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怎么样,谁也不清楚。
这些事情都是云秀自己操心不到的,他们的友谊该有他们自己去维系,而并非是她们插手。
皇上带着大臣、阿哥们外出了,这回福全和常宁都没有上任,所有的嫔妃以及太子留在了宫里,太子仍旧监国。
云秀云佩拘着胤祯不让他乱跑:“如今宫里头不比从前了,你别到处跑,万一冲撞了什么人。”从前宫里头当政的是他皇阿玛,就算犯了什么小错,略微求个情就能把这事儿放过去,太子可不一样,他是哥哥,且对底下的弟弟们没什么友爱之情,哪怕现在看着胤禛是投靠了他,他也有戒备之心,不会全然放心,当然也就不会对胤祯客气了。
胤祯虽然滑头了一点,却也不是不知道轻重,每天从上书房下来以后就老老实实回永和宫了。
这回出去不知道到底要多少时候,宫里头所有人都谨言慎行,后宫还是小佟妃管着事情,紧急时刻,又恢复了每三天请一次安的规矩。
云秀住在后宫,也得跟着一块儿去。
才刚出了冬月,天气还冷,雪也没化,云秀和云佩出门之前特意换了厚一点的衣裳,虽然离承乾宫比较近,也疏忽不得。
到的时候基本人都来齐了,她们也没什么事儿要交代的,说的都是后宫的家常事情。
年前八月的时候,胤祺的格格刘氏怀孕了,胤祺随康熙在外出征,刘氏由五福晋看着,之前胤祺是和胤禛一样出宫建府了,如今爷们不在家,五福晋难免有些手忙脚乱的,时不时地进宫请教宜妃。
宜妃头一回要当祖母了,心里头高兴又得意,面上难免带出来两分,其他人都体谅她,也没说什么。
四妃坐得近,小佟妃在主位上,底下就是宣妃,宣妃对面是赫舍里氏。
她们有一阵儿没看见赫舍里氏了,这会儿瞧她脸色,心里头都担忧:“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小赫舍里氏坐着都大喘气儿,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清早起来不大舒服,没事儿,我坐着缓一会儿就成。”
小佟妃难免说:“既然身子不舒服,那就不用过来了,左右也没什么事儿,从你的储秀宫出来到这里那么远的地儿,天气还冷着,别吹了风。”她是真心实意这么说,在这个宫里头,人不心疼自己还有谁心疼?小赫舍里氏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这会儿多叮嘱两句是应该的。
她的好意赫舍里氏也知道,心里头微微叹气,从前在宫里头,她有姐姐留下的恩泽,后来后宫里头接连出了三位皇后,她这个先皇后的妹妹的名头也就没那么响亮了,平日里都是温僖贵妃照顾她,可温僖贵妃也没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如今费尽心思再来这一趟,不过是感到大限将至,所以来看一看这些平日里对自己颇为包容照顾的姐姐们罢了。
她坐着,身上手上都发着冷,四妃都和她说了两句话,她说不出来,只是点头和摇头,反倒认认真真地把她们看过了一遍。
惠妃对着她也都是温和的,没有利益冲突,她也乐得和人打交道,这会儿就说起没了的仁孝皇后:“当年我进攻的时候,你姐姐就已经在宫里头了,比我年纪还小些,却什么都能处理的好,是宫里头的头一个体面人。”
小赫舍里氏默默听着。
云秀没见过仁孝皇后,整个宫里头她唯一没见过的高位嫔妃也就只有仁孝皇后和早早过世的慧妃,当然不知道死去的赫舍里皇后是什么样的,这会儿竖着耳朵听着。
宫里和仁孝皇后相处过的如今也就只有惠妃、荣妃和几个嫔位了,端嫔敬嫔都上了年纪,这种场合很不爱说话,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听惠妃一个人讲,荣妃偶尔也搭上两句话。
就这么唠唠磕,时间也就迅速过去了。
小赫舍里氏的脸色越来越差,云佩看不过去,把怀里抱着的手炉递给了她,得了她一个感激的笑。
赫舍里氏看着云佩,她一直觉得宫里头最聪明的人从来都不是惠妃,而是德妃,惠妃的聪明露在面儿上,她爱掐尖要强,尤其是自恃生了大阿哥,是皇子阿哥们里头的长子,觉得儿子能和太子相比,所以有点看不上底下的嫔妃们。
宫里头的流言蜚语传过许多次,很多都是有关于德妃的,小赫舍里氏进宫以后也听过不少,可她从来没看见德妃管过,颇有一种让他们说,我不在乎的底气。
当然,小赫舍里氏觉得,自己觉得德妃聪明,可能也有温僖贵妃把她知己,在她面前夸过很多次的原因吧?
她有一点想姐姐了,不是如今惠妃说的仁孝皇后,而是温僖贵妃。
……
另一边,大军已经抵达了沙河,因为出征的时候带了许多的火炮,重量很大,不少路段都给压坏了,康熙皱着眉头:“之前的水泥没有安排到这里吗?”
回话的是佟国维:“水泥大多都用到房屋修建上了,还没来得及铺路。”其实是只来得及铺了京郊那一段,这边都不怎么走,铺了也不过是浪费。
康熙不好多说什么:“后勤如今是于成龙管着的,叫他多看着点,等咱们的车辆一过,就叫他用水泥重新修路。”
这些年他出门都是走水泥路,已经习惯了笔直平稳的大道,这会儿又重回从前,多少有点不太适应。
佟国维应下了。他也不爱走这样的路,尤其如今是冬天,越往北,雪越深,这些雪融化了以后烂在地上,黏脚也黏车辆。不过如今是从军,也不怎么讲究这些了。
临出门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啧,这水泥还是他儿媳儿弄出来的呢。
哪怕是没承认的儿媳妇儿,也让佟国维忍不住翘起了小辫子。
被他念叨着的云秀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宫里头替胤禛、胤祚祈福。虽然从前不信鬼神,真到了这么重要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多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如意等她念完了以后才进来说:“阿哥们都来了,说想在这边儿用膳。”
云秀叫她去御膳房安排:“天冷,吃点热乎的吧,又不是正餐,叫他们煮一点粉。”
她去换了衣服,出去正好坐在了姐姐身边,八阿哥往前的哥哥们都随军了,九阿哥往后的小阿哥们呆在宫里头无所事事,皇阿玛不在家,不管事的哥哥坐镇,上书房里的先生们也大多都跟着随军去了,如今也就只剩下给他们布置功课的侍讲了。
做功课是不可能的,只有拖到最后几天,说不定是皇阿玛要回来的时候,他们才会开始补作业。
胤祯本来也是想这样的,可云秀和云佩都拦着他不许,他要玩可以,先把功课给做了才行,省得回头康熙回来,看到他的功课不好还要骂他。
最后几天临时补的功课,质量铁定是比不上每天认真做的,都不用细看,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云秀为了让胤祯好好做功课,还把康熙给搬出来了吓唬他:“回头你皇阿玛知道你不好好做功课,肯定会罚你的。”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四哥也是。”
胤祯:“……”嗯……其实皇阿玛也不是那么重要,再罚,皇阿玛也就是罚他念书和写大字嘛,可四哥就不一样了,四哥可是会上手的!
胤祯至今对四哥揍过自己屁股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会儿几个阿哥都在,云秀没当着他们的面下胤祯的脸,只是看他一眼,一直到胤祯点头表示自己功课已经做完了以后,她才放过了他。
御膳房送上来的粉是之前云秀叫人弄的粉,有细粉,也有粗的通心粉,几个阿哥口味不一样,所以上的粉也不一样。
热乎乎的一碗粉吃进肚子里,差点出了一身的汗,在初春的天气里就是叫人舒坦。
胤禟回味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控诉:“姨妈,你过分,之前不是说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告诉我们一声的吗?”他说的“我们”是指翊坤宫。
宜妃和永和宫吃饭的口味太过相同,所以经常派人过来请教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吃。
胤禟也习惯了永和宫的口味,他是所有阿哥里头,最能吃永和宫饭的。
云秀无辜:“是吗?我有说过吗?我不记得了。”
胤禟噎住,碗里的粉看起来也没那么香了。倒是云秀问起:“你额娘最近忙什么呢?能叫你带着弟弟到处跑?”
胤禟撇了撇嘴:“五哥的格格要生了,额娘正紧张着呢,哪里有空管我和小十一。”
胤祯捂着鼻子:“呀,好大一股醋味,我说怎么这粉吃着带点儿酸味呢。”
云秀也笑了。比起和自己脾气差不多而且十分顽劣的胤禟来说,性格温吞、老实谨慎且一向没养在自己身边的胤祺更加讨宜妃的喜欢,这是事实。
所以胤禟常常人来疯一样折腾东西,就是为了引起宜妃的注意,因为他一直相信,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额娘替他操心的时间越多,越证明额娘爱他。
云秀只能说,胤禟深有现代某些人的作死风格。
胤禌乖乖地坐在边上不吭声,他是最小的那一个,从生下来就养在宜妃身边,额娘心疼大哥,又宠溺二哥,对他这个老三小儿子倒没有前头两个关注了,他也没什么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