨问出:“小姑娘,你哪里找到的啊?”时,夏燕宁的心情已经复杂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种羞愧从内心深处攀爬到脸上,让她脸火辣辣疼痛。
乔柔问两人:“我能先问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好端端走在路上就被人扯走了项链?”
双方都有一万个问题,可毕竟拿回了项链一方心情好,乐意回答。病床上的女士听到这问题,脸上都带上了点笑,主动把当时情况交代了:“我那会儿走着去找家里长辈。就这么一段路,我一个人大白天走过去再正常不过了。”
她细说着:“那时候有个戴了帽子,穿深色的人从我旁边走过。帽子压得低,我这人没什么心思放在路人身上,那人衣服又宽松。我连看都没看清长什么模样,人直接一把拽过我脖子上项链就跑。”
她这时露出心有余悸的苦笑:“我当时被拽了个踉跄摔在地上,第一个反应是护住我肚子。感觉到血流出来,我都傻了,没能第一时间叫人。结果叫了人,抢我项链的早跑了。”
乔柔心想,难怪人没第一时间抓到,也没很快抓捕。原来当事人没记住抢劫犯的长相。
她看向夏燕宁,微示意:“要不你来说情况?”
夏燕宁脸上扯出比病床上那人难看一万倍的笑。她开了嗓,却声音干涩:“这项链是从我妈脖子上拿下来的。她,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萎焉的玫瑰在未来或许意气风发,此刻却站在病床前,等着对方审判。
【我好憋屈,委屈。】
【所以什么时候送人进派出所?急死了急死了急死了。】
【求求了,求求了!快点送李梨花进去吧!】
受害者女士和阿姨都没想到,站在那儿的夏燕宁很可能是抢劫犯的小孩。她们又愕然起来,互相对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然,阿姨看到自己女儿虚弱的模样,心头的怒火很快再次起来,并强势压过刚才得回项链的喜悦。她扯起嗓子:“这事我们这边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乔柔配合:“嗯,所以我们这边的想法是报警。”
阿姨刚升起的怒火又被戛然掐住。她望向乔柔,怀疑自己听错了。乔柔顺着自己刚才的意思说下去:“一人做事一人当。但她妈可能不太乐意担当。所以干脆报警。我朋友是最无辜的,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我听说了这么一回事,我们就立刻夺回项链来医院。”
夏燕宁诚恳:“这次的住院费以及相关费用,我这边会想办法凑起来。我知道她做了错事。我也不是希望你们谅解。这种事是很难谅解的。我……我希望她”
阿姨直嘀咕:“这话都被你们说去了。而且我们又不是差这点钱。”
乔柔不这么觉得。她劝说阿姨:“阿姨,给这笔钱是一个态度。这笔钱收了大家都安心。”要是真出了事,可不是一点诊费可以调解的。
阿姨觉得也是。实际上她不是能被这点钱收买的,原先更想着要是对方没钱,就死命送进去坐牢。可想到这面前姑娘没比自己女儿小几岁,却摊上这么一个妈,真的是有点可怜。
她同情人,但也确定肯定:“她如果真的抢劫要坐牢的哦。”
夏燕宁这回不再有任何迟疑,用力点头。
阿姨拍了拍自己女儿:“囡囡你先休息,我跟他们出去说。”
病人犹豫但还是点了头。
刚进来的人又集体准备往病房外走。就在这一时刻,旁边病床的帘子被拉开少许,露出了一个另外病床上躺着的中年妇女以及病床边上坐着腰板挺直的寸头青年。
乔柔正打算顺势走出病房,就看见满屏幕的:【祁子睿!】【是男主啊!】【我的天,他怎么会提早出场的?】
【祁子睿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乔柔迅速扭头看过去,正好和人对上视线。
青年眼神锐利,气势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这种病房应该都是女病人,男访客进来都不会待太久。青年当然站起身来,也顺着拉开的帘子和病床上的人说了声:“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来要等国庆之后工作调动。”
病床上的人也很是有气势,矜持点了下头:“走吧。知道你们这些人忙。飞机能赶上吧。”
青年应声。
乔柔懂了,人家之所以是男主是因为可以坐飞机哎。八十年代坐飞机要审批,不是谁都可以坐飞机的。她颇为羡慕。
算了,这日子想要坐飞机,还得先靠自己。不然总不能靠现在还是个小废柴的程怀朝。
乔柔唇角翘了翘,收回视线。现在和男主没有撞上的必要性。主要是先解决夏燕宁的事,再去了解男主故事线。这次的开场,男主应该了解了点女主家庭,希望能减少一点狗血。
程怀朝也看到了这气势不同的男人。他更注意到乔柔的视线和微表情。他心头的野心如同恣意的野草,疯狂朝泥土外钻。
一群人走到病房门口。青年和阿姨点了点头,没有和其他人招呼径直离开。夏燕宁和阿姨正儿八经探讨起要怎么了结这次的事。
夏燕宁很是配合阿姨,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说怎么着警察报案就怎么找警察。如果真涉及到抢劫,李梨花至少要在牢里待三年。
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阿姨说着说着,知道夏燕宁还在读书,还是在红日大学,顿时心头一软:“你有这样一个妈不行。你这么好的大学不能白读。这以后的工作不好搞啊。”
夏燕宁沉默半响:“我知道,但她确实做错了。如果我早年我就支持我爸和她离婚……”
阿姨看着她这样,又不能慷女儿之慨。她女儿和孙子确实是没事,但要是犯罪的人没有受到惩罚,她良心上怎么都会过不去。可如今谁想真的让犯罪的人受到惩罚,也没良心好受。
这都叫什么事啊!总不能让人断绝母女关系吧?这断了也没用,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三年后人再出狱,肯定又会缠上孩子。多年后还得孩子来赡养。
阿姨实在是想不出好的方法,只能说:“要不你以后做个生意,实在不行出国发展。总是有好工作的。”
夏燕宁摇了摇头:“我想跟着我老师。开学后我会和老师说情况。以后的路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能够继续留在国内做研究。”
阿姨这么听着,欣慰点头:“也好。歹竹出好笋,有出息。”
乔柔在边上听着,心想要是夏燕宁找不到好工作,可以雇佣来给她打工做研究。多好啊,磨豆机,豆浆机,豆腐机,未来工业机器和小家电行业简直一片光明。
她想象着未来便捷生活,只觉得养老的美好日子在等着她。
程怀朝一直陪同着,发现乔柔完全没打算介入到谈话中,低声和乔柔开起新话题:“你觉得刚才那个男的……怎么样?”
乔柔听程怀朝问男主,回应着:“挺好。以后还会碰到。”
程怀朝抿唇。他知道乔柔对那人第一印象或许会不错,却没想到乔柔笃定会再碰到,还用一种碰到就会发生故事的口吻。
他又试探性和乔柔说着:“应该是当兵的。这种常年不着家,一天到晚在外面。”
乔柔天生心思聪慧,听出了程怀朝的意思。程怀朝认为祁子睿这样的职业背景非良配。
弹幕:【我要笑死了。女主还在悲伤自己的前途,男主在准备打拼自己新的事业。乔柔在看戏,程怀朝就在那儿吃醋!】
【配角组和主角组格格不入。】
乔柔觉得是程怀朝一人大概是唯一和这本书暂时格格相入的。女主操心事业,男主操心事业,她操心事业,就程怀朝在那儿恋爱脑。
还吃醋!
程怀朝这样不行。她决定侧面使劲,让嫉妒成为人奋斗的动力。她惊叹:“这种男人努力打拼,还不用回家惹心烦的,不是最合适了吗!”
更离谱的是本来在好好探讨的阿姨,听到他们对话后突兀扭过头来,钦佩看向乔柔:“小姑娘看得长远哦!我现在就看着我家男人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