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也是这样,这打仗没了气势可不行。”
“我一想起他们今日那个样子就痛快,打到最后,一见到天空中的寒光,或者是周围有明显的破空声,被吓得惊慌失措的那个样子,哈哈哈,让他们不老实,年年觊觎我们凉州。”
“是啊,你说匈奴安安心心放马牧羊多好,要是觉得我们好,就直接归顺我们不就好了。”
看着大家热烈的讨论,魏定掩下眼中那一丝不甘的神色,面上也带上笑容:“这匈奴一开始也是气势高涨,后来经过军师四连挫,也就自然气竭了。”
屠虎面色好奇地问道:“怎么就有四次了?军师你给我们讲讲呗。”
城静枫看大家的目光都投射过来,帐内的气氛也轻松,于是也不吝惜地讲道:
“这第一次,自然就是强弩第一次落下的时候,匈奴根本没有料到这样远的距离会有箭射过来,威力还如此大。这第二次,就是他们举盾阻挡,却发现根本挡不住,死伤不小。第三次就是听令向前冲,本以为可以很快冲过来,很快又发现前面倒下的人太多,根本冲不快。”
城静枫喝了口茶,继续道:“这第四次,就是终于冲过来了,以为就此安全了,甚至在呼延拓的鼓舞下,振奋了一点,结果没有想到,那箭还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落下,根本逃不开。”
听到城静枫这般轻描淡写的描述,众人忍不住想想这若是自己,很快就能理解今日匈奴的战斗力为何如此低下了。
这简直是挥之不去的绝望。
刚刚打了胜仗,还是这样的大胜仗,大家心情都不错,不过也没有聊太久,大家也都纷纷去处理自己手上的事情了。
城静枫这次是真的给大家放了一天的假,让大家好好休息了一天。
不过这些兵们,却都自己激动得不想闲着了。
他们之前也是在不同的营中的士兵,也曾经和匈奴面对面地拼杀过,自然是知道这仗有多难打,虽然早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知道这连弩战车厉害,但是直到昨日真的在战场上见了真章,才深切地感受到这威力到底是有多大。
不仅仅是远距离的攻击,在军师手中简直被玩出花来了!
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围上来,口口声声的“哥”叫着,想要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都想听听他们讲讲。
尽管昨日用力过猛,手臂、大腿,甚至是全身好多地方都酸痛,但是都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哎,有点渴了。”——“我这有水,王哥你喝水。”
“昨天太用力了,手有点酸。”——“我来帮大哥你捏捏。”
“我这肩膀好像也有点僵硬了。”——“我来锤,昨天真是辛苦了。”
看着平日里的兄弟都围上来,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还配合他作妖,心里那叫一个美。于是不再卖关子地开始讲起:“我跟你们说啊,昨天我们一听到那号角声……”
心里美了一天之后,再到这训练场来,每个人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气。
都雄心壮志道:“军师,我们今日练什么?我们什么都受得住!您有什么想法我们都全力配合。”
“对,要是匈奴再来,我们还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城静枫看着休息了一天的大家这样斗志昂扬,心里满意,这后面的训练好开展了。
她根据昨天在战场上收获的信息,将原本的策略进行了一些调整,然后将些连弩战车分组,给每一组制定了不同的训练计划。
有将发射速度提升到极致的,到时候可以应对更复杂的情况;有练习更小的靶子的瞄准准头的,说不定能斩获关键人物;还有以更大的倾斜角度往天空射,凭借感觉瞄准出落点的,应对敌方的一些阻挡策略。
本以为自己已经将这连弩战车玩出花来的一众士兵,顿时傻眼了。
速度还能提高?手都要抽筋啦!
更小的靶子?眼睛都瞎了也没办法将其中几支箭射中红心啊!
更斜着一点往天空上射?瞄准着天,我咋知道这箭最后会落在哪里啊!
一天下来,一颗颗雄心变成了熊心。
就像是被戳了洞的气球,不管周遭的人怎么吹捧,不管看见多么崇拜多么期待的目光,那打进去的气很快就漏光,瘪瘪的怎么也鼓不起来了。
太难了吧,只能含泪继续练。
练练练,再难也要练!
***
城静枫一边调整着训练计划,一边关注着匈奴那边的动向。
她听魏定说过了,匈奴撤退的大军没有退回草原。
其实她也猜到一些,这呼延拓好不容易卷土重来,费尽心思集结各部兵马,怎么可能输一次就放弃。
就光看那性格就不太像会是轻易放弃的人,执拗着呢。
而且匈奴大军这么多人,粮草也是个问题,所以一定不会和凉州城打持久战。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发起新一轮的攻势。
城静枫这天正在训练场上指导大家的训练,就听见最近一直保护她的一个亲兵过来,说道:“军师,上次您去看了火炕的那家人的小姑娘找来了,她说她娘不见两天了。”
城静枫闻言一怔,脑海中很快浮现出那个笑脸上带着酒窝的小女孩——“军师姐姐,我叫许青竹。”
那个卖菜大婶出事了?
一边走过去,城静枫问道:“怎么回事?”
亲卫跑着跟上她滑板的速度,气息平稳地回答道:“我今日有事情回府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刚到大营门口,就听见有人在喊我,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就停下来看了看。”
等城静枫到的时候,完全不敢认这是之前那个开朗机灵的小姑娘。
还是上次见到的时候穿的那一身衣服,但是却不复之前干净整洁的模样,上面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甚至还破了两个大口子。
一双眼睛红肿无比,显然是哭了很久,里面还布满了红丝,头发也稍显凌乱,脸上的酒窝也消失不见了。
亲卫在她一边低声说道:“我刚刚问过守卫的人了,已经在这里守了十多个时辰了,一刻也没有闭眼,死死地盯着来往的人,若是赶她,她就跑到更远一些的位置继续蹲着。”
许青竹看见城静枫之后,布满血丝的眼中一下子闪出璀璨的光。
小跑几步过来,仰起头望向城静枫,乞求道:“军师姐姐,我娘不见了!她是绝对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一定是遇到危险了,你能帮帮我吗?”
城静枫想起卖菜大婶那个性子,热心肠又爽朗,也觉得有些蹊跷。
她问道:“你娘最近有和什么人发生过争执吗?”
其实她心里有个不是很好的预感,只希望不要是真的。
许青竹听她这样问,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往下滑。
她一边用手擦着落下来的泪水,声音哽咽道:“没有,大家都可喜欢我娘了,我担心她是被匈奴掠去了。”
许青竹一个小姑娘居然也这样猜!
城静枫想起之前魏定跟她说的那些,这卖菜大婶在闹市起了头,真的是很多人都知道。
百姓都喜欢她,但是匈奴怕是恨透她了吧,尤其是那些匈奴细作。
这万一要是上次真的有人潜藏很深,或是运气很好没有被抓住,蓄意报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城静枫冷静下来询问道:“你仔细说说,你最后一次见你娘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许青竹听到她仔细的询问,狠狠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阻止眼泪继续落下来。
“打了胜仗的第二天,娘说要带我去买肉庆祝,卖完菜大约是申时,我们去买肉,回到家里我去把肉放到灶上,出来娘就不见了,院门大大的开着。”
城静枫又问道:“当时地上有别的东西,或者明显不对的痕迹吗?”
许青竹水润红肿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用力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和往常一样。”
城静枫心中稍稍放心了些,起码没有血渍。
当场不伤人,人还不见了,不知是把人带到别的地方虐待泄愤,还是有别的企图。
不过卖菜大婶看起来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绝对不可能一点都不挣扎呼救,看来多半是被打晕带走的。
“周围的邻居有问过吗?她们有没有看见什么?”
许青竹认真回答道:“我发现娘不见了之后,我就将附近邻居都问了个遍,都说没有看见。”
侧头和刚刚通知他的那个亲卫说道:“你带几个人去帮忙找找,重点问一下附近的人,还有那条街出口的摊贩,这么大一个人可不好带,一定会有线索的。”
见她这样说,许青竹连忙道:“谢谢军师姐姐。”
然后还转过去看着那名亲卫,说道:“谢谢哥哥。”
卖菜大婶做出那样的事情,抓到了不少潜藏的细作,女儿自然也是不会有问题,看这个许青竹整个人脏兮兮的。
城静枫带她到自己的营帐中洗漱。
本来还想要交代几句不要乱跑,就见她乖巧地坐在帐子中的小马扎上,也不说话闹人,也不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