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了万元户大少爷的头衔,在西北最苦的山窑子里,林枫也是下乡青年点,公社里,甚至当地少女心中最别致俊朗的男人。
如今,林枫虽然三十六了,但接任了林达之后,毕竟需要树立个建材大佬的形象,每天捯饬起来,在一个注重内在美的年代里,他绝对看上去是个干练英俊的有为青年。
正是因为被太多的女人炽热的追求过,林枫他心里清楚被人喜欢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姿势……都是所谓的眉目传情。
冷诺那里,尽管从刚一进林家门,她就自称是他的未婚妻。
走出林宽的婚姻之后,她也曾一次次大胆的赤衣果的问过他多次,愿不愿意娶她。
可是,他从没看见过冷诺的眼睛里闪现过曾经追求过他的那些女人一般,对他仰望渴望的神情,没有,一次都没有。
跟冷诺共事了这么久,冷诺跟他能共用一间屋子,他也能跟冷诺共用一张床,他们彼此心照不宣也是对彼此无比的信任。还因为他在夜里不止一次的听见冷诺喊着林宽的名字。
他从来没听过冷诺会在睡熟的时候喊过他的名字,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三十六了,早已沉稳成熟,更清楚怎么取悦于一个女人。
他如果稍微用些心思,他也能让身边的女人死心塌地跟着他,不管是心智弱一些的山妞,还是曾心许他人的穆然……
可是,他不想这样对冷诺,因为他是一个旁观者,又是一个至亲,他太牵挂林宽了,他怎么会看不出他跟冷诺两个人之间的心心相印。
只是,这一次,去延山那天晚上,冷诺到底遇到了什么,他已经悄悄找过了当天现场的每一个民警,却是怎么也查不出来。
那个时时刻刻把命都搭进来的谢然,明明有能力调查,偏偏这件事上,处处敷衍他。
林枫承认,如果冷诺真的受了坏人欺负,真的被林宽嫌弃了,他会毫不犹豫的去护着她,陪着她,用一辈子宠化她……只是,他现在好像被蒙了眼睛,眼前的这一切,这是真的吗。
林宽激将他,步步逼近,好像是迫不及待的等着他娶冷诺,林枫吸掉了最后一口烟,扔在脚边,碾碎了烟头。
他吐出了最后一口烟卷,他细声长叹,“阿宽,你个傻小子,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媳妇儿是喜欢你的,你是不是不知道啊……”
“林枫,林枫。”声音很弱,但林枫听见了,是帐篷里面冷诺在叫他。
林枫掀开了帘子,刚一进屋,就先抓起小桌子上的青稞酒,咕咚咕咚像是口渴了一天的人。
“呦,喝这么急?怎么、咳咳、怎么、”冷诺想叉着腰说句风凉话,却是先咳嗽起来,好像喝酒呛到的是她一样。
“怎么能不紧张。”林枫接上冷诺的话,擦了把嘴,先乐上了。
擦过了嘴,他轻轻嗅了嗅袖子,只一颗烟,一碗酒下去,烟草味儿应该盖住了。
“林枫,我准备好了。”冷诺的声音明明撞击着牙床,听着有些发抖,但她还是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露出来脑袋,两只眼睛一骨碌,一副何惧之有,画图搞建筑时常见的自信满满的笑容。
“好,丫头,你等一下。我也擦擦身子,一身臭汗。”林枫脱了外套挂在了门口的架子上,回答的自然得体。
“哦。那你这么晚了出去穿上衣服,别着凉啊。”冷诺把被子往下推了推,把套着长袖衫的胳膊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我不出去了。就在这儿洗了。这不是有水么。搁在炉子上,还热乎呢。”林枫转过脸来,眉峰轻挑,坦然自若。
“啊,那个水,我用了。埋汰。你换了吧。”冷诺突然把被子又拉上去了,胳膊又缩进了被子里。
“晚上大家都休息了,再去哗啦哗啦烧水会吵得。再说了,都是一家人了,你还在乎这个?”林枫转过头冲着床头嘴角一咧,笑的有些痞了。
冷诺没说话,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只露出来两只小眼睛了。
林枫面冲着门口,背对着床头,一抬胳膊把套头毛衣也脱了。
身后静悄悄的,林枫也没再多问。他再一抬手,已经光上了膀子。
身后的冷诺早已悄悄的把脑袋都蒙进了被子里。
林枫把挂在绳子上的毛巾取了下来,扔在水盆里,划了几下,发出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他捞起毛巾,用手一拧,嘀嗒嘀嗒又是一串流水声。
林枫也不在乎身后的冷诺,他把毛巾折成三折,铺在手掌上,把前胸,胳膊,脖子都擦了个遍。
擦净了,又换了只手,同样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咳咳咳,身后又是一阵咳嗽声。
“丫头,你不会是着凉了吧?”林枫没回头,只随口问了句。
“哦。我没事儿。咳咳,那个,用不用我帮你擦后背?”声音轻的跟蚊子哼一样。
第149章 寻医
“擦背?”, 林枫还是听到了。
林枫没忍住轻轻乐出了声来,本来想取笑下这平日工地里,书房里, 时而对他盛气凌人的小丫头, 但想了想他还是喉结一抖, 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他答得落落大方, “丫头,不用。我马上就好。”
林枫擦干净了上半身,重新洗干净了毛巾, 又擦了把脸, 已经把毛巾挂好,开始穿衣服了。
“你, 这、就好了?”这次冷诺几个字说的竟然有些吃力。
“嗯, 好了,不然呢?”林枫一直憋着,这次他把脸都绷紧了。
“裤子呢, 你还穿着呢。咳咳。”声音抖的更厉害了。
林枫这次咽了口唾沫, 没回答她。
等他重新穿上了衣服再转身的时候,看见被头上探出来的半张脸已经涨紫通红。
林枫轻轻坐在了床边,他试着抬起手背去碰碰冷诺的额头,却被冷诺一拉被子躲开了。
“丫头, 你这脸怎么这么红?”林枫带着打趣的口气, 还是哈下腰, 又把手伸进了被子里, 去摸了摸冷诺的脑袋。
“不对, 丫头,你这脑门子太烫了, 别是发烧了吧。”林枫没了刚刚那份老男人的游刃有余,他突然慌了神儿。
“我好着呢。是刚刚你弄来的酒太烈了。”冷诺隔着被子小声埋怨着嘀咕。
“丫头,藏人家里酿的青稞酒没有度数高的,色清酒香,喝多了也不会头沉,口渴。再说了,”林枫顿了顿,声音里夹杂着笑意,有些特意在逗着冷诺让她露出脑袋来的意思,“你一个捧着二锅头酒瓶子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碗青稞就能脸红成这样。”
冷诺被说到脸上热了,才想起来抬手自己在被窝里偷偷碰了砰脸颊,的确是挺烫手。
她强装不在乎,咳嗽了几声,深吸口气,这才硬着口气把一连串话说到底:“林枫,你打模子的时候,态度多端正,哪有这样打趣人的。都说了,我没事儿。”
这一句话憋着的气儿都没喘利索,任谁听都不是没事儿的人。
林枫第一反应也是以为冷诺是害羞而已,可是,这会儿,冷诺打不住的咳嗽声,沙哑的嗓音,碰一下都烫手的脸蛋儿……他的心思早就不在今夜这张床上了。
他拂过了冷诺的额头,又顺着冷诺的脸,摸了摸冷诺的脖颈,禁不住皱起了眉,“丫头,这不对,你这是发烧了。而且,你烧的厉害。”林枫的声音忽然紧张起来。
“是你自己的手太凉了。”冷诺还在轻声狡辩。
冷诺的头从在卡车上那会儿,就已经沉的抬不起来,她几次以为自己是太累了,犯困而已。可是这会儿,竟是连睁开眼皮子都变的不容易了。
冷诺做了好大的决心才走到这一步,好像他们辛辛苦苦一锹一铲修的路,好不容易看见了尽头,却要在这儿说放弃,她做不到。
她不想随便一个借口就让她跟林枫的距离土崩瓦解,也许真的是这些日子整日拼熬积累的劳累找上了门,也许只是刚刚草原上着了凉,又或许是刚刚遇见了林宽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心悸难耐……总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冷诺觉得她可以咬咬牙挣扎一下。
为了告诉林枫她没事儿,她掀开被子,要去告诉正翻箱子倒弄柜子找体温计的林枫,她行动自如中气十足根本没生病。
可就在掀开被子的同时,冷诺倒吸了口气,合上被子时,一声闷哼,还是被林枫听见了。
“丫头,你怎么了?你要是病了,别瞒着我好不好?我不是医生,我只会担心害怕。今晚我什么都不做了,你放松下,让我看看你,行么?”林枫的声音极轻,极柔,明明是着急,却不敢说的太快,他再一次把手背贴在了冷诺的额头上。
烫,真的就是滚烫。
“林枫,我可能是今天突然不方便了。你先出去一下吧。”掀开被子,看见一缕潮红,既然是突然姨妈来了,冷诺也没办法继续跟林枫僵持,她毕竟也是刚刚才知道,只好跟林枫实话实说了。
林枫一个三十后半还结过婚的男人,他并不是没有听懂冷诺在说什么。
只是,他突然更怕了。
刹那间他简直心里撒乱了一地鸡毛,他思绪成了麻团,他想:如果真的是普通月经,丫头不该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