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得过了今日这一关。
东陵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就算如此,这把剑,还太利了,需要打磨一下。
而他已经选好了磨刀石。
心思浮动间,胸口压抑的咳嗽,不再能克制的住。东陵皇几声暗哑的呛咳后,收了手中捂着的帕子,“怎么不说话?”
“父皇想儿臣说什么?”越君霁的眼眸黑漆漆。
“呵,说什么。楚余、苏辛之流是谁下手收拾的?是朕吗!”
东陵皇冷笑一声,装腔作势的东西,看似对救世之女淡然处之,其实心眼小到别人多看一眼都受不了。
要是其他的女人也就算了。他虽然不信救世之说,可万民相信,天下相信。
这就注定救世之女不能被一个人拥有的,哪怕是一国之君。
现在他还没死呢,要是哪天他死了,是不是要为了一个女人闹到被群起而攻之?
“若儿臣非要她呢。”越君霁这样说道,跪着的脊背挺直,语意不甘,仿若被侵犯领地的孤狼。
“东陵也不是非你不可。”东陵皇笑了。说话的语气也很轻,他收敛了怒气,云淡风轻。
“……”
越君霁抬头,两人隔空对视。
气息凝滞,东陵皇居高临视下面跪着的人。
俊美贵气,一身傲骨,里里外外都让他无比满意,若非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亲手毁了他。
时间嘀嗒,大殿静到呼吸可闻。
越君霁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上面的皇上,凤栖谷后东陵皇就老了很多,甚至已近油尽灯枯,虽然太和殿极力隐藏,但这个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特别在这种新旧交替的时刻,总有一些善于经营,想讨好新主子的宫人。
可是,越君霁也知道,只要今日他行错一步,殿外四处埋伏着的暗卫就会冲进来把他诛杀当场。
在东陵皇耐心告罄,杀心渐起的时候。
越君霁垂眸拜伏:“儿臣之错,请父皇责罚。”
随着越君霁的请罪,空气都仿佛开始流动。东陵皇准备抬起的手也缓缓下落。
他眼神微缓。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禁足宫中。”
东陵皇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直到救世之女圆房之后。”
越君霁的脊背僵直,黑眸中幽深不可测。
“儿臣领旨。”他平静道。
事情告一段落,东陵皇似乎很累,话都不想说,挥挥手,让越君霁出去。
随着太和殿门的开启,宫人们鱼贯而入,点灯的,伺候东陵皇的。一瞬间整个太和殿都仿若活了起来。
东陵皇看着越君霁的出去的背影,眼中有审视,有怀疑,最后直到他完全走出去,才缓和了脸色。
今日若是瑞王不承认楚余苏辛之事,或是他不认自己觊觎救世之女之事,甚至他不主动跪下请罪,都逃不了一死。
前者,敢做不敢当,不说一国之君,妄为君子。东陵皇最厌恶这类汲汲营营的小人。
不承认自己觊觎救世之女,更当杀,这等乱世红颜,哪个男人敢说自己没点心思。虚伪之人更当不得一国之君。
这炳他认可的帝王之剑,绝不能是一个虚伪小人。
最后若是他不跪下请罪,那瑞王也留不得了,毕竟过锐易折。
他还没死呢。
强压之下若不能审时度势,能屈能伸。东陵皇可以想象,在自己驾鹤西归后,东陵会成为瑞王与别国之主甚至东陵臣子争夺救世之女的战场。
所以,看似简单的问罪,处处都是东陵皇对瑞王最后的试探。
索性结果是好的。
至于瑞王是不是真的放弃了救世之女?呵,怎么可能。
不过,圆房之后,是与不是,就由不得他了。
东陵皇算计着,完全失去了刚才对峙时的精气神,仿若丧失了全部气力一样躺在床上,他直视着华丽的帐顶,“请君入瓮,现在就差那一步了。”
“真期待再见呀……”最后几个字淹没在喃喃自语中,“……淮南王。”
……
月倚泉。
神仙般的公子拿着那道圣旨出现在月倚泉的殿前,他踟蹰,徘徊。
最后氤氲的眼眸微闭,等再次睁开时,他踏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想都别想
褚如初还不知道阿霁被幽禁宫中了, 这月倚泉的消息不太灵通,老嬷嬷们会告知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重要的事情那是一问三不知。
本来就有些焦虑了, 特别是在听到殿外的宫侍来报时。
“谁呀, 不见。”褚如初皱眉。
她都要准备就寝了, 这个点能来见她的只能是她所谓的夫君们。不管是谁,她现在不想伺候。
侍卫惊艳地看了救世之女的侧脸一眼,在褚如初转身时, 低下头,脸红吱唔道:“是越大人。”
“爹爹?!”褚如初站了起来,柔软的外衫似乎挂不住细滑柔白如软玉的肌肤,外衫微微从肩头划落。
一刹那的春光,就算只是余光的一瞥,直接让来禀报的侍卫丢了魂。
褚如初见那人还呆在当场,见怪不怪了,叫殿中的嬷嬷去接人,“你去。”
这月倚泉外守着的侍卫, 每天进来通报的人都不一样,她闲暇时也听嬷嬷们调侃过,如今这月依泉守门的活可是比太和殿的都香, 特别是这每日进来通报的侍卫, 一天一个样,可见竞争激烈。
褚如初整理了一下衣衫, 皇上已经下令圆房了, 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个时候要是爹爹能来一下, 当然最好。
等到宫里的嬷嬷出殿, 侍卫才反应过来,“不,不是。”
“哪不是了?”褚如初现在心情好,也愿意逗一下这脸嫩的小侍卫。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救世之女,她还笑嫣如花的同他讲话,声音这样的轻软,肌肤比最上等的玉石还白,小侍卫的脸唰得就红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她笑了,同我笑了……
侍卫原先并不是在内宫当差,他花了大价钱才从承天门调来这月倚殿,打败众多对手得到今日通传见到救世之女的机会。
人高马大的侍卫面对褚如初的笑,同手同脚僵直的站立,把同僚告诫的话全部都抛之脑后。
他太幸运了,救世之女居然同他说话了。
她好温柔,好美,好美。
前辈们都只能小心的看一眼,回去后做几场春梦,他何其有幸,此刻哪怕死了都甘愿。
等越鸿煊进来时,就见到这一幕。
娇美的女人面前站立着高大侍卫,侍卫红着脸,看着她眼里满是爱慕。
而如初的心情似乎非常好,高大俊朗和小鸟依人,画面美到让他觉得刺目。
“如初!”越鸿煊忍不住喊道。
等到褚如初回头,才发现原来来的不是越松而是越鸿煊,也是,都是越大人。她脸上的失望之情或许太明显了。
越鸿煊皱眉,看向旁边的侍卫更加不善。
其实只有内宫的人,才习惯称从小出入宫廷的越鸿煊为越公子,越松则为越大人。
在外宫的则都是以职位来称呼,理所当然在外宫干惯了的侍卫,初来乍到就直接称呼越鸿煊为越大人了。
而且近来越鸿煊官位越来越高,朝中能有资格直接称越大人的只能是越鸿煊,连越松都成了越老大人。
是褚如初想当然搞错了,她以为来的会是越松。
一旁的侍卫在越鸿煊的冷脸下,准备退下去。
“慢着。”清冷如仙的公子说道:“传令下去,以后通传不允许进内殿。”
侍卫白了脸:“是。”
褚如初失望之余听见越鸿煊的吩咐,回头看了他一眼。
今日居然吃醋了,还是吃小侍卫的醋。
视线移到越鸿煊手中的圣旨上,心中暗嘲一声,也是,现在是可以宣示主权了。
褚如初脸上的不高兴是如此的明显,越鸿煊看着她,心中焦炉一片,再也没有心思去为难刚才的侍卫。
宫中的嬷嬷们也在越鸿煊的吩咐中悄悄退去。
褚如初见人都走了,转身准备回房。
却被一双手臂从后背拦腰搂入怀中,清冷的香萦绕在她的周身。
“生气了?”越鸿煊哄道。
他只有搂着她,才觉得自己空闹闹的心被填满。
“没有。”褚如初没有动,后背靠着越鸿煊的胸膛,她语气很平静。
还说没有生气。
越鸿煊叹息,打横抱起她,“夜色太凉,先回房。”
等把褚如初放在了寝殿的软榻上,他才松开手。
褚如初注意力都集中到他放在桌案上的圣旨。
等了一会,美眸轻眨,“哥哥这么晚来。”
“是来履行圣旨的?”
她歪头问,语气轻柔。纤长的睫毛下是一片阴影,清透的眼隐藏在这片阴影里,看不出情绪。
娇嗔的语气似乎是在撒娇,不过软榻上蜷缩起的脚趾却透露出主人的紧张。
越鸿煊挨着褚如初坐下,轻抚着她的头,“不是,不要怕哥哥。”
褚如初乖巧点头,“嗯。”
心里却在吐槽,既然不是,这么晚来做什么。至从圣旨下了后,她最怕的就是见到越鸿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