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柔软的东西似乎将某种力量传递给她,令青女快要涣散的意识重新聚拢,她半睁着眼无意识的接受这道源源不断渡过来的气息,对方渡了几息便准备离开。
人在濒临死亡的绝望时,只要得到一丝希望就会不折手段的获取,此刻的她就好像干涸的鱼忽然获得了甘霖,在感受到了水的滋润后她就再也舍不得丢掉。
青女伸手紧紧抓住那双企图远离的手。
不够……
还不够……
她无意识的伸手环住面前的人重新覆了上去,刹那间唇间相抵,她从被动的接受变成了主动的索取,而为了得到更多她甚至企图撬开对方的唇齿,对方在她措不及防的一系列动作下一时居然来不及反应,更因她毫无底线的索取而节节败退。
他退她追,求生的意识让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机会,他狼狈的想要推开青女,可她却手脚并用的缠住他,她力气大的惊人,他在一番挣扎后最终不得不选择妥协。
他无力的被她缠着,不得不被迫给予更多,唇齿辗转间冰蓝色的眸子安静而复杂的看着眼前眸光涣散的人,不知过了多久对方终于松开,身躯也随之无力滑下,他伸出手将她搂住防止下沉。
他知道人类不能在水中待的太久,不然会窒息而亡。
可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身体中腾升,他神色平静的寸寸凝视她,他伴随沧澜河数万年,见过无数文明的萌芽与湮灭,人类在他眼里是比河底的一块石头还要短暂的存在,可他却在如此转瞬即逝的生命身上感受到了某种的微妙触动。
一种让他从未感受过的感觉。
他看着怀中面色愈发苍白的人,最终在回环复杂的思绪中微微低头试探着触碰了她。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忽然升起,他下意识迅速推开,犹豫了几息又重新靠近触碰。
柔软的唇间轻触带来的波动让他产生了奇怪的沉醉感,他甚至开始不满足的抬起手将她裹在怀里,唇齿相抵间一道金色的微光从唇间闪过。
冰凉昏蓝的水中,金色的光晕环绕住水中二人似乎在达成某种神秘的仪式,金光无声无息的散开,从极西之地到东洲尽头,但凡大河流域之内,被河水养育的生灵在某一瞬间皆心有所感,回首看向沧澜之河。
抚仙河的河灵原本正在为庇护之地新出生的婴儿降下福祉,在这万物有有感的一瞬间,他直起身看向了北方沧澜河主流。
“抚仙大人,这是发生了什么?”
庇护之地的人疑惑不解,他们也感觉到了。
抚仙表情疑惑了一瞬,似乎有些不相信,等确认无误后他的表情瞬间不可思议了。
“沧澜河灵居然结契了人族?”
庇护之地的人闻言皆面露震惊,河中神明的结契相当于伴侣的结定,河灵的伴侣此生只有一个,如果伴侣死去他们亦不会再与他人相合。
但让他们震惊的不是河灵结契,而是那位沧澜河灵是出了名的不喜欢人族,他所庇护之地的人几乎从来没见过他,所以他会契约人族简直是不可思议!
他们试探的询问抚仙。
“那位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吗?”
河灵的力量来自于河流,河流范围越广庇护的人越多,他们的力量越强大,而沧澜合上启极西荒原,下至东洲尽头,支流遍布整片大陆,孕育了无数数不清的生灵,他的强大毋庸置疑。
他是世上第一个诞生的河灵,于他之后才有别的河流陆陆续续的诞生其他河灵,可以说大陆之中所有的河灵面对沧澜,皆俯首称臣。
抚仙收回视线,继续祈福。
“河灵的时代因他而兴盛,他永远比我们强大。”
就连抚仙也是沧澜分支而来,若没有沧澜河的允许又怎么能诞生抚仙呢?
·
而另一边,河滩边昏迷的白衣女子眼睫微颤,她缓缓睁开眼看清周围后眸光微顿,猛地直起身看向四周,远处苍山青翠,近处河水静流,偶尔山林间响起一阵鸟鸣又渐渐消失。
青女看向波澜不惊的河面,几息后她最终起身走向林中。
在她离开不久后,冰冷静谧的河面忽然浮动一丝涟漪,一双冰蓝色双眼缓缓浮出水面,他静静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直到看不清人影后又悄无声息的沉入水中,水面平静的不见一丝波澜。
作者有话说:
头条!有人强吻了沧澜!
其他河灵(一脸震惊):谁这么牛逼!rwkk!
第五十七章
一道白色的身影穿越在森林草木间, 她时而脚步微顿低头看向掌中罗盘望了望四周,随后毫不犹豫的往东而去,穿越草丛间响起的窸窣声惊的近处鸟雀惊飞。
丛林蛇鼠毒虫众多, 但不知为何当青女走近它们时,隐没在暗处的毒物仿佛遇到了什么让它们恐惧的天敌, 在青女靠近的刹那间如雪花般疯狂散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些来不及躲避的瞬间暴毙当场。
青女一路走来,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低矮草丛间隐藏着无数死去的虫尸。
沧澜河的偏爱是霸道的将一切有可能威胁到结契者的存在掐灭在摇篮中, 即便这是生长在他庇护之地的生灵。
青女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快步的穿越丛林, 很快眼前出现一条清澈流淌的溪流,而溪流尽头立着一间茅草屋,此刻屋顶烟囱正飘着袅袅炊烟。
她抬步走向那户人家, 渐渐的她看到了院中正在晾晒衣服的女子,那女子跨一步脚便搬一下木盆,灰色的衣衫和蓝色的布单被晾晒在竹竿上, 一阵风吹过, 那女子抬眸间视线透过飘动的蓝布无意中与青女四目相对。
对方表情下意识一惊, 随后飞快的放下手中的湿衣服转头跑进屋内, 独留下院子里随风飘动的衣服和孤零零的盆子。
青女视线的平静扫过这一幕,继而脚步不变的路过茅屋, 继续向前走,就在她即将路过茅屋大门时, 屋内忽然传来一道瓷碗破碎声,伴随着噼啪响声的还有女子无助的呜咽哭泣声。
青女脚步微微一顿, 她垂眸复而脚步不停的继续往东行去。
然而茅草屋内的动静不但不低, 甚至还越来越大。
“啪!”
又是一阵清脆的巴掌声, 女子压抑着哭泣伴随着男人肮脏的唾骂让原本安静的林间染上了焦躁危险的气氛。
“小娘皮!快滚过来伺候老子!”
伴随着男人的声音,是女子挣扎间衣衫撕裂与痛苦的呜咽,明晃晃的昭示这二人此刻发生的暴行。
女子低泣求饶,“别,别,外面有人,等,等人走了好不好……”
男子桀桀一笑,“有人?正好!让他娘的听听你这个□□喊的有多骚!”
女子终于崩溃的大喊,“不行!不可以!求求你不要!救命!!谁来救救我!!”
“你还想让谁救你!你这个……”
后面的污言秽语青女自动屏蔽,她一脚踹开大门,面无表情的把实行暴行的男子拖下床,地上的男子揉着伤处骂骂咧咧,然而下一刻他眼前寒光一闪,一把短剑毫不犹豫的刺了过来。
“啊——!!”
男子连滚带爬的躲过攻击,青女腕间一转,锋芒的寒刃再一次袭向男子,对方一瞬间软到在地,直愣愣的呆在原地,似乎被青女的狠绝吓傻了。
然而就在寒刃即将刺破对方动脉前,青女的腰忽然被人从身后死死抱住,原本被按在床上的女子此刻却揽住她不停哭泣求饶。
“姑娘!姑娘你且饶他一命吧!他不是故意的!你饶了他吧,你不能杀他啊,呜呜呜……”
青女腕间一顿,她眼中闪过某种不可思议的神色,随之又浮现更加深刻的疑惑。
她很疑惑为什么受害者还会为加害者求饶,这已经不在她人心难测的范畴了,这在正常人难以理解的范畴,她甚不能从霜妄的教导里找出任何一种解释去解释她的行为。
那个刚刚还在呼救的女人此刻却紧紧抓着她悲戚的求饶。
“他是我相公,他要是死了我就活不下去了呜呜呜,我本是贵人发卖出来的贱婢,没有自由身,他若是死了我还会被发卖别处漂泊无依,呜呜呜,求求姑娘不要杀他!”
女人哭泣的求饶,一旁的男人也跪在地上狼狈的求饶,青女脸上静静的看着他们,可内心却涌现出一种说不清的怪异感。
良久,她漠然的收回视线转身推门而去。
青女亦步亦趋的继续行走,穿过茂密丛林,走到某条大道上,随后走到了某座城池前,城门上悬挂的匾额上书‘甘州’,甘州再往南是肃州,虽说两者比领而居,但距离却千里万里,中间隔了沧澜河最宽阔的一段主流,因为太过于宽阔这段主流甚至被命名为沧澜湖,举目远眺望不见大江另一头的城市。
而想要从甘州到肃州唯一的办法就是横穿沧澜湖,青女到甘州的时候天色已晚,沧澜湖边摆渡的游船已经归港,夜里他们是不摆渡的。
无奈之下她只能在一处客栈暂且休憩一晚。
白裙的姑娘安静的站在街道边观察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路过她时总是会下意识看向她。
身着白衣的姑娘气质清冷而飘渺,她表情淡漠的站在那就已然自成一界,路过的人总是下意识被她吸引,周围的人小心翼翼的绕道而行,仿佛生怕惊扰了神仙,而青女周围三步距离内竟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