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唯有暂时放下其他,先行应承苏小世子,她才有可能把握主动权。
苏清晚乖巧地用膳,时不时用着余光偷偷望着身侧之人,慢条斯理地细嚼慢咽,举止斯文优雅。
他看着有些痴迷。
突然,在对方的目光扫过来时,偷看被发现了,他不由心猛地一跳,慌乱地垂下眼睫,紧张得在桌下的双脚默默并紧。
早就察觉到少年投来的视线,等她回视时却又躲过去。
陆韵儿端详的目光落在埋头吃饭的少年身上,随后抬手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他的碗里,“这鸡肉不错,没有骨头,口感丰厚,肉质鲜嫩,苏小世子尝尝。”
“好。”
韵儿姐姐不喜欢他,所以他从不奢望在与她相处的一个月里,可以得到她主动的回应,苏清晚带着呼之欲出的惊喜目光愣愣地看着碗里肉,努力地克制起伏的激动情绪。
突然回想起上一次在曲乐坊,在餐桌上,韵儿姐姐也曾给他夹菜,随后她喝醉酒……随后就……
想着,脑海里倏地回想起马车里让他脸红心跳的亲吻场面,苏清晚的脸颊蓦地发烫泛着一抹霞红。
他神色微变地再次偷偷地望着陆韵儿,灼灼的视线慢慢位移到似樱红的唇瓣上。
虽时隔有些日子,但唇瓣相贴的香甜柔软让他至今念念不忘,辗转反侧。
苏清晚不自觉吞咽了一下,白嫩的耳根一热,霎时猝不及防腾起一股燥意。
已经用完膳的陆韵儿,刚好正在拭嘴,殊不知,苏清晚此时脑海里对她觊觎的心思早已似波涛巨浪不断翻涌。
青春年少,情窦初开,血气方刚,羞涩难耐。
初尝情爱之事,便会欲罢不能,逐渐被欲念所吞噬。
一旦沾上□□,一步一步由生涩紧张到炙热大胆。
再天真单纯的小白兔也会变成腹黑心机的狗崽子。
所以为爱痴狂也不是不可能。
苏清晚眸色幽深地盯了良久,慢慢靠近,手随心动,情难自抑。
蠢蠢欲动的心驱使着不安分的手大胆地朝那湿红柔软伸去,临近之际。
突然。
“苏小世子,你这是何意?”望着近在咫尺,细白修长的手指,陆韵儿下意识后退,微蹙着眉心问道。
吃饭就吃饭,这小家伙怎么突然动手动脚?
只见面前的少年凤眼盈盈若水,似醉非醉,眼下的那刻泪痣犹如染了红,慵懒中带着一丝柔媚,瞧得她极为不自在,“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眼前的苏小世子,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她觉得苏小世子好像哪里不对劲,可又看着这双明亮清澈的凤眸,倒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韵儿姐姐……”低沉喑哑的嗓音响起,仿佛从苏清晚内心的欲念深处蔓延到喉咙处,带着浓浓的情-欲和不满。
他差一点点就……就得逞了。
苏清晚幽深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狡黠,无辜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浅浅的柔情,粉嫩的指尖动了动,换言道:“你这嘴角旁留有汤渍,没有擦干净。”
“是吗?”陆韵儿下意识拿起锦帕重新擦拭,未察觉到苏清晚眼中划过的异样。
陆韵儿虽然穿着打扮这块,并非要绫罗绸缎,只要穿着舒服得体就好。
在乎的就是个人的形象而已。
简单朴素点,没有问题,但绝对不可以邋遢,不爱干净,这便是她最低的原则。
“还有吗?”没有镜子可照,陆韵儿只能面朝着苏小世子问道。
苏清晚睁着圆圆清澈的眼睛,故作认真道:“这一次没了。”
不过,她还是留有几分猜疑,她素来吃饭都是规规矩矩,更何况也擦拭过,怎么可能还会有汤渍,可看苏小世子的眼神干净,不像是作假。
苏清晚漆黑的眼眸微微一动,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明媚动人的容颜,一脸卖乖的模样,“我想……明日邀请韵儿姐姐游湖赏夜景,不知可不可以?”
话语间,时不时地盯着那半开半合的红润唇瓣,他嘴角一弯,扬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思考片刻,陆韵儿便答应下来。
用完膳便回到国子监,刚进屋便察觉到房内的端倪,陆韵儿蹙着眉来到柜子旁,发现撇在柜子缝隙里的小木片掉落在地上。
果然她的屋子被人动过。
作者有话说:
抱歉又浅更了,望见谅,之后会补偿追看的小可爱们。
第四十四章
看来那帮人已经开始有所察觉, 不过好在她提前意料到,将有关橘子的东西统统带回府。
橘子受伤那日正巧下了一场大雨,地上的血迹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想必她们并没有发现什么, 应该暂时处于怀疑阶段。
不过,此事不易拖得太久,可如今有那账本和书信作为物证, 没有人证确实不足以让陛下信服并治罪。
从这到朗州一来一回至少要三天的时间, 所以在此期间也不能坐以待毙。
陆韵儿思此, 桃花眼眯了眯。
下午授完课, 陆韵儿便假借学术探讨找温情聊了聊。
二人开始一路相谈甚欢,不知不觉漫步到荷花池旁, 一眼望去仍是一片碧波荡漾, 绿意盎然。
陆韵儿微微垂下眼帘,美眸里闪过一丝游离, 仿佛陷入记忆的旋涡中, 脑海中浮现在这里见到苏小世子的几次场景, 现在想想那日还真发生不少的事,与此之后,她与苏小世子的纠缠应该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发生变动。
确实听起来有点像一男儿家为报救命之恩,要向恩人以身相许的故事。
只可惜身为故事的当事人来说,并未有什么动容之处。
“陆博士, 你这是在想什么呢?”温情见陆韵儿望着荷花池的目光有些怔愣。
陆韵儿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被此诗情画意的景色看迷了。”
望着这苍翠欲滴的荷叶丛, 似层层绿浪, 如同一只只翡翠盘, 把浮光跃金的湖面点缀得更加灿烂夺目。
温情笑了笑道:“确实,此景令人心神俱醉,不过这荷花池如此生机盎然,美不胜收,幸得有柳冰用心打理,才会如此盛景呐!”
陆韵儿微微侧过身,问道:“怎么说?”
温情解释道:“虽说这国子监有专门的园艺师傅,可这荷花池一直都是柳冰在打理,这柳冰与我当年同在这国子监求学,是在下的同窗好友。在求学期间,不知道因何缘由,她就特喜欢这座荷花池,起初大家都和她一样,没事就喜欢在这里散步,可时间久了,一年四季之景也都看腻了,加上这座荷花池位置有点远,来这里的学子渐渐越来越来少,唯独她一如既往。”
“之后与我一同进入国子监当博士又成了同僚,入职当天就向祭酒大人要了打理这荷花池一活,只可惜现在赏心悦目的风景,驻足观看的人寥寥无几。”
听完温情的讲述,尤其她后半段话充满了叹息,陆韵儿深受触动。
是呀!花开花落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陆韵儿:“但总会有人被此景所吸引,留下前行的脚步,你看我俩不就是吗?就算无人欣赏时,花不为谁开,亦可独美。”
温情停顿片刻,望着陆韵儿道:“我想柳冰听到今日陆博士的话,定会很高兴的。”
陆韵儿突然回想起韩苒之的话:“你可认识国子监以前的男博士,晏洛,晏博士?”
温情明显一愣,点点头:“自然认识,这晏洛,晏博士可是国子监第一位男博士,曾经在女院授过课,亦是我与柳冰的恩师。不过这晏博士曾有一段时间突然未来授课,后来才知道他辞去博士一职回了故乡。这位晏博士虽是一位男子,但他才华出众,女学子们对他都很尊重,只可惜未与他当面道别,他便悄悄就走了。”
原来是这样,这晏洛男子是柳冰的恩师。
陆韵儿的眼眸微敛,接话:“有时不告而别可能就是最好的告别。”
又或许是其中有不得已的隐情和苦衷,再则这只是为了掩盖什么而制造的假象。
温情:“也许吧!”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借机再问那片“闹鬼”的竹林时,温情显然也并不知道太多,与盛青子讲的如出一辙。
陆韵儿简单聊了几句后便回府,沐洋在府上小住的日子,只要没有什么事,陆韵儿就会回到府上住。
这也是沐洋对她的小要求,陆沐两家这些年交情甚好,陆氏夫妇去世后,两家也经常来往,如今来京城就是为了看看她,她自然也要陪陪人家,不然过些日子就要回家了。
这京城虽然繁华热闹,可在她心中确实不如江南小桥流水那般静谧舒适,所以这原主在当户部尚书一职前,有足够的时间都会去沐姨那住上一段时间。
而任职后,陆韵儿也会趁着南下视察时,小住上几天。
这时刚走到集贤门外,一道犹如泉水般清澈悦耳的声音传来,有人叫住了她,“陆博士。”
陆韵儿寻声望去,原来是安采和。
安采和本身相貌清俊,且温润如玉,仪态淑雅地站立于树下,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世家贵公子温娴雅静的气质。
这些日子在国子监日常的教学过程中,对着安采和倒是有几分好印象,他丝毫没有京城贵男身上常有的娇气,反而谦谨自矜,相处起来让人极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