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感觉,不一定对。这里的两人或许比这座屋子里潜藏的鬼怪还要恐怖得多。
老胡和御姐也走了进来,御姐打开手电,照着衣柜里边,小男孩的长相并没有怪异的地方,只是皮肤呈现出发青的颜色。他有些畏光地伸出胳膊,挡住了眼睛。
温小软注意到他胳膊上有一道伤口,伤口呈现出和旁人一般的血渍,应该是断罪刀割出来的。
“NPC?”老胡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这个男孩儿,“乐园员工……应该不会有这么年幼的吧?”
虽然贪玩红月的世界里并不存在雇佣童工,但乐园从设施建设到员工布置,都有其一套内在逻辑,不该出现不符这套逻辑的东西。
“不会是鬼怪吧……”阵法师默默地缩回了脚,自觉地离小男孩远一些。
温小软嗅到一股奶香味,但她不明白这股气味代表着什么,于是先挑着他的衣服,把他从衣柜里挑了出来。
小男孩被光照得无法睁眼,被拎出柜子后,也没表现出加害众人的意思,反倒拼命往她身后藏,抱着她的腿肚子小声啜泣:“爸、爸爸……”
温小软:?
众人:?!!
“你叫我什么?”温小软心情复杂地将其从身后揪起,再问了一遍。
“爸爸……”没想到小朋友死不悔改,弱弱地复述了一句,“陪我玩好吗……”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蠢蠢欲动,似乎想摸断罪刀。估计是刁民有了某些危险的想法。
但是她不太喜欢不分青红皂白地伤害不主动害人的鬼怪,他们既然有自己的意识,就应该被当做人看待。
于是她按捺下拔刀冲动,即便额头青筋直跳,也强行缓和语气:“你看清楚我是谁——确定要我陪你玩儿?”
小男孩擦了擦眼睛,御姐将手电筒关闭,他才看见她的模样。
怯生生看了她一眼后,他哇哇大哭起来:“不是爸爸,是坏人……”
随着他的大哭声,整座屋子的空气低了几度,卧室的另一道门里突然亮起,里边小卫生间的花洒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像是有谁在里边洗澡。
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上,透出一道黑色的影子,但那并不像是人影,也不会动,只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僵在原地。
温小软眸中闪过一丝惊异,这小男鬼一哭之下,竟然能号令鬼屋里的其他鬼?
她又想起刚才的奶香味。
那不会是精英怪之类的特殊味道吧?!
“别哭了,我陪你玩,行了吧。”她收起了断罪刀,拍了拍小男孩的肩,“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小男孩被“玩”字转移了注意,有些纠结的掰着手指:“黑衣大哥哥看上去好凶,还是刚才的粉辫子姐姐可爱,但是……但是粉辫子姐姐不跟我玩,还把我骗进柜子里绑起来……”
温小软非常怀疑他话里的“粉辫子姐姐”是少女甜酱。
看来这小男孩先遇上的是白组的人,被甜酱制裁了,关进了这个柜子。
她翻了翻背包,找到一个齐文理给她的创可贴,给小男孩割伤的胳膊贴了一下,对于这种心智不是很成熟的小鬼,她还挺有耐心:“她会骗你,但我不至于。”
小孩子从某种方面会比大人还要敏感,对于怀揣恶意和善意的人,他们分得很清。
小男孩扯住了她的一片一角,试探着靠近她:“爸爸没时间陪我,大哥哥愿意陪我玩吗?”
“不仅鬼屋,外边的游乐设施,只要你想去,我就陪你。”温小软答应得十分爽快。
她确实不骗人,如果她在鬼屋里闻不到boss的气息,那她就得重新跑一遍园区,寻找未苏醒的boss。
刁民让她上号,估计也是出于锻炼她的目的,如若不是亲自体验,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学会分辨气息。
“大哥哥最好啦!”小男孩眸中露出兴奋的神色。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刁民三言两语哄好小鬼,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的——在小鬼止住哭声后,卧室内的温度恢复了正常,卫生间的灯重新关闭,洗澡的水声也消失了!
阵法师带着某种敬畏的眼神,看了一眼小男孩。
这是什么鬼祖宗吗?
果然刁民做事必有他的意义,他虽然是个凶残的大杀神,但也可以潇洒地答应小鬼的无理要求,就算在厉鬼横行的副本里也照样我行我素!不愧是天尊!
小鬼加入黑组的队伍后,黑组出现了奇怪的分层。
走在前列的,是横行霸道不怕鬼的刁民、李萌萌和小鬼三人组,他们对渗血的墙壁不屑一顾,对偶然从床底下伸出的鬼手直接踩掉,对自动播放的留声机肆意玩弄,直到留声机再也发不出声响。
而走在后排的阵法师、御姐和老胡则怂得多,他们蹑手蹑脚,生怕碰碎哪个花瓶引来白组,每次一有风吹草动便毫不犹豫抱头蹲下躲起来。
阵法师已经按照温小软的嘱咐,在关押修士的门口留下数道不起眼的小阵,只要白组敢靠近救人,小阵就会被触动,将人全关进去。
这个陷阱其实挺明显的,她觉得白组不一定会上当,毕竟她刚才闹出那么大动静,修士不死也半残废了,谁也不会愿意冒生命危险救一个没用的人。
但,万一有傻子自投罗网呢?
温小软按照修士所说的位置,扛着刀大摇大摆地向楼梯右侧走廊而去,推测着齐文理会藏在哪扇门里。
枪械师害怕被刺客近身,他肯定优先躲在远处埋伏她。如今可以远距离传音入密指挥行动的修士被抓,他又是单独行动,肯定不会和甜酱等人脱出太大距离。
那么,在这个范围里一间间搜?
她在走廊徘徊犹豫,忽然脚下传来轻微的咔哒声,这块木质地砖似乎有些松动,而且是空心的。
脚感不对,她立刻停了脚步,脸色一黑:“老胡,会拆弹么?”
被她点名的老胡一愣:“我虽然是玩炸.弹的,但不是专业的机械师,要拆起来会有点难度……敢问是什么样的炸.弹?”
话音刚落,还没等老胡走过来,她就发觉对面的走廊人影一晃。
“蹲下!”
她立刻抱着小男孩向下蹲,同时示意身后人找掩体,话还没说完,一阵哒哒哒的声音扫过刚才他们站立的位置。
温小软心里立马有了答案——他们中了齐文理的陷阱。
难怪他要一个人走。
她的话在黑组还挺有威信,老胡深深看了她一眼,为她舍己为人的行动竖起大拇指。
温小软:?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应该没他想的那么高尚。
等他们退开一定距离,齐文理的人也到了。
少女甜酱手里捻着几根看不见的细丝,不知粘连何方,齐文理手握一个遥控器,闲庭信步地悠悠走到了她面前。
身体又在隐隐兴奋,一种没由来的战意升腾而起,八成是刁民作祟。
齐文理轻笑,玩弄着手里的遥控器,有种莫名的愉悦感:“这一回,你输了。”
温小软就猜到她身边都是雷,于是没有动弹:“怎么不按下去?”
她本意是疑惑,但话语到了嘴边,就莫名带了点挑衅的意味。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挺欠揍。
齐文理脸色一黑,他知道刁民嘴巴一向很刁,即便处于劣势也丝毫不饶人,但如今他已是受胁之人,再这么说话,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他也知道刁民话语中火药味浓厚的原因。
但转而想想,他也不跟他置这个气。
比嘴毒,他有一百种方法把刁民气出内伤:“不杀你,是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不过是想赢你,不想杀你。如今鬼屋出口已经亮起,小胖子已经带着我们所有积分奔向外边,而你,已经进入了我们的陷阱。”
这个赢,是为他的好胜心,是为打破刁民从无败绩的神话,是为了在……某人面前证明自己。
反正杀是不能杀的,小软似乎还挺喜欢这狗贼,他也不做这个坏人——如今胜券在握,就让这男人自然淘汰,自生自灭去吧。
齐文理恶劣地向前走了两步,假装好心、不着痕迹地折辱一下刁民的自尊心:“我的雷不好拆的,要不要我来帮你?”
“用不着。”温小软在认真拆弹,但刁民没好气地帮他说道。
白组本就抢了黑组两个人的分,加上跳楼机、激流勇进、马戏团和鬼屋,应该恰巧在100分附近。
但是修士明明落在了他们手上。
“修士的积分卡,被扑克女带走了?”她突然问道。
齐文理没被她如此跳跃性的问话难住,他笑了笑:“天尊果然不止强在实力,脑子也好使。不过晚了。魔术师用魔术把修士口袋里的积分卡全部转移,利用柜子逃出房间,这你应该想不到吧?”
温小软:“……”
难怪她想不到,这压根不是老贪玩红月里魔术师能有的技能。
不过,他应该也有想不到的东西:“那你知道那个扑克女的id叫什么吗?”
齐文理面色微沉。他心里有答案,但不想听。
“我叫她小A的时候,她明显有反应。”温小软恶劣地笑了笑。
小A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偷东西,很好,一有机会她一定给她个深刻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