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只想早点下班[穿书] 完结+番外 (解凡尘)
南弦:“……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伶月哈哈一笑,遥遥看见一道身影经过,她快步追上去,和那人并肩离开。
……
结道大典就在不久之后。这事不用筹备太久,魔修们没那么多讲究。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凑在一起,硬是把本该庄重肃穆的大典,办成了群魔乱舞的篝火晚会。
南弦坐在千米外的山崖上,低头看着殿前那一簇温暖的篝火。毛茸茸的大狐狸安静趴在他旁边。
南弦转头望去,看见了她专注的眼神。小狐狸显然很清楚这是什么样的喜事,刚才下面歌曲鸣奏时,她还对月嚎了几声,像一个勤劳的伴奏。
隔着微带毒障的空气,看着两道身着喜服,相依在一起的人影,南弦耳边仿佛又浮现出了伶月先前说过的话:有那么一个人,我时刻都想看到他的身影,想听到他的声音,想与之交心、携手共登仙途。
……这就是找道侣的标准?
南弦有些走神,顺手拍了拍旁边的大狐狸:“你要是个人就好了。”
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喃喃自语:“不过为什么非得是人?妖族不行吗?只求心意相通,又不是非要做些什么。而且听说妖族是有机会化人的,虽然从没见过……”
“……?”
狐狸先是一懵,紧跟着小脸一红,好在蓬松的毛挡着,什么都看不出来。
眼看着南弦动了动唇,不知道又要嘀咕什么惊天之语。她下意识地往南弦身上一压,啪叽将人压扁。
“诶,注意形象。”南弦回过神,拍打着身上的土,“下面还有人看着呢。”
狐狸咕哝两声,伸爪给他搓出一身土,转头跑了。
南弦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回过神,想起了自己刚才在自言自语些什么,眼角一跳:“……”等等,小狐狸能听懂这些吗。
就算听懂了,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变态?
人看狐狸很可爱,狐狸看人,没准觉得又秃又丑。虽然他绝对和丑不沾边,一头青丝也还浓密的很,但是……
南弦按了按额角。
按完又忍不住拍了自己一下。
……他是不是离走火入魔不远了,想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
虽然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病。但从那一天起,南弦总感觉他好像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神奇大门,而且关不上了。
只是也不知狐狸究竟是怎么想的,南弦暗暗想:最近是不是应该多给她看一看相关的话本和实例,等她在这方面认知正常了,再问一问她的意见?
……可是这行为听起来实在太奇怪了,简直像在带环良家少狐。如果换成其他人对小狐狸做这种事,他恐怕提剑追杀半个大陆。
南弦做事一贯随性,这还是头一次如此纠结不定。
然而有些事犹豫太久,往往就错过了可供选择的期限。
一日,南弦惯例出去搜寻那些被强行转化成了魔修的人。一般的村民只要派部下就能引渡回来,但这些年来,普通人似乎已经填不饱那个躲在幕后的家伙。一些修仙的小门小派也多有遭殃,全派堕魔。
刚从修真者转成的魔修更难处理,也容易影响到其他人,稳妥起见,他只能亲自上阵。
只是这一次,似乎和以往不同,离线报中提到的地点越近,他就越是心神不宁。
南弦望着那边的天色,总觉得不对。他蹙了蹙眉,忽然想回宗看看。
谁知刚一停步,脚下忽然一道阵纹划过,看似平常的山林忽的层层拔高,地面轰然塌陷,刹那间成了一枚吞天噬地迷宫,把人牢牢扣在里面。
……
魔宗。
天色阴暗,层层雷光当中,殿前堆起了尸山血海。
半空中,一只巨大的狐狸双目猩红,正和一个手执长剑的人厮斗。
两边一时难分高下,夏夕月虽然没有仙骨,天赋却也比绝大多数的族人要高。啃了数百年的珍贵灵草,如今她早已将力量拔高到极致。
然而她擅长的毕竟不是人类修士那种精妙的斗法,虽然双方算得上势均力敌,可掌门偶尔刁钻的一剑刺出,若是她来不及拦下,那一抹森寒剑光,便会立刻洞穿一个魔修的心口。
掌门躲避着她的利爪和尖牙,看上去有些狼狈,却硬是分出灵力,在旁边起了一座满是尖刺的山。
他把被自己和部下杀死的魔修一一拖拽起来,示众般挂在山上。尸山上的一张张脸溅满血污,唇齿惨白,全都是夏夕月朝夕相伴的熟悉面孔。而对面的人一边继续抽空刺出剑影,往尸山上添员,一边擦着唇角的血,笑着问她:“好看吗?”
回应他的是一道怒极的撕咬。
掌门匆匆退开,肩上却还是被撕出一道缺口。他眉宇间闪过一抹狠厉,不去管那道伤,猛地挥出一剑。刚才被夏夕月藏在屋后的伤者被一剑断首,头颅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这么多人因你而死,还要继续打下去么?”掌门有些不忍似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今日前来,倒不是为了他们——你看,如今幽冢秘境将开,各派虎视眈眈,若是想顺利拿到最深层的东西,没有半神期的修为,恐怕很是难办。我想试着冲击一下,修为却还远远不够。”
他望向夏夕月,温和道:“把你的修为给我,我将以天道起誓,放过你宗中之人,往后也再不相扰。”
“……”
……
南弦回来的时候,不该来的人已经走了。
魔宗满目疮痍,遍地都是断肢鲜血。那座挂着无数尸体的山突兀撞入眼帘,南弦呼吸一滞,瞳孔周围泛起一抹血光。
他放下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又找了很久,最后才在崖底深渊看到了一抹白色的影子。
狐狸蜷在角落,头枕在爪子上,安静地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
南弦远远看着她,手脚冰凉,一时间竟本能地不敢靠近。好在片刻后,他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这才如梦初醒,快步来到她旁边。
他伸出手的一瞬间,狐狸睁开了眼。
她迟缓地看了看南弦,长长的尾巴轻卷,扫在他身上。
南弦抬起的手一顿,又继续伸过去,摸了摸她的脸。他面上没有太多表情,眼瞳周围的猩红却点点晕开。他捧在手心多少年才养出来的油光水滑的小狐狸,如今却干瘪得像一只粗制滥造的玩偶,一碰就掉了大捧的毛。
狐狸双目浑浊,看不清他眼底的变化,却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安地低叫了一声。
南弦牵动唇角,让声音染上一点笑意:“一直喊你小狐狸,现在是不是该改口了。”他又摸了摸那片毛,嘴欠道,“小秃子。”
狐狸不满地咕哝了一声,像平时那样,毫不客气地拍了他一爪。
南弦接住那只爪子,稳住发颤的指尖,用尽全力捕捉着她动作里仅有的一点生机。
“打我干什么?想灭口知道你掉毛的人,已经来不及了。”他捏了捏狐狸干硬的爪垫,灵力顺着掌心相接的地方不断灌进去,“在消息传开前,快些补回来吧。”
庞大灵力如河流般汇入她的身体,可那具身体却像一片干涸万年的沙海,经脉早已在吸力拉扯中被浑浊魔气污染,千疮百孔,无论如何都没法再变回以前的模样。
狐狸慢几拍地察觉到了灵力的流向,嘀咕两声,用力抽出了爪子。
她想了想,忽然昂起了头。
几百年过去,南弦听到过狐狸各种各样的叫法:犬吠、吱叫、呜咽、不满的咕哝、撒娇时的嘤嘤嘤,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强调。
但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夏夕月发出这种狼嚎一般的长啸。
悲怆绵长的叫声在深渊中碰撞,扶摇直上,如同一把盘旋而上的剑,颤抖却坚定地指向了天边的月光。
狐狸叫完,转过头看着南弦,原本浑浊的眼里多了一丝清明。
“累成这样了还乱叫。”南弦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不想修炼就算了。睡一觉吧。”
狐狸静静看着他,倔强地不肯闭眼。
僵持半晌,南弦叹了一口气,靠着这个对修道十分执着的狐狸坐下,答应了她想说的事:“睡吧。我会好好修炼,飞升成仙。”
狐狸喉咙里发出两声奇怪的动静,像是在笑。她重新趴下,转过脑袋看了南弦很久,像是想最后把什么东西牢牢刻在心上。
南弦闭眼靠在她旁边,安静了一会儿,却又觉得实在太静了,他忽然站起来推推它,改口道:“天色还早,要不还是起来修炼吧。”
身侧的狐狸却早已没有了一丝反应,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
“……让你睡你还真睡了。”南弦低低笑了一声,“以前怎么就没这么听话,你不是总要跟人拗着来吗。”
他始终没得到任何回应,于是又重新坐回了原处。
夜凉如水,南弦像以前的成千上万个夜晚一样,阖眸靠着这只团成一团、暖烘烘的专属靠垫。只是渐渐的,旁边的身体不可逆转地凉了下去。
他沉默了很久,从袖间抬起头,看向一旁。
狐狸闭着眼,眼睛朝着他的方向,鼻尖却依旧对着月亮。妖族似乎都有拜月的习惯,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飞升立于天上,与日月星辰并肩,就如修士本能地追求得道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