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这月花销多,过年各家随礼,不过有来有往,只相当于钱换成了东西。
侯府、宴几堂、诸位大臣。
还有昭哥儿的洗三、满月,这月光这上的花销就有五十多两。
她现在手里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三百两,庄子一千一百九十两,再加上税费,这点钱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她还要开铺子,怕有急用。
姜棠有些犹豫,买了庄子她就不剩什么钱,年初点心铺子生意肯定不好,毕竟过年囤了不少点心,一时半会儿吃不完。
除了极有钱的人家,都是等着以前的点心吃完再说。
过年都吃了大鱼大肉,去火锅店的人也不多。但好的庄子不等人,姜棠又怕自己再犹豫庄子被别人买走了。
她本来打算腊月买,但是这边没有合适的。
在心中纠结一会儿,姜棠心里有了主意,“我去看看吧,若是合适就定下来。”
掮客点点头,“自然要去看看的。”
一路上,掮客把庄子的长处短处都说与姜棠听了,不是水田,不能种稻谷,也没个池塘啥的,这些肯定比不上大庄子。
不过庄子在河流上游,不必担心干旱,地绝对是好地,方方正正,除了水稻,什么都能种。
一分价钱一分货,这得姜棠自己考量。
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庄子,掮客所言非虚。
还是冬日,庄子一片荒芜,庄子里的农户就几户,到时姜棠想要种地,直接雇他们就成。
看过一圈后姜棠还是决定定下来,尽快把手续办好,等开春了就耕地种地。
掮客原以为姜棠不会要,毕竟一千多两银子,谁知看过就订下来。
价钱没法商量,但掮客想法子在税费那边少弄些。
三天,一切都弄妥当了,庄子一共花了一千二百三十两银子。
庄户这边还在这儿住着,等春种了让他们继续种。除去上的税,一亩地都是给二成收成,上一家就是二成,好一点的才给三成。
姜棠记着陆锦瑶给的就是三成,她这边不必,先给二成好了。
姜棠去陆锦瑶庄子跟过秋收,对种地却是一窍不通,但她知道怎么给一给棒子再给甜枣,不用担心庄户诳她。
庄子小,里面一共四户,人倒是老实,但才见过一次,还不知怎样呢。
春种在清明时节,三月份,不过可以先把种子买好,育苗备种,到时候直接种就好了。
姜棠开着火锅店,得多种些蔬菜,这样能往火锅店送。
粮食够店里、小吃摊和她自己吃就行,不用囤太多,怎么也得等秋收才能吃到。
姜棠买了庄子,还没任何人说过,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什么时候都不能忘。
正月和姜棠想的差不多,锦棠居生意不太好,不仅是锦棠居,连着五香居和其他点心铺子,生意也不好。
火锅店的生意一般,就连小吃摊的生意都不如从前,但肯定是有赚头的。
不过,一过年,街上出现了不少“一模一样”的摊子,还有好几家火锅店。
小吃摊加了些新吃食,火锅店姜棠也加了新菜。
外头的虽然汤底蘸料不同,但价钱便宜,一斤羊肉四五十文,就比肉摊卖的贵一点,去吃的人还挺多的。
自然也有厉害的厨子做出自己的味道,但菌汤锅还是姜氏火锅店的独有招牌。
钱松明几人好吃,新开的店都去了,最后又回到了姜氏火锅店,这些姜棠不知道,只是开心老顾客又回来了。
过了正月,又下了场大雪,火锅店的生意才恢复过来。
姜棠想,等天热火锅店的生意就更差了,得想法子做别的生意。
小吃摊虽然赚的钱少,但有句话怎么说的,积少成多,小吃摊她也不能扔下。
明明是新年,可转眼都过去一个月了,那会儿看的烟花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正月中顾见山来信,姜棠把红油火锅底料的方子寄过去了,若是对边关将士有用,她愿意给,再说也不影响她做生意,有什么不愿意的。
就是顾见山……
她以为,有些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就像正院的南香南雪,还有孙大娘李大娘,从前关系也好,但见不到感情慢慢就淡了。
但是对顾见山,好像时间越久越惦念,总会在不经意地时候想起他。
做好吃的时候想他在西北会吃什么。
有时梦见他在假山隔着袖子握住她手腕的场景,还有乞巧中秋回头时看见他。
他送的手串,送的发笈,还有螃蟹和吃食,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时间越久,越发清晰。
明明知道两人之间的难处,偏又一点一滴全记在心里。
甚至而言,有时推开门,姜棠会在门口停顿一会儿,想着顾见山会不会突然出现。
不过大多数时候,她的一天都被忙碌充斥着,她现在已经有五个小吃摊了,离目标又进一步。
二月初六,姜棠早上出门打算买肉,打开门时见门口蹲着一个人。
头发有些湿,低着头,但是一身银甲,身上脏兮兮的。
姜棠嗓子发涩,声音都是是哑的,“顾见山。”
第87章 独自生活的第二十五天
天还黑着, 姜棠手里还提着灯笼。
姜棠喊了一声,顾见山并没有抬头,好像是睡熟了。她伸手碰了一下顾见山的肩膀, 顾见山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 手下意识想寻什么东西,可剑不在身旁, 伸手摸了个空。
他眼神中还带着狠厉,和姜棠熟悉的顾见山完全不一样,她印象中的顾见山, 虽然称不上温文尔雅,但是心有乾坤, 行事张弛有度,绝对不会这般。
他是刚从西北回来,人在盛京, 可心还在战场上。
直面生死, 哪儿能那么容易就缓过来。
姜棠把手收回来,又喊了他一声, 顾见山眼睛慢慢恢复清明, 他仰头看着姜棠,然后慢慢站了起来,“我……我回来了。”
姜棠先带着顾见山进家,等他茫然着进来,姜棠已经把门栓插上了。
点金乌金围着顾见山的腿, 急躁地呲着牙, 喉咙里全是威胁地低吼。
姜棠安抚地摸了摸两只狗的脑袋, “不是坏人, 没事儿。”
点金乌金这才不叫了。
顾见山地站在门口,等着姜棠如之前那般倒杯水,明明回来的路上有许多话想说的,可真见了人,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脑子里空空的,也不知说什么。
姜棠往屋里走,走了几步没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顾见山还在门口站着。
他右脸颊带了点伤,不过已经结痂了,头发也乱糟糟的,不知在路上奔波了多久。
唯独一双眼睛,在灯火的映衬下,亮晶晶的。
顾见山眼里好像有一束火光。
姜棠只觉得心在颤,说不上是心疼还是难受。
“在那儿站着做什么,不嫌冷呀。”
姜棠眼看着顾见山快走了几步,紧接着她闻到一股冷硬的气息。
好像西北的雪,冰凉清新,又像回来路上马蹄踩过的泥土和草木。顾见山穿的银甲也冷冰冰的,硌的人有点疼。
姜棠犹豫了一会儿,伸手环住顾见山的腰,“你总算回来了。”
顾见山虽不知说什么,但抱了一下姜棠心里舒服多了。
他晨起寅时到的盛京,又困又累。
若是直接回侯府,他要梳洗,还要进宫述职,不定什么时候完事,就先过来见姜棠。
周围的人都还没起,若是等不到,或是有人出来,他就先回侯府。
幸好。
顾见山没抱太久,过了过瘾就松开手和姜棠进屋了。
姜棠把桌上的烛灯点上,屋中一下就亮了。
姜棠道:“你先坐。”
正屋很大,入目是一张方桌,还有四张椅子,旁边是一面山水花鸟屏风。
再下面是个烧着热水的炉子,里面炭火红旺旺的,还趴着两只狗虎视眈眈。
姜棠去倒水,顾见山坐下伸手摸了摸点金的脑袋,“都长这么大了。”
姜棠道:“也不看看你走了多久。”
抱过来都四个多月了,又在大理寺养了一个多月,已经快半年了。
顾见山点了点头,从中竟然听出几分思念的味道,“这不是回来了吗,不过,过阵子还得走。”
胡族今年春天难过,御朝能喘口气,他们牛羊被抢走了不少,徐桢南想趁机更进一步。
顾见山这次回来是向安庆帝禀明军情,朝中动荡,线人也不安全。
西北的事皇帝必然不会让皇子插手,且还有的磨呢。
皇上年迈,西北的兵力谁都盯着。
不仅皇上老了,徐将军也老了。
姜棠没说话,顾见山抿了下唇,“但我保证,一回来,就先见你。”
谁稀罕先过来见她,冻成这样,跟难民似的。
姜棠转过身,眼中带了点笑意,“先喝口水吧,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顾见山咽了咽口水,点头道:“还真饿了。”
姜棠在锅里热着饭呢,是蒸饺和小笼包。
她自己吃饭,有时懒得做,一天都糊弄着吃,偶尔才愿意费事摆弄一下,顾见山正赶上她愿意费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