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何丽口齿不清地夸赞,舔了舔唇,还有丝意犹未尽,剩下的三个她都好好放着,带回去给她爸妈哥哥也尝尝。
“你这厨艺怎么越来越好。”
明明都是同样的东西,滋味就是比较特别,她吃过的席面都比不上唐锦的厨艺。
唐锦笑道:“我喜欢做饭啊,愿意花心思,加上舍得放材料,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就更好一点。”
桑树长在田坎或山脚下,这个季节叶片翠绿又肥大,一簇簇茂密地生长,还爬了几只蜗牛。
因为生产队每年要养蚕,这些桑树并没有砍去,枝条上长满了紫红色的果实,颜色浓郁,拇指大小,吃起来甜滋滋的。
但嘴唇牙齿很容易染上果汁,像涂了车厘子色的口红。
田坎上面的早就被一群小孩摘光了,山脚下还错落有几株桑树,枝头顶端的桑椹大些,摘了半篮子,手指都变成了紫色。
唐锦想尝一颗,但这种野生桑椹有虫蚁爬过,得盐水浸泡了才能洗干净,否则吃了容易拉肚子。
桑树下土壤湿润,随处可见灰扑扑的地耳,何丽一点一点掐肥厚的地耳,“我妈喜欢吃地耳炒鸡蛋,炒起来特入味,我多弄些回去给。”
地耳沾了太多杂质草屑,不方便清洗,还实在不好看,黏乎乎一团,唐锦便没有摘,只掐了一点最嫩的桑叶可以炖汤。
桑椹不禁放,这么多自己又吃不完,唐锦送了一半给唐如芬,家里有个小姑娘,肯定想吃这些零嘴。
午后太阳从云层中冒出来,开始升温,晒坝上的水迹渐渐干涸,仓库里的小麦担出来继续晒,地里的小麦也继续收割。
拍打掉麦穗后,剩下的小麦杆也要晾晒,拿来当做引火柴,或是扎成小堆,到时候蚕子结的茧就粘在麦秆上。
一捆又一捆,唐锦用谷草将麦秆捆起来,送到另一块晒坝,担在肩膀上并不沉,比割小麦轻松。
“唐锦,我有话跟你说。”林子修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毛巾搭在手上,紧皱着眉。
虽说唐锦长得越发好看了,但林子修看着却更加心烦,光是外表不错又怎样,心那么毒。
陈月清受伤早产,他儿子瘦巴巴得像猴子,体弱多病必须精细养着,昨天还咳嗽发热了,住在卫生院的每一天,都让他心力交瘁,手中的存款也在减少,陈月清遭到举报,如果以后没办法做生意,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怎么过?
想想就是一地鸡毛,而这些极有可能跟唐锦脱不了关系,他是相信陈月清的说法的,谁让唐锦之前对他死缠烂打,他就不明白了,唐锦为什么非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林子修表情带着隐隐的怒意,语气冰冷:“月清她早产了,这下你高兴了?”
“为了报复我,你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但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做,我对你只有厌恶,我真是特别庆幸,当初选择跟月清结婚,被你这种人喜欢过,我只觉得恶心。”
唐锦:“你十年脑血栓?”
叽里咕噜说些什么莫名奇妙的东西,她一句都听不懂,陈月清早产跟她有什么干系?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
她都避开这两口子了,居然还能牵扯到她身上,林子修跟陈月清这两个人脑子都不正常,难怪能凑一堆结婚。
“净说些脑残话,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碰都没碰一下,怎么就害她了?就凭你一张嘴,可以随便给我扣罪名?太可笑了,碰瓷也没有你这么离谱的。”
林子修听她不承认,一时急切,正要脱口而出举报的事,但质问的话窜到喉咙里,又生生咽了下去,万一有人不小心听见了怎么办?届时就真正麻烦了,他们一家还要安生过日子呐。
分明是自己占了理,唐锦冷心冷肺干了缺德事,他却不能正大光明地指责,这种感觉太憋屈,太气闷了!
没准就是仗着这一点,唐锦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林子修喘着粗气,脸色涨红,喉咙滚动,只能讥讽一句,“你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你心里清楚,也不知道你晚上能不能安稳睡觉。”
“你这么后退,是觉得心虚了?可惜你心眼太毒,没人原谅你,你这种坏分子就应该一起拉到牛棚改造,纠正你狭隘腐烂的思想。”
唐锦脚步后退,手像小扇子一样扇了扇,肉眼可见的嫌弃,赶忙说道:“咦~你可千万别多想!我离你远一点,是因为你身上的臭汗味熏到我了,实在受不了。”
“更关键的是,我怕你的智障会传染,以为我对你因爱生恨?就你这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还要靠陈月清养着的小白脸,我傻了才会稀罕你,图你好吃懒做,还是图你脑回路感人?你想的可太美了!”
“你非要栽到我头上,我也没办法,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别站在这里瞎比比,我没那么多耐心看你在这里唱大戏。”
林子修脸色铁青,绷紧了腮帮,唐锦一个加害者,态度竟然毫不客气,还敢骂他臭,这让林子修面子挂不住。
一向卑微的爱慕者竟这样嫌弃埋汰他,林子修脑子发涨,一股怒火猛地升起,唐锦凭什么?!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讨厌了?
为什么不能跟以前一样唯唯诺诺?唐锦是黏人的苍蝇时令他反感,现在牙尖嘴利更是让他憎恶。
林子修伸出手去,想扣住唐锦问究竟什么意思,后背被猛地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差点绊倒,愤愤转过头,“谁推我?”
陆沉卸下挑的箩筐,眼神冰冷,语气也很不悦,“我要问问你想对我媳妇咋样?”
“有问题冲我来,我跟你说个清楚。”
他身材高高大大,肩膀处的肌肉微鼓,挑两筐满满当当的小麦气都不用多喘,目光锐利,眸子漆黑,一阵压迫感,看着就不好惹。
唐锦跑过去,拉着陆沉的手臂告状,“陆哥,他欺负我。”
林子修的怒火被兜头浇下,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为啥,忽然说不出话来,他也不想怂,但他总觉得陆沉一副要打人的样子,粗鲁,野蛮!
他可是读书人,力气哪里比得了乡下长大的泥腿子。
嗤笑一声,“你别这么气势汹汹的,是唐锦先对不起我们的,月清因为她才早产,我来要个道歉都不行吗?欺人太甚。”
他一个人站在这里,总觉着处于弱势地位,嘴硬了两句,有点词穷了,如果陆沉来揍他,附近连个拉架的人都没有,悻悻地调转脚步离开。
没注意到一个箩筐滚了过来,林子修转身的时候直接被绊倒,身体猛地扑了下去,狠狠趴地上,都能听到膝盖磕下去的闷响。
林子修嘶了口气,牙齿也被撞到,口腔里满是血腥味,手臂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出大片划痕,火辣辣的痛,膝盖也是,五官扭曲,艰难爬起身来。
眼睛冒火地扭过头,“你们?!”
唐锦摊手,“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呀,看我们干啥。”
林子修腮帮紧绷,快气炸了,唐锦就是故意没提醒他,林子修想挽回一点面子,瞥了一眼陆沉,不能愿意让对方看了笑话,不屑地讥笑,“唐锦,我知道你恨我,但没有感情哪来的恨,不然你为什么针对我跟月清。”
“姓陆的,你脑子也清醒点,别太笨了。”
一边说话,林子修一边瘸着腿跑,以免挨打。
艹!哪来的疯狗,唐锦愣了,怎么会有这么嘴贱的人,难怪牙齿都给磕掉了。
一溜烟就跑没影了,等到没人的地方了,林子修才吐出一口血沫,顶了顶牙,有点漏风。
呸!王八蛋!
又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再是有汗味,那也比姓陆的泥腿子一身土腥味要强。
第40章 真巧
唐锦担心陆沉多想, 勾着陆沉手指,“老公,你别听那个智障胡说, 他跟正常人不一样。”
“我都不知道陈月清怎么回事, 他跑过来神经兮兮瞎扯一通。”
陆沉没生气, 他媳妇对林子修的嫌弃很明显, 他还不至于乱想。
无论以前怎样,现在他可以确定唐锦对林子修没有了丝毫好感,那林子修瘦的像块排骨, 有他身上那几块腹肌吗,要知道他媳妇最喜欢摸他小腹。
再说了,林子修是高中毕业,可他也念了高中的, 除了不是城里户口,陆沉并不觉得自己比林子修差。
虽然并没有相信林子修的挑拨离间,醋意还是有一点的。
对上唐锦水润的眼睛, 陆沉表情绷不住了,大掌握住唐锦的小手, “你别慌,我都明白的。”
要不是注意到有人来了,唐锦都想凑上去么一口, 她老公就是善解人意。
陆沉将箩筐里的麦子倒在专门晾晒的区域,用丁筢铺展开来, 夹杂的草屑也都分离成一堆, 这样才能更快晒干水分。
四五点钟的太阳正是燥热, 地表晒得微微泛着白色, 割回来的小麦没有足够的地方晾开, 就摊开摆在宽敞的塑料布上,到太阳下山,就铲进箩筐里放到仓库。
刷刷的声音充斥在耳边,一担担小麦被挑走,实在太多了,等忙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衬衫被汗水浸得湿润。
回到家肚子咕咕叫,唐锦先把剩下的包子热了填填肚子,高粱饭焖在锅里,将身上收拾清爽了,才有心情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