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义得到消息,也从楼下上来了,和齐木仪两人围在沈洛舟床侧,“洛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洛舟反应尚有些迟缓,又过了近一分钟,才缓缓道,“还好。”
但他人一醒过来,就不愿意继续再躺着了,自己撑着想要靠坐起来,沈泽义和齐木仪连忙帮手,给他后背垫起来。
谁知,这一错身。
沈洛舟就看见了几步开外的文夏,顿时身子一震。
轻念了一句,“文夏。”
齐木仪回头一看,忙道,“哎呀,你看!我们怎么把文夏给忘了,孩子快来。”
接着又对沈洛舟道,“文夏特意来找你来的,我们就把你的情况告诉她了,免得人担心是不是。”
沈洛舟也听不进她说了什么,只看着文夏轻笑了下后,就向他走了过来。
在文夏走到了他的臂长范围后,一抬臂就扯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身前拉。
文夏倒被他这举动逗乐了,“哟,病美人倒是还有把子力气,没看起来那么娇弱的啊!”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沈洛舟这时候用出来的这点劲,压根儿是扯不动她的。
但文夏还是顺着力道,也靠在了床侧。
却没想到,这一时纵容,等她刚刚挨着了床沿,沈洛舟就整个人都欺了过来,双臂箍住了她的腰,圈着让她也坐在了床沿上。
这情景文夏实在是没想到,“嗳,一舟同志,什么情况!?”
想要加点力气扯开他吧,又怕拉扯间再把他的输液导针扯歪。
但,当着他父母以及一屋子医师的面,这多少,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造成这一局面的当事人,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牢牢的靠着她,像是病气还没过,一言不发。
还得由她出面收拾残局,对沈父沈母两人解释道,“他平常,并不这样。大概是像起床气一样的,生病气?”
齐木仪连连点头,刚还觉得自己儿子不争气,现在简直要给他竖大拇指了。
“没事儿没事儿。对对,他以前是有这样的习惯,就生病以后喜欢黏人,没想到孩子你也这么了解他!”
然后对沈泽义使了眼色,继续道,“那你们聊哈,我们先下去,有什么事儿随时叫我们上来。”
临走前安排几名医师下楼的下楼,暂时到卧室隔间配药的配药。
颇有点清场的意思。
等人都走了个干净,文夏轻扯了几下沉洛舟的手臂,依旧没扯动。
气的在他头上扣了一个响,“我怎么没看出来,如今声名响当当的沈大建模师、沈总制片人,还能做出这种挟病自重的事来!”
“简直跟赖皮狗儿一样!”
沈洛舟听了这句话,却身子一僵,接着将手臂圈的更紧了。
听文夏“嘶”了一声,他轻声问道,“是不是,要喘不上气了?”
嗓音带着浓浓的病中的沙哑,倒让那股古玉的凛冽劲儿,显得醇厚动情。
第52章
沈洛舟这句话问出来, 文夏也有些愣神,莫名觉得这场景和对话有些似曾相识。
但她只想了一瞬,没想起来, 就撂下了。
只觉这个像特大号布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沈洛舟又好笑又气人,“知道还这样, 快回去躺好!”
要不是刚刚他那副虚弱的样子, 让自己看了个正着,此时实在硬不起心肠。
哪能让他得了手, 又一再得寸进尺。
就文名鸣那小子像这样的臭毛病更多, 她都调理多少次了。
沈洛舟估摸着她的脾性,也没再继续拗着。
“哦”了一声, 放开了手臂, 却坚持要继续握着她的手。
对自己能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见到了文夏,还能与她这样靠在一起, 只有说不出的、满溢了心室的欣喜。
这反倒更像是在做梦,让他必须要紧紧抓住了眼前的人方得心安。
指尖下意识的小幅度研磨着握着的另一双手, 那微凉的触感, 让他渐渐找回了心脏仍然在跳动着的真实感。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因为两人离得很近, 沈洛舟说的很轻, 声音中沙沙的质感,摩挲在耳膜上,意外的带着种蛊惑的味道。
文夏之前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沈洛舟在状况最严重时候的情形,但单听沈母描述, 她也和人在现场没两样了。
刚才也感受到了沈洛舟身上烫人的温度,此时握着她的手, 手心的触感更加灼热, 暂时也就由着他了。
但对于沈洛舟眼下的这番开场白, 听了却忍不住反揶揄道,“喔,病公主在梦里与王子相会了是吗?”
沈洛舟笑了,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
“我从小每次出现这种症状,都会做这个梦,可以前总是只能模糊的记得一鳞半爪。”
“这一次,我终于清楚的记住了梦中发生过的所有事,记住了梦里的人。”
“可是,在梦的最后,我永远的离开了那里。”
“连最后再看一眼梦里意中人的机会,也没有等到。”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平复了再次紊乱的呼吸。
接着他没有绕弯,这一次也不打算绕弯。
见文夏似是准备开口说什么,忙在文夏说出下句会影响他倾诉衷肠的话之前,抢先道,“没想到,一睁开眼,就又与她相逢了。”
然后,充满期待的微侧了脸,看着此时近在咫尺的文夏。
文夏却以为他说的真是什么“王子”,一脸诧异。
偷眼看了看卧室隔间,压低了声音,“刚刚那几个医师?”
接着抽出一只手,极爽快仗义的拍了拍沈洛舟的手臂安慰道,“没事,这不丢人!是哪一个,要不要我帮忙?”
沈洛舟:“……”
他为什么要给她机会说话?
为什么会认为这么含蓄的表达,以她的脑回路真的能够领会?
他重新抓住她乱拍的手,“我梦里见的是你,醒来见到的也是你。”
“你明白吗?”
??
听到这里,文夏原本热心帮忙的神情,霎时裂开。
看着沈洛舟那与体温一样灼热的眼神,这才略正经了些。
她平常是不带这根弦儿出门,但当然不是傻。
沈洛舟表达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有些感情她更不是不能理解,只是那在她看来,都是镜花水月的奢侈品。
对生存都成问题、随时面临着生离死别的人来说,反是牵绊。
所以,她会为了生存、为了队友拼劲力气,会在还有希望的时候光明正大,甚至气焰嚣张的维护他们。
却从来也做好了每一次见面都是最后一面的准备。
保持最后的距离,无所牵绊。
于是,问题来了。
一旦这牵绊自己找上门,她该怎么回应?
况且,这对象,还是她穿来后一直最罩着的人?
“一舟啊,”文夏没有纠结很久,就开了口,“咱下回编个像样点儿的故事行不?”
沈洛舟挑眉。
文夏忽视,“刚才你母亲大人已经说了,你这病从三岁开始就有。”
接着也挑了眉反问,“难道那时候就做梦梦见我?”
原主那时候还不定在什么地方和泥巴呢!
沈洛舟看着她,然后轻轻笑了,“也是,这样纰漏百出的发言,我也就只能在病中才说的出来。”
文夏这种抗拒的心态和反应,并不出他的意外。
实际上他也没打算就这样一次剖白,就真的能改变什么。
只是,这一次梦境与现实的交叠,梦中痛失的一切,在醒来时又骤然拥有了再次握住的机会,带给他的冲击过大,让他实在无法按捺。
“不过,我妈说的还有一点也不错。”沈洛舟也很快完全换了个心境,继续回到原来的路子上。
“我每次一发病就特别黏人。所以,你今天、还有后面几天能留在这里吗?”
“这多多少少也沾了工伤的边吧!我可是从模拟舱出来时,就病发了。你作为栏目主编,有义务陪伴和照顾我。”
文夏嘘声反对,乘机轻甩开了他的手,“你有你父母还有医师,我在照顾你恢复上毫无用处!”
对她而言,还是救火场或者恃强行凶这样的事做起来更顺手。
沈洛舟坚持,“我现在需要更多人陪,这些不够!我早日恢复,也有利于早日回归节目组!”
接着像是终于想起了正事一样,不再无理取闹。
以正经讨论的口吻道,“对了,这次节目想必效果更加轰动了吧!要应付的人和事,也比上次复杂的多。”
“联盟政府必然派人来了。到了这种舆论影响程度的,政府必须要出面接洽,与这些人打交道,程序是最繁冗难办的。”
“投资商、品牌商呢?又有更多了吗?是不是哭着喊着要见你本人?你怎么看,有意向与哪家合作吗?”
“媒体和粉丝呢?他们很重要,也一定要做好经营。”
“最重要的,快和我说说,这期直播,我们究竟赚了多少钱? ”
他一副热切的样子看着文夏,等着她宣布好消息。
文夏却被他这一连串问题,问的脑袋直疼,没好气的道,“你有这么缺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