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半个月下来,这篇故事已接近尾声。
接连写了一个时辰,眼见得夜已深,手腕也因长时间握笔愈加酸痛,这才停了下来。
赵嬷嬷适时端着一杯温热的牛乳进来,阿禌苦大仇深地看着有些腥味的牛乳,一把接过,扬起头咕嘟咕嘟一口气饮下。
“嬷嬷,今夜不必当值了,早些歇息吧。”阿禌把碗递给嬷嬷,打了个满是腥味的奶嗝,正打算去休憩,便听见了门外微弱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阿禌抬头,低声问道:“是谁?”
和显的声儿隔着门窗传来:“阿禌,睡了吗?主持找你。”
“好,这就来。”
阿禌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主持还来唤他过去,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急匆匆穿上鞋袜,阿禌随和显转过几处连廊,来到主持的僧舍。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法玄主持未回头,淡淡吩咐道:“阿禌你进来,和显,你且回去歇息吧。”
烛火映衬下,身披袈裟手捻佛珠的清瘦身影透露着疏离与出尘。
法玄看向正堂处供奉的佛像,声音悠远:“还记得你来时,不过是个婴孩,如今已开始执笔写字。当真是岁月匆匆。”
阿禌却毫无所觉,进门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的蒲台上,叹了口气,嘴里还有一股消散不去的奶味儿:“法玄主持是半夜睡不着觉,想阿禌陪你吗?”
话毕一室静默,半晌,头顶传来一声长叹,只见法玄眸色幽深,清隽的面容上显出一丝难言的意味。
“阿禌,今夜唤你来是有些事情要告知你,事关你的身世。”
阿禌听着这郑重的语气,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穿越之初他便发现,原身虽然独自居住在寺庙中,可日常生活中规矩之繁多,比曾经撇过几眼的清宫剧都夸张。
果然不出他所料,原身身世有些蹊跷。
法玄坐在他身侧,缓缓道:“阿禌,你非京城世家之子,也非百姓之子。”
阿禌闻言笑道:“主持说这些何意,我自小被主持和嬷嬷带大,无父无母,自知是个孤儿。”
法玄摇头,眸色一暗:“你并非孤儿,你有阿玛额娘,他们仍在世。不过不在此处,而是——”
法玄支起窗子,长指伸向正南处,山巅之下风光迤逦。
正南处,正是午门,灯笼高挂,侍卫持剑看守,内里一片巍峨。
阿禌微笑,不明道:“难道我阿玛是紫禁城的侍卫?”
看着法玄摇头,阿禌惊道:“总不能是没彻底净身的太监吧?!私通了哪个后宫……”
“莫要胡说。”话未说完便被一个爆栗弹得嘘了声。
看着法玄郑重的神色,阿禌软嫩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凝重。
非百姓、非世家,还住紫禁城里的男人,除了侍卫和假太监那可就只剩下一个皇帝了。
自己这身体,难不成是个皇子?
可是,假如他的阿玛是皇帝,作为皇子的自己为何会在香岩寺中长大?
据和显说,现在是康熙年间,可他后世也没听说康熙有个和尚儿子,倒是和尚老爹的故事挺多。
莫非自己是康熙南下,亦或是出宫私访的私生子?因为他的额娘身份低微,甚至是不堪见人,所以自己才被秘密地养在寺里。
阿禌感觉自己发现了真相,单手托住下巴做出那个经典的姿势:“那么,真相只有一个!我的额娘,是——”
“青.楼名妓?”
“宜妃娘娘。”
阿禌与法玄的话同时说出,两人的话语撞在一起,霎时,空气难得的静默。
作者有话说:
阿禌:可能,也许,咱就是说,真相不只一个?
***预收《大阿哥人比花娇(清穿)》暂定文案***
大阿哥胤禔不定期会和女主互穿。
为了掩人耳目,只好模仿女主的言行举止。
然而女主是个会撒娇的小甜甜。
于是身为硬汉的大阿哥胤禔,行为越来越粉嫩嫩。
直到有一天,他在和太子二弟聊天时,竟然习惯性嘟着嘴娇哼一声。
太子:……
倒、倒也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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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见面
夜风掠过树梢,吹得窗外树叶沙沙作响,室内一片寂静。
阿禌虽然猜测过自己的各种身份,比如曾经家世显赫的孤儿、未婚大小姐的私生子、被霸占了家产的小少爷,但确实没想到他居然是一个正经的皇子。
毕竟,一个皇子,居然在寺庙长大,这谁能想到呢。
实在是草率了。
阿禌望着对面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的法玄,不禁内心疯狂后悔自己嘴太快,然后抬起头朝着法玄挤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看着探到眼前的小脸,法玄低叹一声,伸出手摸了摸略有些毛绒绒的头顶,缓缓开口:“今后……万不可再如此胡言乱语了。”
语气慈爱而又不舍。
阿禌故作无辜地眨了下眼睛,然后拍着小胸脯自信应到:“放心吧,我不说话的时候可是很安静的!”
法玄:“……”
法玄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被阿禌这调皮地一打岔,倒也舒了口气放松下来。
缓缓将阿禌的身世详细道来,原来这个身体是康熙的第十一阿哥,是宫中四妃之一宜妃郭络罗氏的第三个儿子。
而总给他送东西的黄五哥也不是什么远房表哥,是他的同胞哥哥,五阿哥胤祺。
阿禌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那个黄五哥对自己这么好,三天两头送东西过来,正想着就听法玄话头一转。
“但今晚最重要的并不是告知你的身世,而是另一件事。”
“圣上今日已在早朝昭告天下,明日……便会派人来接你回宫。”
阿禌闻言动作一滞,震惊地抬头:“明日便要接我回宫?怎会如此突然?”
他才刚刚习惯现在的生活,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人就要把他接走,还是接到皇宫去,完全没给他心理准备时间。
而且现在可是康熙朝,动辄谋反、暗杀、圈禁的,他这个从小被莫名其妙送到寺庙的阿哥,谁知道突然要被接是回去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单是想想就让阿禌浑身一个哆嗦。
他可是有自知之明的很,就他这个脑子,在明争暗斗的皇宫里别说去搞权谋了,就是简单活着怕是都活不过第二集 。
实在不想去。
法玄看向阿禌的双眼,认真道:“此事说来话长,待你回宫自会有人与你细细道来。”
阿禌不由伸手揪着法玄的袍角晃了晃,试图以萌动人:“能不能不回去啊法玄主持?我好舍不得主持、舍不得和显、舍不得香岩寺里的所有人,一想到要离开这里,我的心就好痛好痛。”
“好了,阿禌,金口玉言,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法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看着阿禌浮夸的演技,眼中露出几丝笑意。
“你是皇子,这是你必然要面对的,而你会适应得很好。”
声声入耳,仿佛寺庙的梵钟沉重地敲打在阿禌的心上,不容置疑。
“回去休息吧。”
看来是不能不去了。
阿禌不由噘嘴,整个小脸都垮了下来,幽怨地看了眼法玄,见他无动于衷,只得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也没什么心情再考虑其他事情,失落地站起身朝法玄潦草地作了个揖,摇头晃脑地转身离去。
***
翌日,天还未亮,阿禌就被嬷嬷宫女们簇拥着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一通洗漱装扮。
宫女是今早才来的,一起来的还有教导礼仪的嬷嬷以及一套金灿灿的皇子冠服。
阿禌整个人睡眼惺忪,像个木偶一样垂着脑袋被提着来回摆弄也没醒,宫女们温柔的动作反而让他更加昏昏欲睡。
不长的头发被仔细地加入黄色丝带编了个辫子垂在脑后,甚至还被抹了些头油,显得光滑柔顺。
层层叠叠的朝服被一件一件细致地穿上,金黄缎的龙褂,胸前与两肩、后背都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盘龙,配着石青色的披领及袖口,烛火下显得华丽而又精致。
直到戴上略有些沉重的双层金龙朝冠,被扶着用清茶漱了口,阿禌才略有些清醒。
艰难的在层层叠叠的衣服中探出手来伸个懒腰,缓缓踱到镜前。
绝佳的容颜,威武的华服,还有头上闪亮的宝石……
“嘿嘿~”阿禌对着镜子里帅气的自己,乐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本来沉重的心情晴朗了不少。
咳咳,阿禌掩饰地咳了咳,满意点点头,在众人无声地催促中推门出去。
一推门便被清晨的冷风吹了个机灵,继而被门外一大片模糊人影吓了一跳。
影影绰绰的灯火中,不大的院子两侧站满了垂手而立的宫人,各个手提宫灯低眉敛目,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