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违逆掌馔大人的意思,还以己担责,承诺后果自负,不是医者又仅凭一本古籍就敢上去救人,陆博士还真是勇气可嘉!”柳冰面无表情朝着陆韵儿幽幽望来,那深邃的双眸透着一种捉摸不透的神秘。
随着柳冰话一出,朱苗苗与温情都不可思议地望向陆韵儿,想不到看起来好像是一件令人称赞不已的事,实则如履薄冰,有利有弊.
若成了还好,若是不成……朱苗苗与温情瞬间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而盛青子显然也被惊到,呆滞的眼神中泛着担忧……
陆韵儿双眸一凝,见她说着这么清楚,看来事发时就在现场。
不过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又或者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在她想说的时候便会说,带着不可小觑的洞察力然后一语中的。
陆韵儿略微一思索,语气悠然道:“我虽不是医者,但在府上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还是有此类的经验,再说人命大于天,顾不及其他。”
也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不是合她胃口?
陆韵儿与柳冰视线相撞后,柳冰突然对她短暂一笑而后瞬间消失,收敛极快,随后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陆韵儿回过神来,眼尾含笑向上挑,看来她不太好糊弄呀!
朱苗苗有所顿悟地点点头,立马带着欣赏的星星眼望向她,拉着长音道:“原-来-是-这-样。”
一开始吧!觉得陆韵儿这人还行,看起来规规矩矩,文质彬彬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人挺很适合她的胃口。
她毫不客气地拍了拍陆韵儿的肩膀,特别好爽道:“今后有什么事,在下能帮上忙的,尽管吩咐!”
陆韵儿灵机一动,掀开纤长弯弯的眼睫,笑着顺她的话往下说:“当下还真有,过几日女院举行打马球比赛,这刘少将军要与在下比试一番,正好需要你的帮忙。”
“啊?”朱苗苗闻言皱了皱眉,不满地小声嘟囔一句,“是与她呀!”有意推脱道:“我恐怕……那天的不得空闲,我府上的……”
待她话还没有说完,温情一眼就看穿她,立马拆台,“她在找借口呢!”
盛青子也瞧见她要打退堂鼓,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这陆博士可是我们男院的人,代表我们男院打马球比赛,不管如何你都得帮忙。”
“好吧!”朱苗苗弱弱道,谁让她刚刚嘴欠呢!
“陆博士,你放心,我会带着男院的学子看你比赛!”盛青子笑意盈盈地说着。
此刻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虽然陆韵儿的话犹如往他心湖投进一颗石子,泛起不少波澜,打破了他心中美好的期许。
可又如何,只要她还没成家,那他就有机会。
陆韵儿眉眼一弯,“谢谢!”
作者有话说:
[1]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最早出自先秦的《六韬引谚》
第十三章 谢南溪上线
下午授课时,乐心堂全部学子到齐,这苏小世子也如约遵守学堂的规矩,整堂课下来也很圆满。
随着一道厚重的钟声响起,她这第一堂课也便结束,学堂开始沸腾起来,男学子们纷纷收拾书箱,各自心情愉悦地与人闲聊,时不时笑出声来。
“甄可可,等会儿我们去集贤街逛逛?最近那新开了一家首饰铺呢!”一位背著书箱的男学子走过来。
甄可可收拾好书箱后,朝着主讲台看了一眼,“等会儿,我问问安采和去不去?”
陆韵儿觉得这一天过得还不错,师生氛围也很融洽,尤其那位态度转化良好的苏小世子,特别认真地听她讲课,眼睛都不带眨的,看来她授课的效果可以。
她拿着课本刚准备离开。
“陆博士,等等!”
“陆博士,等等!”
突然,一道话意相同又明显是两个人音色的说话声。
话语一出,安采和与苏清晚面带诧异,纷纷相视,各自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陆韵儿转身望去,见是苏清晚与安采和,眸底短暂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温和问道:“二位学子,何事?”
安采和礼貌道:“苏小世子先请。”
苏清晚客气回道:“还是安斋长先请。”
陆韵儿看着这二人相互谦让的样子,笑着打断道:“安斋长,你先说。”
话语一出,苏清晚漆黑的眸色忽然幽沉下去。
与此同时,安采和明显嘴角微微上扬,应声道:“陆博士,学子想问,您现在是住在府上吗?”
他解释道:“若今后学堂……或者学子有事找陆博士的话,除了博士厅,该去何处寻您呢?”
“这个嘛!”陆韵儿想了想,继续道:“为师现在暂时住在府上,过几日便会搬进国子监东苑住。”
苏清晚听到这话,原本安静浓密的长睫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安采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学子,明白。”说完便默默离开。
陆韵儿将视线望向另一人,难得这苏小世子上课这么认真,可不能打压了他的学习热情。
她嘴角含着笑意,“你呢?苏小世子有何事?”
“刚刚有事,不过现在没事了。”苏清晚天真无邪道。
陆韵儿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这小少男的心思还真是奇奇怪怪,但还是尽心尽责道:“行,不过真遇见有什么难事,可要及时与为师说。”
*
陆韵儿离开学堂后,回到博士厅,刚从博士厅出来,便碰见在用膳厅所救的学子,短暂聊了几句,无非就是感谢的话。
出了集贤门,就看见秋衣站在马车旁,陆韵儿走过去。
“大人,这是刚刚曲乐坊谢郎君派人给您送来的请柬。”秋衣将手中素色的请柬送上,鼻尖微微轻嗅,伴随着一阵清清淡淡,好闻的脂粉香。
这谢郎君又名谢南溪,是这曲乐坊的头牌男艺妓,而这曲乐坊原本是一家风月场所,后来被刘少将军给盘下,不知怎么就成了卖艺不卖身,听曲赏舞的风雅之地。
大人没事时,便会来这曲乐坊听听曲,赏赏舞。
可曲乐坊原本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一听改成了清汤寡水之地,曲乐坊的生意变得很冷淡。
虽然这刘少将军不差钱,但大人还是想了个法子,谱写了一曲缠绵悱恻,情意绵绵的《长相思》,由当时不出名的谢郎君在那年中秋佳节灯会上弹唱,结果大放异彩,这谢郎君因此名声大噪,之后这曲乐坊客人更是络绎不绝。
而这谢郎君与大人也相谈甚欢,算是大人的蓝颜知己吧!
陆韵儿一手接过,顺势拆开,看了请柬内容,浅笑道:“原来今日是他的生辰,走,我们先去街市给他选一件贺礼。”
另一旁远处的树下,久久停靠着一辆马车。
小园望着渐渐行驶离去的马车,放下帘子,“小世子,刚刚来送请柬的人我见过,看那穿着打扮,是曲乐坊专门做事的小厮。”
苏清晚现在已经知晓陆韵儿所有的事情,知道她并未娶夫,以前除了上朝便是回府,但唯一经常出入的地方就是这曲乐坊。
苏清晚皱了眉,问道:“何为曲乐坊?”
小世子涉世未深,定然不知道这曲乐坊是干嘛的,小园解释道:“这曲乐坊原本是那些女子寻欢作乐的地方,后来换了只卖艺不卖身的规矩,而据说这曲乐坊的头牌,美艳动人,且能歌善舞,不少女子曾为了他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不过……”小园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继续说。
苏清晚敛着眸子,心情不好,语气郁闷道:“不过什么?”
小园只好继续道:“曲乐坊既然亲自派人给陆博士送请柬,再看刚刚陆博士神情,想必……”
他望着一言不发的小世子,将后面的话渐渐隐去。
*
陆韵儿知道这谢南溪向来爱美,为他选了胭脂铺,最新出炉的上好胭脂,选好礼物后,考虑到还穿着国子监的襕衫,随后就近在衣铺,重新置办了新的白衫换上。
再次乘坐着马车,来到曲乐坊的后院,陆韵儿提着礼物,嘱咐秋衣晚点来接她。
她刚刚敲了敲门,便被身后突兀声打断。
“陆博士,你为什么来这?”
陆韵儿回过头见到来人,浑身一僵,眸底写满了不敢相信,“苏小世子,你怎么在这?”
“你为什么来这?”苏清晚带着润润的眼神望着她,语气极为认真地问道。
这一路上他一直默默地跟着,她用心地为那名男子挑选礼物,还特意换了一件新衣,如此地重视另一个人,他的心里特别难受又堵得慌。
陆韵儿仔细地想了一下,发现不对,这苏小世子自幼富养闺中,定然不知道这曲乐坊是干嘛的,再加上这曲乐坊外栏上系着各种颜色鲜艳的外饰,他肯定是误会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神色自若道:“苏小世子,你误会了,这不是青楼,这……”
突然后门一开,一道妩媚性感的男子声传来。
“哟!韵儿姐姐你怎么才来呀!害得我……”谢南溪彻底推开后门后,话音忽然停止,瞧见陆韵儿身后跟着一位明眸皓齿,形貌昳丽的小郎君,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陆韵儿一眼,故意打趣道:“想不到,韵儿姐姐这次还带小夫郎来呀!”还刻意在“小夫郎”二字上加重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