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却笑着朝她行礼:“母妃好好养身体,儿臣告退。”
他不去看身后姬贵妃死死掐住手心,连回殿的脚步都快了许多,只转头问一直在等他的萧苒:“萧姨,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幼稚?”
萧苒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才多大,少年人想发脾气,难道还得憋着?”
她叹口气,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在姨这里,想生气就生气,想哭也能哭,你皇帝老子不是让你休整一天再走么,走,到姨家吃饭去,在外面肯定没吃好吧,看你,肯定瘦……哎?怎么好像还壮了点?”
容衍的心情好像因为这些碎碎念平复了许多,也因此更想念在远方的那个人,潇潇她还好吗?影子留在她身边,应该可以保护好她吧?
有沈县令在,老宅也解决了,她那么聪明,定不会让自己落入险境。
潇潇等我,我很快就回去。
萧苒原以为容衍会因他母妃的事消沉,正搜肠刮肚找话安慰他:“不用难过,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会因为你高兴而高兴,因为你难过而难过,会把你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
说着说着,她也想起那个人,没有听见容衍“嗯”了一声。
两个差不多高的身影并排着,走进了将军府里,桌上早摆好了饭菜,就等他们回来掀开保温用的碗盖,长相俊秀身形修长的男子将头发都利落地绑起来,腰间也围着围裙,看见萧苒和容衍回来,转头吩咐:“先把汤端来,饭前喝汤对身体好。”
不大的餐桌上放着四副碗筷,其中一副是给容衍添的,另一副却雷打不动,日日无人用,日日不能缺——这是将军府的规矩。
饭后,将军府的夫妻俩习惯在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今日容衍也同他们一起,走着走着,他忽然脸色微红:“萧姨,顾叔,今次事了,我想给你们介绍一个人。”
两人都有些意外,看着他的脸色,萧苒不是很确定地问:“男子还是女子?”
容衍轻咳一声,抿唇:“女子。”
萧苒夫妻俩:哦豁~
?(???)
第二日,皇帝用最快的速度让人点了兵交给萧苒,再将代表皇令的玉尺和圣旨交给容衍,这就让他们从京城出发,将严律捉拿回京。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皇帝不动声色问身边的赵公公:“皇后和贵妃那里怎么样?”
赵公公躬身答:“回陛下,两位娘娘都在各自殿中,不曾外出,只不过,严相说想念皇后娘娘,往凤栖宫去了一趟。”
他补充:“但是在殿外听说娘娘身体欠安不便见客就走了。”
皇帝呵了声:“老狐狸,定是已经知道。”
赵公公不解:“那严大人那里会不会提前得到消息?”
皇帝挑眉:“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的人,怎么可能连一点后手都不留。”
赵公公担忧道:“那三殿下此去……”
皇帝动了动肩膀:“少年人,总要吃点苦头才能成长,再者,他这御使一当,从此后,可就不能再做个闲人了。”
赵公公立刻识趣地上前替皇帝揉肩:“陛下为了磨练皇子们,真是煞费苦心。”
皇帝瞥他一眼:“你想多了,朕不过想看看,若是老三和太子对上,姬贵妃帮谁。”
这个问题不太好答,换做旁人,定是要帮亲子,可姬贵妃……
事关皇室隐秘,赵公公很有分寸,只当个哑巴。
良久,皇帝才又说了声:“朕有些好奇,是什么让这个不争不抢的老三,忽然有了干劲,摆驾碧玉轩,朕去看看姬贵妃。”
去的路上,早有人将皇帝要的消息呈上,看完密探的汇报,皇帝走进碧玉轩时脸色都更难看几分。
姬贵妃还是那副冷漠样子,听宫人说陛下来了,也只不咸不淡地行个礼。
皇帝自顾坐下,她也不搭理。
宫人们恨不得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
旁的娘娘见了陛下,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妖娆小意,唯独他们家娘娘,这脸色显见的就是恨不得陛下赶紧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忽然问:“就这么讨厌老三?”
姬贵妃声线清冷:“陛下说笑,三殿下贵为皇室血脉,谁敢讨厌?”
皇帝低笑出声:“说起来,老三都十六了,竟还没有个正经差事,着实是闲了些,不如等他这趟回来……”
姬贵妃藏在袖子底下的手,逐渐攒紧。
在容衍带着皇帝点的兵赶路时,罗州府衙的灯,彻夜未熄。
谋士们团团转,不断想出又推翻一个个逃责办法。
最终有一人的想法得到了大多数人赞同:“唯有在三殿下到达之前,先立一功,功过相抵,想必陛下也就能看在严家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那这功,要如何立呢?
严律在一堆信件中抽出一封:“听说福缘村发现了新稻种?”
谋士们怔了怔,反应快的迅速正色肃容:“哪里是福缘村,分明是严大人让人历经千辛万苦种出来的。”
更有人接口:“建造堤坝之事都是底下人中饱私囊,大人是因为过于关注新稻种才一时疏忽,没能察觉!”
严律满意地点头:“去办吧。”
首要之事,就是先将那稻种收入囊中。
潇潇不知自己劳动成果被人盯上,她思来想去,觉得沈夫人是最适合求助的人,一来,沈大人知道的事,想必也不会瞒她,二来,沈夫人财力雄厚,又和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人脉方面没有问题,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前那家当铺是被李家买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治不好
可她刚来到沈家,就正好遇见行色匆匆的沈夫人正要出门,她原是想改日再来,却见沈夫人摆摆手招呼她上马车。
“今儿一早,李家老太太忽然晕厥,至今还没醒过来,公孙大夫已经先到那,我刚从家里收拾了些药材,也准备送过去。”
无论实际上关系如何,她到底是老太太名义上的女儿,尽孝这块不能让人说嘴,否则即便她不在意自己,也得考虑到对夫君的影响。
不过关上车帘,她也就不必装那担心的模样:“你这丫头来找我,定是有事,来,与我说说,省的这路上无聊,待会儿到了李家,我再让马车将你送回去,你就当陪我出来溜达了一圈。”
潇潇三言两语把话说完,又道:“我知道李家有规矩,夫人不能插手娘家事儿,若是不方便,我再去找找别的法子。”
沈夫人皱起眉头,她皱眉的原因不是不想帮忙,而是——
沈夫人拉住她的手:“不过问个东西,算不得什么插手,你身世这事儿夫君同我说了,即便你不开口,我也是打算要自告奋勇帮忙的,只不过……”
“只不过,如今想问也问不出来,若我没记错的话,那铺子如今卖的是药材,归老太太管。”
李家老太太惜命,认为在金银财宝都富足的前提下,贵重的药材才是保命符,所以那铺子的任何事儿都不准旁人插手,始终牢牢攒在自己手中,别说是沈夫人,就连自己的亲孙子李慕言,也不让多问。
所以那药材铺,可算是她私人财产,她这么一晕,铺子的事儿可就问不出来了。
潇潇也很惆怅,听沈夫人的语气,李老太太怕是很难熬过去,公孙大夫早先就说了,若那老太太再不配合治疗,很有可能哪天晕过去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带着这股子惆怅,等马车到了李家时,潇潇自行下车,打算自己走回去散散心,结果刚下车就被门口迎接的李慕言喊住:“宁姑娘且慢。”
潇潇驻足转头,疑惑中见李慕言三步并做两步到她身前一鞠躬:“祖母重病,还请原谅李某唐突,方才听公孙大夫说宁姑娘曾在山中发现难得的药材,请问姑娘是否还记得当初找到那百年人参与灵芝的地方?”
原来是老太太晕倒后需要用到救命药材,偏偏在铺子里找遍了也没发现,李慕言急得顾不上祖母的命令,砸了老太太的私库遍寻不得才听老太太的贴身嬷嬷交代:“老太太把百年份的都藏起来了,除了她自个儿,没人知道东西在哪儿。”
这就尴尬了,老太太怕救命药被人偷偷拿走,结果藏得太深现在救不了自己的命。
李慕言火急火燎,先让公孙仲景不惜一切代价稳住老太太的情况,然后四处求助。
他身为李家家主常住京城,人脉什么的也是在那里更广,要是在那,别说百年人参,就是两百年的,他也能从认识的勋贵之家借来,偏偏这是县城,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去?
老太太生性多疑又强势,但好歹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是李慕言的亲亲祖母,让他眼睁睁看着祖母因病而亡,他是做不到的,所以任何有可能的希望他都不想错过。
潇潇说:“地方是肯定找不到了,毕竟山里那么大,方向什么的也辨不清。”
询问潇潇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李慕言虽失望,倒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没曾想,他竟听潇潇又说:“但是那参,我还有一颗,要我回家拿来不?”
其实要立刻拿出来也不是不行,但谁闲着没事怀里揣着这玩意儿到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