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一副笨口拙舌的模样,像是不知道先答哪个好。
“一个一个答!”谢荷心中百般疑惑,不许她逃,恶声恶气道。
谢苗嚷嚷:“你凶什么!”
谢荷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于是缓和了些道:“一个一个答。”
谢苗便也睁着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瞧着周寅,等她回答。
周寅顺从地答应下来,有耐心地一个个解答:“刚刚那位多吉大人正是乌斯藏国王子司月的贴身护卫。”
“司月?这个名字倒好听。”谢苗插嘴。
谢荷轻轻拍她一下嗔她一眼,不叫她多言。
周寅笑笑继续道:“他说自己仰慕大雍文化已久,想留在大雍学习,陛下宽宏大量准了,他如今也是在太苑念书。”
谢荷毫无灵魂地迎合一声:“陛下大量。”注意力显然都在她接下来的话上。
周寅又答:“他本是去太子的春光堂念书,只是太子所学太过深奥,他不大能跟得上,就转到春晖堂来念书了。我与他也不是很熟,有说过几句话。”
“至于崔小将军……”周寅说到这里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崔小将军就是那位大英雄崔大将军的遗孤,从小被皇上接入宫中养着的那一位。
谢荷与谢苗皆小声惊呼一声,关乎崔骜,她们不得不接话。
“是那个脾气古怪身患怪病的崔小将军吗?”谢荷一张嘴毫不饶人,三言两语将崔骜的毛病全部揭露。
谢苗以为谢荷总结的十分全面,无需她再补充什么,只是热闹地跟着道:“是他吗?”
周寅点点头。
谢荷一把抓住周寅的手,大为震惊道:“你怎么能答应他去东山狩猎?他听起来是那么不好的一个人,当心他欺负你。”
周寅讷讷的,不知所措:“他上门来求,我不好拒绝。”
谢荷头疼不已:“他那样的人,万一捉弄你可怎么办?不若两日后你装病不去?”
作者有话说:
汪汪汪汪!!!!
第169章
“周女郎。”在辚辚车声下崔骜的声音听起来含含糊糊。
周寅本打起车帘向外看去, 闻言素手挑帘转过头来,目光柔和问道:“怎么?”
崔骜道:“你知道东山为什么叫东山么?”
伺候的金戈险些笑出声来,这找话说的借口未免太过拙劣。
偏偏周寅只是牵起唇笑笑, 并未流露出任何轻蔑之色, 反倒在细细思索后摇了摇头, 而后好奇问道:“为什么?”
崔骜哪知道为什么,只是找个借口与她搭话, 被她反问一时噎住, 干巴巴解答:“因为东山在东边。”
系统无言, 觉得他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已经算是完蛋。
偏偏周寅只是震惊了一下,而后轻轻笑起来,眼波盈盈, 像是倒映着泠泠秋水。
崔骜也觉得自己属实离谱,难得产生出那么些名为不好意思的情绪。他似乎要为自己找回面子,轻咳两声道:“东山因山高树多, 山脉延绵,面积极广, 山里自然生出许多野生动物。因其野性足够,颇有挑战性,又离京城近, 京城里不少王公贵族闲来无事便爱去东山狩猎。”
周寅专注地望着他, 听他说到这里侧目问道:“你常去吗?”
崔骜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张了张口,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最合适。他结巴一阵最终选择实话实说:“之前常来, 后来偶尔来。”
周寅听着点点头, 没再问他为什么之前常来后面不常来的话, 反而让崔骜心中不上不下。他还想她继续问, 然后同她多说一会儿话。
周寅反应了一会儿,似乎突然抓住重点,带着惊讶问道:“野性?”
崔骜理所当然地点头:“啊,没错。正是因为其中都是天生天养的动物,完全没有受过人工驯服,猎杀它们时带来的成就感也就更大。所以与这是与皇家猎场最为相近的一处猎场,甚至更胜。”他颇理直气壮,也并不认为猎杀动物有什么问题。他已然忘记星际保护法,迅速融入游戏背景当中。
他笑笑,自认为通情达理地解释:“至于为何说还要更胜,因为皇家猎场中有不少动物是提前驯养好的,尤其是那些要留给陛下射杀的动物。”他毫不客气地在她面前揭露皇家猎场当中的内幕,一点面子也不给皇上流。
金戈听得冷汗直流,直想捂住耳朵当什么也听不到。
周寅面色白了一瞬,勉强因为崔骜自以为的幽默牵起唇角做出了笑的表情,而后抿了抿唇,轻声发问:“会不会有些危险?”
崔骜笑起来,有些暗中的洋洋得意。他何尝不知道有些危险,但是看到周寅有微小的害怕,他便觉得这么做还是值得的。
在危险中将彼此距离拉近,这是他简单朴实的想法。
“没关系,我会保护好你,绝不让你受一点伤害。”崔骜一本正经道。
周寅怯怯地看向他,眼中有抹不开的忧郁以及担心。她轻轻看向崔骜,只见他为了保持风度并没有躺在马车之上而是坐在那里,担忧之色便更浓了。
崔骜感受到她的目光不由一噎,低头看看自己,意识到现在他说这话实在是无法让人信赖。他心中郁闷,蔫巴着道:“放心,我带了许多护卫一起过来,还将整座东山包了一日。今日山中不会有旁人,不会有危险。至于狩猎时我们只在外山玩,不向山中去,也不会有大型动物出没。”他看上去大大咧咧,实际上安排得倒是妥帖,听起来倒不会出问题。
周寅听后似是安心了些,又有些忐忑地问:“包山要花许多钱吧?我可以帮你分担些,毕竟我也过来玩儿了。”她惴惴不安地望着他,似乎很为他花大价钱而感到不安,打心眼儿里想为他分担一些,像是生怕他因此没钱。
崔骜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要不了多少钱,一日而已。”他哪里会要她的钱,何况他实在富有,这钱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他灵机一动,不忘在此时彰显自己的财力,咳了两声道:“我很有钱,这点钱不算什么。”他的确很有钱,崔家家产都在他手上不说,皇上更是时时奖赏他。
周寅眉头轻蹙,并未因为这话而有所松一口气,看上去更想与他分担。
她轻轻叹一口气,眼睫微垂:“希望此行顺利。”
崔骜以为她是担心,笑起来说:“定然会顺顺利利。”
周寅目光如水,温声开口,似是随口提及:“我上次遇到多吉,他说京中大部分禁卫军被调出城外保护皇上,城中禁卫军并不多,还说这段时候很容易生事。”
崔骜眉头一皱,先注意的不是她话中内容,而开口问:“多吉谁啊?”
周寅好声好气地为他解答:“是司月的贴身护卫。”
她不提司月倒罢,一提起司月,崔骜顿时改换神色,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蔑视与冷嘲兼备。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崔骜作出陈述,“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实在为这两个词殚精竭虑,这两个并没有什么文化底蕴的俗语已经达到他所能及的文化极限,着实令人唏嘘。
周寅似乎也不好偏帮哪一方,为难地坐在原处。
崔骜发泄了情绪后苦口婆心地劝导周寅:“司月真不是什么好人,千万不要信他的话。”
周寅静静看着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崔骜严肃道:“我说的是真的。”
周寅乖顺道:“知道的。”
崔骜以为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并记在心上,继续同她吐槽起司月来:“空穴不来风,他的手下能说出这些话只怕有所图谋。”
周寅像是不解,跟着重复问道:“图谋?”
崔骜很笃定地点头:“没错。”
周寅却道:“司月王子那样胆小心软的人怎么会有图谋?”她像是一无所知地、不自觉地向着司月说话。
这么说话自然让崔骜心中不快极了,像有火在烧。火在心中烧的崔骜立刻反驳:“他的一切都很假,别信他胆小心软。”
“啊?”也不知道周寅是反应不及还是真的并不相信崔骜的话,总之她只是轻声答应,态度完全不能让崔骜十分满意。
司月只用来的这些日子便成了崔骜的眼中钉、肉中刺,可见他在刺激崔骜上实在很有一手。
崔骜心里正闷,因着周寅并不算回应的回应。她上次分明说了无论他是什么样都相信他的,不过数日便不记得了。
“知道的。”周寅忽然在一片安安静静中开口,引得崔骜抬眸看她。
“你常常这么说,我没有忘。”她的话听起来是信任极了他的样子。
崔骜像是被顺毛捋的狗狗,听着她的话便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还要加以掩饰故作深沉道:“没错,你记得就好,我不会害你的。”
系统根本不忍心去看他现在的样子,十分愚蠢。
周寅温顺地点头,好像很信赖他的样子。
这又让崔骜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为免让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从而显得太笨,于是吩咐金戈:“金戈,看看到哪里了。”同时也有他坐着实在难受的缘故。他本就伤势未愈,长久坐着对他身体并不利。但为了在周寅面前显得他并不脆弱以及保持风度,他硬生生地忍着难受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