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右手握着冰冷的枪杆,拇指和四指微微放松,长/枪瞬间被甩了出去。刺进了木桩之中。随后五指收拢将长/枪向后拔出,坚硬的木头桩子上瞬间留下一道深深的刺痕。
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
“谁!”
鹿清目光如炬的射了过去,手中握着的长/枪也跟着刺出。
“啊!”
时洺短促的惊叫了一声,瞬间惊醒了鹿清。
她瞳孔紧缩,手掌瞬间用力握住了枪杆,三棱枪.尖挨着时洺脖子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时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若不是身后有阿朝和阿启支撑着身体,此时怕是已经软在了地上。
三个小儿郎哪里见过如此凶煞的场面,全都被吓的瞪圆了眼睛。
鹿清看着杏眸瞪的圆滚滚的时洺,莫名觉得有些喜感。本因被打扰的怒气也消散下来,看着他淡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时洺此时脑子还有些嗡鸣,直到鹿清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
他立马收敛起脸上的失态,福了福身:“妻…妻主,今日是回门的日子。”
只是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微颤。
新婚过后的第七日,是新嫁郎回父家的日子。若是妻主不跟着新嫁郎回去,便会被人笑话。
时洺若不是没有办法,也不想来求鹿清。
鹿清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转眼间便已经过了七日。
她朝远处还在和木头桩子对打的行芷和行兰喊了一声:“过来,今日的训练暂时停下。你们去将回门带的东西准备准备。”
行芷和行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的应道:“是,属下这就去——”
话没说完,一旁的时洺插话道:“不必了妻主,妾侍已经将回门要带的东西准备好了。”
闻言,鹿清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去换件衣服便出发。”
说着,便大步朝身后的住所走去。
行芷和行兰见鹿清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终于逃过了一天!
她们两个高兴地朝时洺拱了拱手,“正君,属下也先告退了。”
登时,偌大的练武场上只剩下时洺主仆三人。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阿朝忍不住小声道:“世女怎么突然开始练武了。”
时洺扫视了一圈练武场上的东西。缠着白色布带的木头桩子,还有远处射满箭矢的箭靶。
他收回视线,目光中划过一抹沉思。
鹿清她真的不一样了。
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后,时洺转身朝外边走去:“先去将回门带的礼品都装好,我们在府门口等着。”
作者有话说:
鹿清:呵,胆真小!
第四章 (捉虫)
时洺站在马车旁指挥着下人将礼品全都装上马车。
府门口,鹿清带着身后的行芷行兰走了出来。
听到动静后,时洺立马转过身来,见是鹿清后杏眸微楞。
她今日没有穿邺都贵女间流广的宽袖华服,而是一身利落的靛青劲装。身形高挑,肩背挺直。
墨色长发高高束在脑后,额间两侧留出少许的碎发。束在发髻上的靛青飘带随风飘动。发带尾部装饰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玉石声。
她面上神情严肃,黑眸沉稳锐利,周身气度矜贵内敛。如清风朗月,又如山间韧竹。
时洺猛的回过神来,清润的眼底划过一抹懊恼。
没想到自己竟会看鹿清看迷了眼。
他轻咳了一声,随即立马坐上了马车。
鹿清没有看到他面上的变化,见他看到她后转身上了马车,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黑眸微微眯起,随即也跟着上了马车。
车厢内的空间很大,鹿清进来后见他坐在最左侧的角落里,在右侧靠近车门的地方坐了下来。
鹿清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见时洺垂着眸拽着手中的素帕抿唇不语。
她直接朝后面靠去,双手环胸闭上了眼睛假寐。
马车缓缓的朝前面驶去,车厢内一片静寂。时洺见一直没有动静传来,小男儿家到底压不住心底的好奇朝鹿清那边偷偷的瞄了一眼。
见她身形稳健的靠在车厢上,紧紧的闭着眼眸像是睡着了一般。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时定在了那里,微微有些出神。
以前他其实远远的见过鹿清一两面,那时的她不是追在时洛的身后一副痴缠的模样,便是跟着邺都内那些纨绔贵女们嬉笑玩乐。一身俗气的大红大紫华服,身形摇摇摆摆不可一世的模样,看一眼便令人厌烦。
与她如今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从未仔细观察过她,没想到她容貌如此出众。墨眉,凤眸,朱唇,肌肤细腻白皙。若不是周身气势凌厉又总是板着一张脸,怕是比寻常男儿家都要美艳。
“为何一直看着我?”
时洺的视线太过专注,惹得鹿清缓缓睁开了双眸望向了他。
时洺没想到她会突然睁开眼睛,立马收回了视线,脸上泛起红晕:“没…没看你。”
心里却早已羞愤欲死。
今日他为何总是出丑。
见他垂下眼眸拽着手中素帕绞个不停,鹿清定定的凝视了他几秒,随后收回了视线。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车厢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时洺这次不敢再胡乱看,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
侍郎府和定远侯府中间隔着两条大街。
马车停下来后,鹿清率先下了马车。她转过身去搀扶时洺,时洺却越过她扶着一旁的阿朝阿启走了下来。
见此,鹿清面不改色的收回了手掌,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仿佛刚才的举动不过是随手而已。
她目光直直的看向侍郎府的大门,却发现府门紧闭似乎根本不知道今日是府中大公子回门的日子。
鹿清扭头看向身侧的时洺,问道:“他们今日不知道你要归府吗?”
时洺看着紧闭的大门咬了咬唇,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他们怎会不知道他要回门。
想来定是主君的意思。他向来看他不顺眼,又因为镇远侯府世女的事嫉恨于他。才要在他回门的时候这般羞辱于他。简直是欺人太甚!
阿朝和阿启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正君……”
鹿清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见他死死咬着唇瓣的模样,也知道这其中有猫腻。
她朝身后行芷和行兰瞥了一眼,声音淡淡:“给我踹开。”
定远侯府即便是没落了,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侍郎府可以欺辱的。
行芷行兰对视一眼,跃跃欲试。
朝鹿清立马抱拳道:“是,主子。”
两人这些时日训练有加,不过是一扇门,根本不在话下。
她们两个迅速上前抬脚,砰的一声巨响!
府门应声倒下。
时洺忍不住瞪圆了眼睛看向了鹿清。
这时,侍郎府内的侍卫也冲了出来,看着行芷行兰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胆大包天的冲撞侍郎府!”
说着抽出腰间佩戴的刀就要朝行芷行兰袭去。
“大胆!”
时洺适时走了出来,朝那几个动手的侍卫呵斥了一句,脸上神情冷若冰霜。
侍卫们看到时洺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脸色发僵:“大,大公子。”
“怎么?我不过才出嫁几日你们便不认识了?”
“大公子恕罪!”
侍卫们立马全都跪在了地上,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她们都是府上守门的下人,岂敢得罪主子。
“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
“行了。”时洺瞥了她们一眼,“还不快去通报。”
“是是是。”侍卫们连忙应道。
时洺见她们朝府内跑去,又回到了鹿清的身边。
见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满脸的平静,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时洺顿了下,还是朝她说了一句:“谢谢。”
闻言,鹿清扭头看向他,似乎是不解他为何道谢。
她刚想开口发问,府上的人便一路小跑了过来。
时洺转头看向来人,认出了是在他祖父身边伺候的蔡公。
蔡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看着鹿清和时洺鞠躬行礼:“世女,大公子。老太君让老奴来迎你们进去。侍郎大人也已经从侍郎院往这边赶了。”
“辛苦蔡公了。”时洺笑着看他,对于方才的事只字未提。
随后跟着他朝府内走去。
侍郎府后宅,怡宝阁。
侍郎府主君斜躺在贵妃榻上,腿边跪着一个小侍给他捏着腿。
突然,从门外闯进来一个人,看着他慌张道:“不好了主君!大公子回来了。他们将府上的大门踹了开来,还惊动了小佛堂的老太君,此时已经被迎到了睦合堂。”
“你说什么?”
曾氏立马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妻主呢?她现在在哪里?”
“老太君已经命人去侍郎院请大人回来了,此时怕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这个该死的小贱人!”
曾氏恨恨的骂了一句,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