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却不动声色, 满脸平静的应道:“我无碍。”
时洺听到她这话后, 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方才他听到的声音只是错觉。
他眉眼间松展了开来, 脑海中却突然回想起在猎场时与齐然的对话。
薄唇又忍不住轻轻抿起,觑着鹿清面上的神色又出声道:“妻主可是知道了在侍郎府时发生的事?”
鹿清神色微怔,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过来,随即拧起了眉,“怎么?可是齐然又找你麻烦了?”
她黑眸凝视着时洺, 面上看不出其他神色。
时洺杏眸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没有在其中看出异色。
这才小声回道:“他倒也没有找麻烦。只是说了妻主去找他祖母的事情。”
他声音顿了下,声音中含了丝紧张,“我以为妻主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后会生气呢。”
“我为何要生气?”
鹿清低沉的嗓音中却含了丝不解。
时洺在侍郎府时同齐然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在原着中他的定位就是恶毒男配,性格自然不可能真如表面上那么良善。
齐然公然去挑衅他, 说实话,她并不意外他会有那样的反应。
鹿清抬眸看向时洺, 漆黑的眼眸深邃暗沉,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比你以为的要更了解你。”
毕竟她看过原着小说。
时洺听到她这话后, 心里却是一顿。纤长的睫毛轻颤。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比他以为的要了解他…
时洺心跳突然加快, 砰砰直跳。
她的意思是说她一直在关注着他, 知道他的所有…她真的喜欢他。
时洺忍不住轻咬住唇瓣,杏眸轻轻晃动了起来, 有些羞怯。
他极力压抑着心底涌动的异样, 脸蛋红润的看向鹿清, 声音有些羞涩:“我知道了。”
他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了。
鹿清听到他这话后,却以为他是知道了她没有生气的事。
因此面上平淡的嗯了一声,随即便沉默了下来。
车厢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直到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鹿清先一步下了马车。
她在马车前站定,见时洺出来后伸手递了过去。
见此,时洺立马扶上了她的胳膊。脚尖碰触到地面的时候却突然歪了一下,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鹿清另一只胳膊。
没想到却听到鹿清突然闷哼了一声,身体僵硬了一瞬。
他连忙站好松开了手掌,满脸焦急的看向她,“妻主,你受伤了?”
“无碍,小伤。只是扭了下胳膊。”
时洺双眸却红了起来,有些湿润,“妻主为何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还按到了你受伤的胳膊。”
他声音哽了下,随即问道:“妻主是救我的时候受伤的吗?”
他就说方才鹿清接住他的时候,他怎么会听到了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我真的无碍。”
鹿清抬手按在了他的发顶,揉了揉,“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
时洺却抿起唇瓣,看起来有些生气:“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嘛。”
“妻主快随我回府,我去喊府医过来。”
他拉起鹿清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朝府内走去,脚下步伐有些慌乱。
怡景院
府医站在鹿清的面前,满脸严肃的摸了摸鹿清的胳膊,说了一句:“世女这胳膊应该是骨折了。您忍着些疼,我先为您接上。”
说着,她握着鹿清胳膊的手微微发力。
咔嚓一声轻响。
府医松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接上了。不过还需要用夹板固定住。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日世女可要好好休养才是。”
她侧身打开了手边的医药箱,找出了工具,抬头看向了时洺,“劳烦正君将世女身上的衣物去除。”
时洺闻言立马应道:“好。”
随后动作小心的将鹿清身上的中衣脱了下来。
杏眸落在她身上时,视线却突然顿住。
他瞳孔紧缩了下,看着鹿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肌肤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眼眸不自觉的红润了起来,“妻主,你身上的伤……”
他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口中的话没有说出来。
鹿清见他眼底闪过的心疼,坚硬的心软了一瞬。面上却平静无波,声音依旧淡淡:“都过去了。”
她看着眼睛又红了起来的时洺,勾起了唇角,难得玩笑了一句:“你哪来的这么多眼泪?别哭了,小心一会儿眼睛疼。”
时洺却控制不住自己,看到鹿清又被包扎起来的胳膊,心底只觉得一阵发涩。
她身上的伤刚好却又因为他受了伤。
时洺突然自我厌弃起来,他真是没用!
府医包扎好之后,便收拾好东西悄悄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鹿清和时洺。
鹿清坐在软榻上,抬眸看着眼前满脸落寞的小儿郎,淡声说了一句:“想什么呢?来帮我将衣服穿上。”
时洺沉默的走了过去,将榻上的衣服为她小心穿上。
闷声说了一句:“穿好了。我下去给你煎药。”
说着,转身朝外面走去。
鹿清却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拉住了他,“我已经让府医将药交给行芷行兰她们了。你今日也受了惊吓,好好在屋里休息,一会儿再让人煮碗安神汤喝了。”
“怎么了?”
见时洺依旧沉默不语,身上的气息有些低沉,鹿清轻声问了一句。
时洺缓缓转过了身来,杏眸有些黯淡,声音沉闷:“妻主都是因为我才受了伤,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总是出状况。”
他轻轻抿起唇瓣,“以后我会老老实实的呆在侯府内,哪都不去了,不会再给妻主找麻烦了。”
所以……你不要因此讨厌我。
“这怎能怪你?”
鹿清却出声道,拉着他坐到了软榻上。
满脸认真,“不要胡思乱想,我没有怪你。”
是她一时大意,忘了有男女主在的地方总会发生些事端,她不该丢下时洺一人让他和时洛待在一起的。
“妻主真的不怪我吗?”
时洺声音有些怯怯,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忍不住握起。
“不怪你。”
鹿清淡声应道,黑眸平静无波。
时洺望着她平和的眼眸,没有从中看出一丝的不耐与厌烦,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
他扬起唇角轻轻勾了勾,笑得有些羞涩,轻声说了一句:“妻主对我真好。”
本是无意的一句夸赞,却让鹿清怔愣了下来。
她对他好?
没想到这句话无意说出了声,时洺圆润的杏眸有些明亮,“是啊。妻主总是一直保护我,为我出头,妻主是这个世上对阿洺最好的人!”
所以,这么好的妻主他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妻主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鹿清没想到她在时洺心目中竟是这样的,她以为他会觉得她太过冷漠,严肃,不好相处。
“你还真是容易满足。”
鹿清轻笑出声,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时洺的脸颊,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个动作有多么的亲昵和暧昧。
时洺清隽的面容瞬间红了起来,连耳朵尖上都蒙上了一层薄红,显然也没有想到鹿清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忍着心头的羞意,面上努力镇定道:“我就是觉得妻主很好。”
惹得鹿清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清润而又悦耳。
两人之间的气氛温情脉脉。有一股无声的情愫蕴含在其中。感染着两人。
这时,行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破了这满室的温情,“主子,正君,药煎好了。”
鹿清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应了一声:“进来吧。”
她话音落地,行芷立马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药轻轻放下。
房门再次阖上,鹿清端起桌上的药一饮而下。
随即将另一份汤药端了起来,递到了时洺的面前,“安神汤,快喝了吧。”
时洺接了过来,低头饮了一口,没想到入口却满是苦涩。
他瞬间皱起了小脸,拧巴成了一团,“好苦。”
“良药苦口。”
鹿清淡声说了一句,只是眼底却划过一丝笑意。
她出声催促道:“快喝了,不然今晚该做噩梦了。”
时洺却满脸都是抗拒,说什么都不想再喝第二口了,这安神汤也太苦了。
“要我喂你喝?”
鹿清见他久久没有动作,轻挑了下眉。
时洺慢吞吞的应了一声,“我喝就是了。”
说着,深吸一口气,捧起药碗一气儿饮了下去。
喝完之后,他忍不住弯腰干呕了几声,只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安神汤的味道!
鹿清轻拍了拍他的背,变戏法一般从袖中掏出一枚蜜饯来。
塞到了时洺的口中。
“唔——”
甜滋滋的蜜饯味儿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压住了安神汤的苦味。
时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一双圆润的杏眸弯了起来,跟只慵懒的猫儿似的。
鹿清看着他这副娇憨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有些酥麻。
她黑眸轻闪了下,塞蜜饯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