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跟随他们到无人处,潇潇躲在空间里听见了他们的密谋。
“想从晒谷场偷偷运走比较麻烦,但明日县令会派人收稻种,届时,咱们劫走马车回到罗州,神不知鬼不觉给这新稻种换主人。”
“大人英明,堤坝之事已经找好了替罪羊,再将这稻种往上一递,结合严家施压,陛下自然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事儿皇帝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潇潇不知道,反正她不行。
水稻是她家辛辛苦苦种的,严律触犯律法的证据是小哥哥和沈县令他们辛辛苦苦找的,上京告状不知经历多少困难险阻,如何能让那严律逍遥法外还坐享渔翁之利?
等这些人一离开,潇潇就去县衙找到沈县令,将此事告知——她还小呢,以卵击石傻乎乎自己冲上去和雷家人嚷嚷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
沈县令目瞪口呆看了潇潇好半晌:“我都不知道这会儿应该不赞同你以身犯险还是感谢你胆大心细听到重要消息。”
潇潇笑得纯真,道:“运气运气,最近村里到处都是稻杆草垛,他们以为隐蔽,我却正好就在那溜兔子,可能这就是天意。”
沈县令来回走了几圈,皱着眉头道:“我这就让人提前将稻种收走。”
潇潇却道:“大人且慢。”
她问沈县令:“严大人不过是想要稻种而已,他这般煞费苦心劳师动众,没准还不达目的不罢休,您这么大方,索性送他一车也无妨,反正稻种这东西,种出来之前也看不出什么不同呢。”
沈县令:……
“你的意思是?”
潇潇笑嘻嘻:“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第二天一早,县衙就派人仔仔细细将晒谷场上的稻种收走准备送回县衙,但当马车快要走上大道时,斜刺里忽然冲出一群蒙面人,这些人来者不善,手中都举着寒光闪闪的兵器。
“偏巧”运送稻谷的衙役不多,功夫也一般,车夫更是心理素质太差,尖叫一声就弃车而逃。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切尽在掌握
蒙面人心中暗喜,与衙役们势均力敌打斗一番险胜后带着战利品迅速远走,殊不知待他们走远后,本该在重伤下行动困难的衙役们一个接一个爬起身,从衣服和袖子裤子里头取出破掉的血包和硬邦邦的铁甲,长呼出口气:“哎哟,这玩意儿硌死我了。”
同伴在一旁踢了他一脚:“总比真挨刀子强吧?你不知道刚刚要不是我反应快用手臂挡,差点叫人划了脖子,真是惊险。”
脸有些肿的另一名衙役苦哈哈:“你们俩差不多得了,方才我对上这人才是真混账,竟对着我这张俊俏的脸动手,定是嫉妒我!”
贫了几句嘴,他们又整理整理形象,做出大难不死的惨状,一瘸一拐进了城,守城兵瞧见当即就傻了眼:“兄弟几个怎么了这是?”
衙役们很入戏地栽倒:“快去禀报县令大人,新,新稻种被劫了!”
这消息传开后,不光是沈县令着急,就连守在县衙等着分稻种的其余官员也如热锅上的蚂蚁:“这,这可怎么是好?”
沈县令焦头烂额状:“诸位莫急,待我先去福缘村,借了宁家的稻种先分于各位。”
奈何被盯上的不光是县衙,当衙役领命来到宁家说明来意,却发现宁家堆放稻种的房间空空如也,宁丰年如遭雷击:“这大白天的,怎,怎么会遭了贼?”宁丰年急得团团转,宁安生却看着低头玩手指的妹妹若有所思。
潇潇照旧去地里转悠的时候,不意外地见到了大哥,她嘿然一笑,将人拉到空旷处压低声音:“哥,我要和你说件事。”
大哥的智慧足以让他不在外人面前露陷,这一点也得到了沈县令和陈大人的首肯,说好以后有事一起商量,潇潇就要给大哥足够的信任。
果然,听完事情经过的宁安生立刻问:“你们特意做出被得逞的假象,是否为了让严知州放松警惕?”
潇潇为大哥的敏锐点赞:“不错,让他以为自己还有后路,免得横生枝节。”
宁安生又问:“阿衍这些日子的失踪是否也与这件事有关?他并不是被陈夫子带去闭关学习,而是县令大人给他安排了其他任务,对不对?”
潇潇只管点头,大部分事实已经都告知宁安生,但小哥哥的身份暂时还不宜透露。
宁家人的慌张和愤怒与官家马车遭劫之事迅速传遍福缘村,村民们都同仇敌忾,闲暇时提着农具就四处寻找罪魁祸首,可惜一无所获,费劲辛苦才得了沈县令承诺种子的大人们更是日日往县衙跑,比沈县令本人还要关心追查结果。
然而那些原本闹腾的官员们却一反常态,逐渐诡异地安静下来。
这些事传入始作俑者处,换来个“一切尽在掌握”的胜利笑容。
得知这情况的沈县令冷笑一声,吩咐可信之人悄悄将所有稻种进行育苗。
在新稻种之事追问出结果之前,大雨突然绵延不绝。
福缘村的水稻基本上都收了,就连老宅那叫人不忍直视的田地,也被赌坊派人收走抵债,宁小姑居住过的茅屋被大雨冲垮,村民们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人已经许久不曾露面。
拜老宅那糟糕的人缘关系所赐,她的去向竟无人问津,大家只是闲暇时猜测,那宁小娥大约是日子过不下去,跑去投奔其他长辈了。
等雨稍微小了点,宁家一大早就来了客人,李家奢华的马车上走下个潇潇有些眼熟的嬷嬷:“宁姑娘,我们家老太太醒了,想见见你。”
潇潇惦记着她的玉佩,欣然同意。
宁丰年夫妻俩觉得可能是李家想表达感谢,宁安回却皱起了眉头。
同样心中不安的宁安生看着弟弟:“怎么?”
宁安回挠挠头:“总觉得如果是为了谢谢妹妹,来接人那嬷嬷的态度未免过分清高了些。”
他到底是经常做生意的,接触的客人多,对人的态度就比较敏感,他这样说完,宁安生也觉得不对,于是撑开油纸伞,也拉出自家马车。
宁丰年夫妇俩奇怪地看着他:“李府不是说待会儿会把潇潇送回来吗?”
宁安生架好马车:“我不放心。”
宁安回将手上东西放下,也跟了出去:“大哥,我也去,接了妹妹我再去铺子里。”
李府的马车上,嬷嬷故意闭目养神摆谱等着潇潇耐不住发问,她已经准备好了,届时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礼数的臭丫头,奈何她腹稿来回背了好几趟,马车里却始终没有动静,睁眼一看,好嘛,那小丫头直接睡着了!
她愤愤咬牙,好,就看你一会儿在老夫人面前还能不能这般淡定!
潇潇已经认出来接人的就是李家老太太的贴身嬷嬷,也就是当日盯着她和公孙大夫给老太太开腹结果一刀晕的那位,听说事后因为在冷硬的地板上躺了许久着凉落了风寒,还因为睡姿不妥扭着脖子好几天转不了弯。
不晓得这位嬷嬷的态度是因为她自己,还是……
其实李家老太太已经醒了两天,头天睁眼感受到肚子上剧痛难忍时就想找公孙仲景算账,奈何孙子态度坚决,就是不让她找那没毛大夫的麻烦,换药的时候她越看自己肚子上那道疤痕就越觉得可怕,闭上眼仿佛就能想象到那公孙什么一刀戳在自己肚皮上的画面,睡觉都睡不安稳。
醒来后她就拒绝再让公孙仲景给她换药,稍微劝几句,就说全家都想逼死她,李慕言头疼欲裂,还要同公孙仲景告罪,忙的不可开交奈何最终仍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他实在是太累了,今儿喝了杯安神茶就沉沉睡去,完全不知道老太太在他睡后就立刻派人去找公孙仲景,发现对方在县衙找不到他麻烦,就让嬷嬷去找当时“助纣为虐”的那小丫头。
老太太的逻辑很简单,凡违逆她意思的,都该骂。
加上那嬷嬷记恨当日潇潇未曾先顾着照顾她,任由她昏迷后躺在地上,这些天切实说了不少潇潇的坏话。
例如:“咱们府里的丫头都知趣不肯帮忙,那大夫原本是打算作罢来着,偏这丫头惦记赏钱,非要自告奋勇,老奴亲眼看着他二人将刀子扎进老夫人您身体里,当时那血就……老奴可吓坏了啊,他们这是庸医害人,老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治疗方法是要捅人一刀,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呢?”
第二百七十五章 没了
老太太就是被这话吓得彻夜难眠,她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当即就让人给孙子送了安神茶,然后气冲冲吩咐嬷嬷把人弄来。
听说潇潇进府,老太太就开始酝酿怒火,誓要狠狠教训这丫头。
潇潇到了李府后先问过李慕言在哪儿,嬷嬷翻了个白眼不理会,还让她在屋里等:“老夫人身子亏损得厉害,需要多多休息,这个时间大约是睡了,你且等上一等,她醒来后我自会来通知你。”
这么不客气的言语,潇潇想不明白她们的态度都难。
这种不懂得知恩图报的老太太,真的会老老实实告诉她玉佩在哪儿吗?怕不是藏着掖着,就是要故意刁难吧?
嬷嬷本以为潇潇发现自己被晾着,会着急害怕,或是坐立不安,哪知她不过等了区区一盏茶功夫,竟然就自己起身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