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将证据送回邺都后,齐远侯府便彻底落败了。陛下念及齐远侯是功臣,没有将他们一家立即处死,而是改为了流放。掌控南魏军的青龙符也被收回陛下的手中。
镇远侯府似乎也被太女查出了什么东西,镇远侯苏卿突然暴毙而亡,听说是得了急症。镇远侯府世女苏若白在崇州被贼寇伏击伤了双腿,只能依靠轮椅行动。鼎盛一时的镇远侯府转眼之间便变得物是人非,家主和继承人相继出事,击碎了侯府所有的希望。
齐远侯府和镇远侯府的相继出事,让魏帝深受打击,直接病倒在了龙榻。
魏帝素来重情,尤其齐远侯和镇远侯还是和她一起打天下的老臣,落得这般下场,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时洺听出了她话中的未尽之意,忍不住有些担心,“妻主的意思是太女要诏您回邺都的?那会不会有事?”
毕竟这两大侯府会出事太女在其中起了不小的影响。
从前的四大侯府如今只剩下平远侯府和定远侯府。陆欢尚了二皇子为夫,算是主动让平远侯府成为了太女的势力。他难免有些担心定远侯府的未来。
鹿清知道他心中的担心,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嗓音沉定:“不必担心。太女并非是不明事理的君主。齐远侯府和镇远侯府的下场只能说是他们自作自受。回邺都没什么不好,兖州到底不如邺都锦衣玉食般富贵。你跟着我待在这里受苦了。”
“妻主别这么说。”
时洺主动凑脸往她掌下蹭了蹭,杏眸明亮:“我一点也没觉得苦。而且这里很好,若是可以我真想和妻主一直待在这里。”
没有其余的人掺杂在他们中间,平平淡淡的日子中只有他们彼此相互倚靠。
鹿清听到他这话后,忍住轻笑了笑。黑眸凝着他的杏眸,道:“那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来这里。”
——
七日之后,兖州新上任的城主抵达。
鹿清带着时洺踏上了回邺都的路程。
这次返程他们不需要赶路,鹿清直接准备了三辆马车上路。一辆是她和时洺坐的,另一辆是阿朝阿启他们的,剩下的那一辆则是装的要带回邺都的行囊。
出发的那日。外边的天色还未亮,鹿清早早起身抱着还在沉睡中的时洺上了马车。
时洺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身下一晃一晃的,身体也躺在一处温暖的地方。
他缓缓的睁开惺忪的眼睛。入目便是鹿清线条流畅的下颌和精致的侧脸,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在看着。
时洺缓了会儿,一时有些发懵,刚睡醒的嗓音糯糯的:“妻主,我们这是在哪?”
鹿清听到怀中传来的声音后,手中的书放了下来,垂下了眼眸。
嗓音低沉:“马车上。我们现今在回邺都的路上。”
时洺闻言立马清醒了过来,挣开身上的被子就要坐起身来。
被鹿清又立马压了回去,重新将他裹了起来。声音微沉:“老实点,小心冻着。”
时洺经她这么一提这才反应过来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亵衣。小脸瞬间羞窘:“你,你怎么不给我穿衣服。”
他就这么被鹿清抱上了马车,多丢人啊!
鹿清闻言挑了下眉,发现这小儿郎如今越发会颐指气使了。
她嗓音清淡:“你睡的跟只小猪似的喊都喊不醒,怪我没有给你穿衣服?”
“好,那我们现在穿。”
说着,她将他从被子中剥了出来,拿起搁置一旁的衣物给他穿。
手指挨挨蹭蹭上他敏感的肌肤,让时洺忍不住在她掌下抖了抖身子。
“别…”
时洺推拒着她的手掌,小脸憋的通红,“我,我错了。我自己来。”
见鹿清不为所动,手指还在他身上点着火。
他一时情绪上涌,莫名有些委屈起来,“我也不想嘛。最近总是困乏的厉害。”
话音落地,轻垂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看起来可怜的不行。
鹿清漆黑的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暗光,收住了在他身上作乱的手掌,老老实实的给他穿起衣服。
她重新将人揽入怀中,拍了拍他的头,像是在安慰:“好了。想睡就多睡会儿,委屈什么。”
“我,我就是觉得我不是个好夫郎,根本伺候不好妻主。”
而且还要鹿清伺候他。
时洺心底有些挫败,觉得自己真的太失败了。鹿清会不会因此厌烦了他啊?
鹿清看着他越来越沮丧的小脸,放在他头顶的手掌轻揉了揉,嗓音轻柔:“你很好。而且也不需要伺候我。累就睡,不准再多想了。对身体不好。”
“你别这样……”
时洺却越发觉得愧疚,一脸的认真:“我恃宠生娇了怎么办?”
鹿清瞬间失笑,“那就恃宠生娇,我宠着。好不好?”
她嗓音轻轻柔柔,如春风拂柳,直接溺入了人心底。
时洺心脏瞬间失衡,剧烈跳动了起来。他稍稍侧开眸子,不敢与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对视。
他们这一路上走的很慢,每到一个城镇都会停一停。鹿清总要带着时洺去城镇上游玩一番。
因此等他们到达邺都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儿了。
抵达邺都的这天,天气很晴朗,无风,少云。
马车缓慢的驶进了城内。
时洺掀开帘子朝外边看了看,热闹的街市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一样。
穿过热闹的街市,马车在定远侯府门口停了下来。
鹿清率先走了下去,随后拦腰抱起时洺,将他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她牵起他的手缓缓朝府内走去,一路走来,时洺却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妻主,府内怎么这么安静?”
按理来说,他们今日回来二房和三房的人总该派个人过来才是。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鹿清面上平静,淡声开口:“二房和三房的人已经搬了出去。老侯君也跟着三房的人一起走了。如今侯府只有我们。”
“可我们还未有子嗣,怎会……”时洺满是诧异。
鹿清在他小腹扫了一眼,随即淡淡收回,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孩子总会有的,这是迟早的事。且有太女的诏令,他们不敢不答应。”
“那妻主现在岂不是侯爷了?”
“不过是个称谓,你想喊世女便还喊世女。”
鹿清对于承继侯府之事没有丝毫的波动。面上神情一如既往的无起伏。
“妻主早就知道了这事?”
时洺见她这幅淡定从容的模样,反应了过来。有些恼怒:“亏我之前还担心你。”
鹿清轻笑,带着他继续朝前面走去,“不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替我多担心会儿。”
“你!”
时洺抬手捶了她两下,没想到她也有这么恶劣的时候。
嘴巴忍不住嘟哝道:“哪有你这样的。”
鹿清立马讨饶的朝他笑了笑,牵着他缓缓走进了怡景院中。
第五十七章
怡景院早已被人打扫干净。
时洺以前在院子中放的花草盆栽依旧摆放在老地方, 被人打理的很好。
他松开鹿清的手掌绕着小院转了一圈,看着每一处熟悉的地方,一直漂浮不定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这才有了回家的感觉。
鹿清就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他, 静笑不语。
直到他转了一圈后回到她的身边, 这才又拉起他的手朝屋内走去。
鹿清牵着他在软榻上坐下, 将他身上穿着的狐裘脱了下来。
轻声开口:“一会儿傅师会过来给你把脉, 之后你便好好休息休息。”
一路上他们虽走的慢,但到底还是费心费神。
“在兖州的时候不是把过脉了吗?怎么还要把脉?”
时洺总觉得这些时日鹿清有些古怪。似乎特别关心他的身体状况。明明定远侯府上有府医,她也不知为何非要将兖州的医师带过来。
他心里忍不住多想,薄唇轻轻抿了起来。
鹿清一看他面上的神色便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掐了掐他板着的小脸, 表情无奈:“胡思乱想什么。那傅师已经嫁人了。”
“我没有。”
时洺嘴上虽否认道, 但听到她这话后,面上神情明显好了许多。
心里那一抹郁结之气也彻底消散。
鹿清安排好了时洺,又将阿朝阿启叫到身边交代了几句,这才出去办事。
她虽已将兖州的情况全部写在了折子上, 不过既然回来了,还是要进宫一趟。
等到她从宫里出来时, 头顶的太阳已经西斜,落日的余晖洒在斑驳的红墙上,映衬出她昏黄的身影。
她缓步出了泰安门, 没想到迎面正好碰上了陆欢。
陆欢看到她后, 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鹿清,你回来了!”
她快步走到鹿清身边, 握拳捶了下她肩膀, “回来怎么也不传个信儿给我?还是不是朋友了!”
“听说你刚喜得贵女, 我猜测你应该腾不出时间。”
鹿清声音淡淡,语气自然。
两人虽一年未见,但却并未有丝毫的生疏。
“你故意埋汰我呢。”
陆欢笑了一声,揶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嫉妒我比你晚成婚却先有了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