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对于凡人来讲,被神偏爱是天大的幸运,可对于问道成仙的修行者来讲,这就是天大的不幸。
因为他们高高在上的拥有强大的力量,所以他们的不会去听取被爱者的任何心声,若是对方拒绝了他们,他们会哀伤,会凄怆,却绝不会放弃。
如果他们在最初的怀柔安抚后依然无法得到对方,那么他们就会选择不择手段的索取,直到彻底拥有。
可怕的爱是连对方的灵魂都要占有。
所以她到底,招惹了什么。
她强迫自己收敛好繁杂的思绪,而恍惚中她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
轮回珠
轮回珠是延年殿圣女的圣物,是她们能在不断的轮回中一次又一次的找到自己的支撑,因为只有依靠轮回珠圣女才能预测到自己的死期后进一步预测到自己重新降临的地点。
圣女将轮回珠当做自己的法器,不管如何圣女都不会随意丢弃轮回珠,那么轮回珠又怎么落在了这人手里。
青女心里忽然闪过不详之感。
作者有话说:
青女:终于把他吓跑了(松了一口气)
路人男主(绝望躺地神志不清):我被讨厌了我被讨厌了我被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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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窗外的喑哑的声音兴奋又压抑, 青女可以清晰的看到窗纸上黑色的剪影,那道影子笑着笑着忽然顿住,黑色的影子缓缓转头看向窗户, 青女呼吸一顿,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青女静静的看向窗外的影子, 对方也静静看向她的方向, 俩人仅隔着一扇薄薄的窗纸对视。
——咚咚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 一道娇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响起。
“姑娘你醒了。”
青女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抽出袖中短剑双目直直盯着窗外没有回应对方。
窗外的人安静了一会儿, 见窗内毫无声响转而开始疯狂敲门。
——咚咚咚!
“姑娘!”
——咚咚咚!
“姑娘开开门啊!”
——咚咚咚!
“姑娘——!”
最后的那句姑娘声音尤为尖利,刺得桌上的杯壁都裂开了一道缝。
青女面色微白,她快速的从乾坤袋中拿出镇邪符贴在门上, 不一会儿明黄色的符箓迅速变的焦黑,飞快化成了灰消散空中。
门外凄厉的呼喊声忽然停止。
青女缓缓握紧手中的剑,视线一动不动看向前方。
突然, 窗外响起了咯咯咯的笑声, 那笑声在死寂的空间里诡异而恐怖。
“姑娘……”
窗外忽然传来柳夫人的声音, 青女缓缓将剑置于身前。
“你为什么不开门啊……”
说着对方又啪啪拍了拍门。
“门推不开啊。”
“果然醒了。”
所以之前的呼喊都是试探。
“是结界。”
一直在推门的柳老爷忽然道。
站在廊下的女人缓缓抬眸, 漆黑的眼珠在红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惊悚,尤其是那眼珠无机质的转了转, 活像一具被控制的木偶人。
门内的青女闻言一顿,她记得自己并没有立结界, 她的灵力在刻画封杀阵时消耗太多,而恢复的灵力并不足以令她划下能抵御河灵的结界。
没错, 她从门外俩人的对话中已经知道了柳夫人不是柳夫人, ‘她’想取代沧澜河灵, 那‘她’必然也是河灵。
能在甘州这么肆无忌惮的河灵。
只有粼江
青女只是在书中看过,她读到河灵会产生爱就已经令她惊讶了,但反推河灵既然能产生爱,那么他们自然也会怨生恨,而她所面对的粼江河灵似乎已经产生了滔天的恨。
对于命运不公的恨。
一个产生了恨的神果然不能再称之为神了……
但河灵强大的力量也是他能被认为世间无限接近与神的存在,他们本身的实力早就超越了仙阶,在他们面前青女只是一个蝼蚁。
所以
青女看向紧闭的门窗,被接近于神的河灵盯上,对方又对她怀着巨大的恶意,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但是
她抬头看向四周,没有烛火的房间内唯一的光是透过窗映射进来微光,她凝目抬手触碰窗柩,甫一触碰就看到一道蓝色涟漪以指为中心缓缓向四周散开,那涟漪隔空与窗柩之上,青女的视线顺着涟漪而动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道涟漪荡漾过整个房间。
她房中有结界。
这一刻她反射性思考哪里来的结界,就在她思索时窗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是他?!”
那喑哑的声音似乎染上了不敢置信与不可察觉的畏惧。
“不可能……”
他绝不可能找到这里!
粼江不信邪的将灵力凝于指尖击向面前的结界,一瞬间巨大的力量把他击的连连倒退。
是真的……
是沧澜!
“不可能!”
粼江下意识看向周围,苍白的指尖克制不住的颤抖。
“沧澜!”
他在害怕。
他惧怕沧澜。
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柳府外的结界是他特意为屏蔽沧澜的感知而准备的,从这个女人踏入柳府以后沧澜就不可能感知到对方的具体位置,所以沧澜不可能发现这里!
肯定不是沧澜!
心里虽然一遍遍暗示自己,但粼江望向紧闭的门窗却再也没有更进一步。
可他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啊!
他差一点就要成功了!
他差一点就能取代沧澜了!
他怎么能允许自己就这么狼狈的输掉!
门内青女听到门外人惊惧的声音下意识看向结界。
……沧澜
她狠狠闭上眼睛。
青女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她做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定,这个决定的后果或许是她无法承受的,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后悔。
她举起短剑几乎以决绝的姿态刺向心口!
以心头血为引,以透支道体为代价强行提升修为,再辅以九层之台禁术,她就拥有了仙的修为,但也只是近乎仙,因为她所面对的敌人实力近乎于神。
可那又怎样,她无惧死亡,她所惧怕的不过是再也不能守护自己的一颗道心而已。
而在那带着寒芒的剑即将刺破她的胸口时,一道柔和的力量阻止了她刺向自己的动作,那道力量以强硬又不失温柔的姿态推开了她企图伤害自己的手。
伴随着的一双冰凉的手缓缓覆上她的手,青女几乎用尽了全力,然而那双手却只是轻轻握住便让她寸步难进,一道熟悉的冰凉气息若有似无的撩落在她耳侧,喑哑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响起。
他说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难道他不知道吗?
可青女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声音内心深处压抑的痛苦就霎时仿佛遇到了突破口,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愿暴露自己的懦弱。
她该是强大的,她是霜妄最得意的弟子,她是整个九层之台都寄予厚望的修道者,她怎么能因为挫折而溃不成军。
她不能软弱,她更不允许自己软弱。
可是连青女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她通红的眼眶内不知不觉早盛满泪水,她一向平淡如水的表情仿佛因为信念的摇摇欲坠而染上了崩溃之色,此刻的她犹如脱水的鱼,竭尽全力的企图寻找水源,却只能绝望的躺在地上感受绝望的步步紧逼。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而就在她自我怀疑时,那双冰凉的手轻轻抽出她手中短剑,青女指尖颤抖,眼睁睁看着手里的剑被人一寸一寸抽离,犹如她曾经坚定求道的决心,在面对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敌人时,那曾经的坚定不过别人眼中的笑话而已。
她不配称为修道者,她的坚强是如此不堪一击。
青女面上的血色霎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苍白的手把短剑彻底抽离,短剑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了低低的哀鸣,明明对方的一举一动温和中带着安抚,可青女却犹如木偶般颤抖着被控制着一切。
从小到大无数人说她天赋绝技,是天生的问道者,虽然霜妄从来不曾说过,但她知道霜妄对她给予了怎样的厚望,她从来都知道自己肩负着多少人的期待。
而从她记事起,她就以近乎苛刻的条件要求自己,不断的追求实力,追求道途,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么迫切的想到得到结果,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给予厚望的人从来不会让他们失望。
然而,从她接下门内派遣的任务后,一切的一切都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而去,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实力和天赋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曾经的夸赞,曾经的认同与仿佛一个笑话。
青女呼吸颤抖,温热的泪水从涌出眼眶那一刹那就失去了温度,冷的好似寒冰,她直直看向窗外,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当一个人认识到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在股掌中的人时,曾经的骄傲与锐气是显得那么可笑。
那双握着她掌心的冰凉的手忽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