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张建设嘴又啃向鸡腿,他拎石头几回就不想拎了,现在吃到鸡肉,心想等自己能打兔子,想吃肉就吃肉,以后继续拎石头,不能停!
这段时间真幸福,吃好几次肉了。
次日星期一早,张彧提着书包在凌江附近路边等着,出门上班的人都看看他,见他提着书包,就越过去。
凌江从家里出来,走出不远,看到站路边的张彧,很惊讶开口:“张彧?”。
张彧从书包里拿出油纸包的烤鸡,塞他手里小声说:“烤鸡,你教我功课的谢礼”。
张彧说完就走,凌江咽咽口水,见张彧几步就走远了,他跑回家,把油纸包交给奶奶:“奶奶,烤鸡,张彧给的,说是我教他功课的谢礼,他塞给我就走了”,闻到了,好香!
香味凌奶奶也闻到,她马上说:“你去拿些糖,饼干带去给他,快去,上学迟到了”。
“哦”,凌江跑去屋里,往书包里塞些东西就走。
第一节 课下课,凌江小声和张彧说:“你的书包给我一下”,张彧看向他不解他要自己书包做什么,凌江见他没动,又说:“我带来些糖,饼干给你,快点”。
张彧顿了一下,把书包递给他,凌江拿过去,两个书包靠一起,把糖和饼干放进张彧书包里,还给他。
张彧接过打开书包,十几粒大白兔奶糖,他吃过,油纸包一小包,应该就是饼干,大白兔奶糖不便宜,凌江能给他这些东西,肯定是凌家长辈的意思,这凌家真不错。
他拿起一粒糖剥开纸,放进嘴里抿了抿,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唯一吃过一次就是张铁石回来,王老太当着他的面给过一粒,当时的王老太笑得很和霭。
张彧心里嗤一声,抓一粒糖塞凌江手里,书包放回桌里,凌江看手里的糖,笑了笑,剥开纸。
傍晚,吃过晚饭,张彧叫来张建设:“去把莲花她们四个叫来”,张建设心里疑惑,还是去把姐姐们叫来。
一会,家里四个姑娘过来,被王大花骂多了,都有些畏缩,都黑瘦,最大的是建设二姐月季,十五岁。
张彧给她们每人分一粒大白兔奶糖说:“现在就吃进嘴里”,拿回去指定吃不成。
最小八岁的张莲花听了三哥的话,马上剥掉纸吃进嘴里,眼眯起来,真好吃,果然和听说的一样奶香奶香,她被人笑话好多次了,大伯当官,五叔在县城工作,大白兔奶糖都没吃过,三哥人真好。
另三个姑娘迟疑一下,才剥开纸吃进嘴里。
平静五天过去,明天各大队开始收麦,学校也在明天开始放十天的农忙假,下午四点,铃声响,放学了,凌江整个人蔫蔫的,和张彧小声说:“如果学校组织去你们大队就好了”。
农忙假他们公社的学生也不能呆在家里,由学校组织,去一个大队支援收麦,收麦又痒又热又累,特别难熬,去年他就脱了一层皮,凌江光想想都觉得累了。
张彧说:“去我们大队也不能偷懒”,给那些狂热先进分子注意到就不好。
“唉”。
两人边说话边向校门走去,走出校门,两人站住,穿正装军服的张铁石提着行李,站在他们前面,张彧淡漠开口:“你好,张铁石同志”。
这是什么称呼,同桌的语气也太淡漠,凌江看高大男人脸色不对,赶紧说:“张彧,叔叔,我先走了”,说完就溜了。
张铁石看儿子淡漠的眼神,心里很不好受,铁蛋出生三个月后,他收到家里来信,得知有了儿子,特别高兴,提一瓶酒去请当时燕京大学毕业的政委帮忙起个好听好寓意的名字。
张彧不理会张铁石变脸,直接绕过他,快步回家,两人没什么话可以说的,有问题也是在家里解决,张铁石愣一下,提着行李跟上。
张清宁三个也在校门口,见了铁石叔(伯),本想上前叫人,就见父子两人先后快步走了。
父子一前一后走路上,张铁石走后面,暗自心惊,铁蛋走路走得很快,看步伐,他走得很轻松。
两人回到家进院子,张彧在他房间前面停下说:“等人齐了,再一起说”,说完推门进房间。
张贵山在拔草,听见有人喊:“贵山爷,铁石叔回来了,和铁蛋哥一起回来”,张贵山听了猛站起来,站起来太急,身体还晃了晃,站稳后就急急忙忙回家。
在附近的张铁木和张铁河听了,也急忙和小队长说一声,小跑回家,旁边的人都奇怪,回来就回来呗,以前张铁石回来也没见他们这么迫切。
张贵山回到家,进院子就听到老婆子哭诉:“老大,我一个老太婆,马上进棺材了,还受你儿子的气,他诬蔑我,乱说话”。
张贵山脸色变了变,急忙进去说:“老婆子说什么”,老大又不是糊涂,只要问老二老三建东他们就知道实情,否认哭诉没用。
张铁石脸色不变,叫一声:“爹”,看后面紧跟老爹回来的张铁木和张铁河,叫:“二弟,三弟”。
张铁木和张铁河慌忙齐叫:“大哥”,先后跨进堂屋。
王大花坐着继续哭:“我一个六十岁的老婆子,被你儿子乱说,他是我孙子,我怎么可能想要他死”,她又没有害过那对母子,不承认!
在王大花一边站着的张铁石看向老爹,张贵山沉默不语,他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
张铁石本意是一家人吃完晚饭再一起商讨,但老娘一见他就开始哭,说铁蛋这段时间做了什么,说他不孝顺,对二老没有一点尊敬,没有一句好话。
他看向老二老三,张铁木和张铁河嗫嗫说不出话,一边是老娘,一边是大哥铁蛋,他们也不好说。
张铁石看两个弟弟的表情,说:“我问你们,两年前秋天,铁蛋生病发高烧三天,吃了卫生室的药没退烧,他说当时他娘向我们娘跪下,求她让你们送去公社医院,娘没应,他生生熬过来,躺炕上好久才好,这是事实吗?”。
张铁石走到张铁木前面,定定看他:“老二,你只要说是,或不是”,见老大这样,张贵山闭闭眼。
在大哥压迫的眼神下,张铁木蚊声说:“是”,张铁石又转向张铁河:“老三,是或不是?”,张铁河回答的声音正常:“是”。
张铁石听了,没再问其它,看老爹回来的表现和两个弟弟回来时的慌张,儿子信里写的基本上是真的,同样,他列出老五用的钱账,只要仔细一想,就知道也是真的。
张铁石走两步,在一个凳子上坐下来沉默,回到家前,他还是不相信老娘能有那样的心思,猜是儿子不忿老五用了这么钱,自己胡乱猜测。
可是在学校门口,铁蛋看自己眼神淡漠,以前他看自己的眼里有骄傲,让他不得不重新正视问题。
第35章 爱查便查
王大花也不哭了,呆呆坐着,老大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这个事实令她很难受,之前老大每次回来,对自己都很恭敬,没有反驳过自己,现在……
张铁石心里恼怒,他知道寄来的养儿子的钱肯定不会全用在儿子身上,但他没想到一点都没用在儿子身上。
信里铁蛋说:我不是你养大的,我是我娘养大的,还列出他娘一年大概挣的工分,大概能分到多少粮食,他们母子俩每餐吃什么,一年大概吃多少粮食,他娘年底大概又分到多少钱,足够交他的学费。
工分和分的钱都做不了假,只要去大队一查就能查清楚,说明铁蛋不是胡诌乱写。
张铁石看向老爹,开口问:“爹,铁蛋写给我的信里说,这些年我寄回来的钱都用老五身上,是真的吗?”。
张贵山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说都不对,王大花回神,怒骂道:“老大你当官有本事,威风了,回来逼死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来啊,去拿刀来砍死我们!”。
就知道会这样,一些老太太没理了就会胡搅蛮缠,张铁石皱眉。
“砍死你,你觉不到痛,砍废张铁程让他下半辈子活得像条狗,你才会痛,砍废他,大不了我去农场几年”,张彧站门口冷冷地说。
“铁蛋!”,张铁石大喝,他之前听老娘哭诉,说铁蛋威胁她,要弄废老五的腿,现在又来,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威胁弄废别人的腿。
张彧满脸不耐烦地说:“我不想跟你们算以前的账,也不想跟你们扯来扯去,我就一个目的:自立门户,带我娘搬走,可以什么都不要”,脱离关系就不太可能。
在场的人都愣愣看着他,说笑吧,什么都不要地自立门户,他当是小孩过家家吗?这是胆大还是无知?
小会,张铁石开口:“铁蛋,我刚回来,事情也没有完全了解,等我全了解,再商定,我能呆在家十天”。
铁蛋是认真的,什么都不要的话都说出来了,从自己在学校门口等他,回来到现在,他没叫一声爹,他也不想认自己这个爹?
随意,爱查便查,张彧知道自己想要的没那么容易办成,也不急,只要张铁石没有一味地护着王大花,就好办很多。
张铁石回来第一顿饭吃得沉重,没人说话,大家吃完饭,放下碗筷提脚就走。
村里人都知道张铁石回来,碗筷刚撤下去,就有人来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