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推着轮椅到桌边，在轮椅旁边操作了下，轮椅开始变形升高，让自己与餐桌齐平：
“那我就不客气了。”
季从无不动声色地说：“家里第一次来客人，阿洛吃惯了我的手艺，却不知道教授能不能习惯。”
系统点赞：这波大反派以主人的姿态待客，赢了！
教授不知是不是已经意会，妖异的瞳孔看似很淡，实际意味深长地轻轻扫过季从无。
后者不卑不亢地淡然回视。
……
平心而论，卡期是个很棒的交流对象。
他谈吐优雅得体，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不会让人觉得冒犯或者不舒服。
夸赞季从无的厨艺既不会显得太夸张，又能恰到好处地让被夸者感到愉悦。
一顿晚饭结束，气氛比最开始融洽多了。
然后，季从无就被桑洛打发去厨房洗碗了。
他从善如流地进了厨房。
系统迫不及待地转播。
就看到桑洛居然把卡斯引进了卧室。
季从无过水的动作一顿。
系统嘟囔：“还好只是向卡斯介绍卧室内的布局……”
好歹是大姑娘了，怎么随随便便就把一个老男人往自己卧室领？
系统这几年跟着季从无，看着前任冤种幼年期一点点慢慢长成少女，
莫名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和惆怅。
——简单地说，它的运行代码里多了一种叫“老父亲”的心态。
根据卡斯所言，他救了桑洛。
可以推测出，当年桑洛被刘珂遗弃后，恰好卡斯发现了她。
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大概率是用了自己的血，让桑洛学会说话，渐渐恢复成正常人。
但并没有让桑洛变成血奴。
反叛军中那些通过卡斯的血成为血奴的人，天生对卡斯有一种崇拜和臣服，绝对不会背叛他。
受他控制。
桑洛显然没有这种情况。
正是这种特殊，即使多年未见，桑洛依旧对他有一种特别的亲昵。
……
系统分析：“就像幼鸟出壳会把第一眼看到的当作自己亲爹亲妈，我看她呀，估计跟这种情况类似。”
之前蒙蒙昧昧呆傻呆傻的，然后被卡斯“点”醒，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肯定就是卡斯。
自然而然对卡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系统觉得自己分析得八九不离十，季从无没什么情绪地说：“是吗。”
系统心想：大反派心里估计酸着呢。
按照他想的，原本该由他来代替卡斯的存在。
现在被抢了先，心情能好才怪。
“其实没关系的，不就是雏鸟情节嘛，一个糟老头子而已。”
系统叭叭叭：
“认真算起来，你可是年轻帅又听话的忠犬竹马，还有92点好感值打底，你才是妥妥赢的那个。”
季从无眸色渐浓，瞳孔幽暗丛生。
他在心里骂了系统一句蠢货。
系统：“？？？”
季从无声音柔滑地说：“你觉得一个反叛军头领，多年没有现身，此时突然出现来找阿洛，是想她了，路过来看她过得好不好？”
系统一愣：“……不是吗？”
就卡斯到来后表现的一切，不都只是路过来看一看吗？
季从无叹息地说：“真不知道阿洛以前怎么忍受你的。”
系统：“……”淦！
系统气呼呼闭麦的同时，下意识想了想大反派说的。
……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一人一统安静下来。
卧室里，桑洛给卡斯看一些影像，其中不少关于养的那只小白兔。
归功于桑洛的精心饲养，小白兔生活得太过舒适，养得越来越娇气。
去年一个不小心，它吃多了，没了。
桑洛亲自给它做了副小棺材，挖了坑埋了。
然后失落了好几天。
季从无为哄她开心，带回来一只软萌可爱的小猫咪。
这只新宠物颜值高，撸起来更有感觉。
可此时的桑洛对自己养了几年的小兔子感情还深，对小猫咪也没那么精心。
结果小猫咪大概感觉自己来到新家受了委屈，一怒之下离开出走。
那之后桑洛便熄了再养毛绒绒的心思，勒令季从无不要再带毛绒绒加家。
……
卡斯时不时点评一句，气氛温馨融洽。
系统诡异地觉得：二人同框，莫名有一种……老父亲和小女儿的感觉？？？
它相当地不爽。
就在这时，桑洛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口，声音淡淡：“你不是特意来看我的，你有事找我，说吧，什么事。”
此话一出，温馨和谐的气氛渐渐消散。
轮椅上的男人也没有卖关子或者找借口，他点点头，平静地说：“确实有事找你。”
少女头也不抬：“恐怖袭击我不干。”
卡斯玫金色的瞳孔荡起细碎的光头，他温声问：“为什么？你现在很喜欢这些人类？”
“跟喜不喜欢人类没关系，”少女说得干净利落，“纯粹是我自己不喜欢这种行为。”
卡斯点点头，眼睛注视着她：“小五，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桑洛脸上的情绪收了起来，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滑着影像：“无条件答应你三件事嘛，我记得，一直都记得。”
“可我后来也说过，”她平淡陈述，“必须在我的底线范围内，你也答应了。”
卡斯叹了口气，轻笑出声：“放心吧，不是恐怖袭击。”
桑洛：“……”
少女白眼一翻，活灵活现地表演“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是不是有病”。
“我需要你帮我杀一个人。”卡斯紧接着补充。
桑洛：“只杀一个？”
卡斯：“嗯，一个。”
杀一个人，和搞恐怖袭击杀一群人，对比起来，杀一个人显然在桑洛的底线内。
卡斯计算得很到位。
果然，桑洛爽快地问：“谁？”
卡斯指尖在扶手上轻点，缓缓出一个人名：“首都城最高指挥官封佑林。”
系统倒吸口凉气。
这可是国家最高领导，其身边二十四小时持续不断有由最顶尖的保镖团队保护。
这些人来自国家秘密训练营，个个身手了得，再配合上各类精良器械……暗杀最高指挥官，上下嘴皮子一碰，轻而易举说出来，却是地狱级难度。
桑洛显然清楚封佑林是谁，她顿了下，反手指自己，认真地问：“你觉得我能行？”
卡斯约莫是被她的动作逗笑了，低低笑起来，给予了她肯定答案：“当然行。”
他细细解释：
“他们研制出了能感应血奴的东西，我派去的人，靠近两米内就会被发现，无一例外，他们全都失败了。”
“想要处理封佑林，硬闯机会不大，需要智取。”
“经过筛选，你是我目前最佳，也是唯一的选择。”
桑洛“哦”了一声，也不部卡斯哪来的自信，反而偏题：
“你为什么想杀封估林？之前不杀，偏偏这个时候杀？”
“小五，我老了。”
卡斯的声音里多了丝苍暮，仿佛残阳终究要坠落。
他抬起手，手指微弯：
“我的细胞开始衰竭，这双可以轻易举握千斤重量的手，如今也就勉强维持正常自理而已。”
他一点也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现在最真实的情况，也半点不害怕自己现在没什么武力值，万一桑洛起歹心怎么办。
他就用这么一副暮气沉沉的声音叙说着自己的衰老和枯萎。
“原本我以为自己还有漫长的时间，终有一天，紫兰星会是我的囊中之物，人类的命运也将被我控制。”
他嘲讽又无奈地笑笑。
嘲讽自己的天真。
无奈自己的命运。
“我每天都在感觉自己‘死’去，”卡斯声音有了些许波动，“明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遗憾的是，没有时间了。”
“我本想留着封佑林，之后亲自处理，这才让他多活了这么些年，岂料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自己的末期到了。
卡斯重新望向桑洛，一字一顿：
“其他人可以活，封佑林必须死。”
当年，就是以封家为首，提议研究卡斯的那位父亲。
也是封家强逼不愿意的女儿参与研究，离家出走在偏远地方生下卡斯，后病逝。
百年前卡斯为夺回父亲躯体，重创封家，他自己也没得到什么。
父亲的身体早就化为飞烟。
那场战斗，可以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来形容。
桑洛默默听完，又问：“没有针对细胞枯竭的药物？”
卡斯摇头。
从他的微表情可以看出，他应该早就往这方面研究过，最终失败。
卡斯拥有着别他人更优秀的基因，有着让人惊叹的可以称之为超能力的特殊力量。
但他却无法孕育出属于自己的后代——年轻的时候试过无数次。
当初他的母亲能怀上他，是个奇迹。
他无法像他母亲那样创造奇迹。
意味着一旦他死亡，反叛军必然不可能再存在。
这些年他致力于基因优化、延长寿命等研究，可惜……他终究只是特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