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快要走到唐如芬家门口的时候,见唐如芬的院子侧方向,有个中年男人经过,放下一个叶子包裹的东西便离开。
唐锦觉得奇怪,那个男人在生产队并不起眼,因为老婆难产不在,就一直孤身过着,但前些年盖起了一座漂亮的瓦房,就成了比较受欢迎的单身汉,只是不知为什么没有再婚。
她走过去看了下包裹的东西,竟然是一条鱼,为什么会给小姑送鱼?看上去不像心怀不轨。
唐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将鱼带了进去。
唐如芬正在晒衣服,双手扯着衣角,让衣服少点褶皱。
搬出凳子来,高兴地招待唐锦,听到唐锦手里的鱼怎么来的,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凝滞。
唐如芬垂下头来,神色有点不太自然,“我那天看张向东抓到鱼了,想着小小馋肉,就跟他说下次抓到能不能买一条,可能是以前认识,他不好意思收钱,就偷偷放在外边了。”
“我有空就把钱给他送去。”
唐锦知道唐如芬在找借口,手脚都透露着紧张,她点点头应和道:“张叔叔就是心善,小姑,我记得张叔叔小时候还给我吃过糖呢。”
唐如芬干笑道:“是啊,大丫记性还真好。”
既然唐如芬不想多说,唐锦也不愿去试探她的隐私,其实她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
只开口说:“小姑你这菜地里还有点空,缺什么菜秧都来我这里拿。”
“我还要去捉小鸡来养,到时候匀你一只,这里有樱桃,给小小添个零嘴。”
唐如芬也不愿意白白占便宜,往唐锦手里塞了两块玉米发糕,“姑没啥好东西送你,你下次来就别拿东西了,我好手好脚,别惦记我。”
把唐锦送出门后,唐如芬洗干净樱桃,等女儿挖完野菜回来就可以吃。
余光注意到那条鱼,唐如芬怔愣了一会,微微叹口气,脸上有一丝黯然和苦涩。
队上少有人知晓,她跟张向东年轻时谈过对象,十几岁的姑娘还青涩的时候,总是在捡柴回家的路上,遇到放牛的张向东。
张向东在她看来就跟露珠一样,是曾经最干净明亮的存在,让她尝到清澈的甘甜,但这滴露珠又很快消散了。
张向东家太穷了,她爸妈根本就不答应,坚决要她分手,并且为了大哥的彩礼,迅速把她定给了石桥村的苏家,她不愿意,她妈就闹着上吊,唐如芬妥协了,心如死灰嫁进苏家,成为苏家的媳妇,跟张向东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连面都没有见过。
直到她丈夫死了,孤身一人的张向东问过她,唐如芬为了还没长大的儿女,依旧选择留在苏家,她都是年近中年了,还谈什么感情呢。
唐如芬看着自己粗糙的手,上面都是粗茧,她明白张向东的意思,但她配不上张向东。
拿上鱼迅速出了门,既然没有可能,那她就绝不会接受对方的好意。
唐如芬性格太倔强,让张向东有些无力。
……
唐锦找了两户人家,买到了自己想要的鸡,大母鸡是没人舍得卖的,但小鸡仔有一窝孵了出来,小小的一团,圆滚滚,羽毛还是嫩黄的颜色,迈着小爪子在院子里走动,看着毛绒绒的模样,把唐锦给萌到了,捉了两只鸡仔回家。
让陆沉做了个小笼子,里面铺上柔软的稻草,小碗里装着米,晚上就可以把小鸡仔放进去休息。
刚到新地方的鸡仔没觉得不适应,悠悠在院子里到处溜达,煤球好奇地凑近,鼻子嗅了嗅,可能是觉得好玩,伸爪子去拨弄两只鸡仔,扒拉得小鸡仔翻倒在地,煤球觉得更好玩了,长大嘴巴,将鸡仔叼进嘴里。
唐锦看见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掰开煤球的嘴,这是她才刚买来的鸡仔,经不起狗狗这么折腾,煤球咧嘴一吐,鸡仔安然无恙地掉出来,什么事没有。
她揉了煤球脑袋一把,知道煤球只是调皮地玩耍,就没再管了。
午后去山上想挖几株野花回来种在院子里,装饰一下屋子,等到夏天花枝盛开时,小院一定很漂亮。
选了一些黄姜花、紫花地丁、小木槿回家移植,唐锦本来看见树上的木耳要去摘,发现脚底下踩了个东西,她疑惑地瞧了眼,黑乎乎的个头,巴掌大小。
这半截黑疙瘩有点眼熟啊,唐锦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想起来了,这是不是何首乌?唐锦自己吃过何首乌炖鸡汤,这东西长什么模样,什么气味她是能分辨的。
何首乌是有多种功能的药材,目前还没有人工种植的何首乌,不像后世一样大规模地种,何首乌还能卖得上价。
唐锦打量一圈,见旁边地上还有何首乌的碎块,以及一片被咬了的野萝卜秧,可能是之前的野猪拱出来的?
不管是怎么来的,何首乌的根茎肯定就在附近。
唐锦仔细地找寻一遍,注意分辨那些各种藤蔓,她只知道何首乌都是成片生长的,见到一簇簇的枝叶就去看看,总算在一片山壁的角落发现了,藤蔓长的茂盛,缠着一棵大树,攀延而上。
她挖了一株,黑黝黝的,巴掌大小,有点像是红薯,这年份可能不高,成形的何首乌药用价值更明显。
唐锦催促着这些何首乌继续生长了一会,大个的有十三个,剩下的小何首乌就留着。
分出三个何首乌洗干净晒成片状,平时泡水喝茶,其余的积攒起来卖钱。
这个季节本就多雨水,白天气温闷热,当晚轰隆一声惊雷炸起,暴雨倾盆而下,天地间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水流不断冲刷,在屋檐下挂了一水的帘幕。
睡得正香的唐锦被嘀嗒声惊醒,陆沉摸黑点燃了蜡烛,现在连窗户都不敢打开。
他们的屋子本来是很牢固的,可这场雨太大了,屋顶角落难免会有一些缝隙,雨水渗漏进来,从开始的几滴,到后面的成串,在地面上淌出一个小水洼。
陆沉拿了两个桶,在漏雨的地方接住,滴落的声音在室内格外清脆,确认其余地方是干燥的,从柜子里多拿了一床被褥,才回到床上休息。
都没有睡熟过去,估计着水桶满了,又要起身去将接的雨水倒掉。
醒来时屋内空气很潮湿,堂屋中间那块地方成了泥浆,都得绕路经过,桌子也湿得透透的,尤其一直不出太阳,风干得很慢,
第23章 修补房子
昨晚的雷太暴躁,田坎边两棵树都倒了,农田水沟里也满满都是水,路上一片泥泞。
为了不让雨水淹死种下去的粮食,大队长一大早就组织起人手去田里排水。
现在可没有抽水机,就只能拿着水桶盆子铁铲去自己动手。
水田里的雨水最多,在田坎边挖出一个口子排出去,缺口到时候又要堵上,小麦地较为平坦,不能蓄水,多余的水都流了出去,只需再将水沟里的铲掉。
过了晌午才全部排完,大家脸上身上都是泥巴点子,裤腿挽在腿腕,小腿上全部都是淤泥。
陆沉手都泡得发皱发白,唐锦有点心疼,她还好一点,不用站在水里,帮忙把舀起来的水倒掉就行。
忙到这会,早就饥肠辘辘了,提溜着鞋赶紧回家。
在院子里把腿上的泥巴清洗干净,烧水洗了个热水澡,凑合煮了一锅面填饱肚子。
休息够了,唐锦跟陆沉商量着补补屋子,屋顶还是不够牢固,是由瓦片跟稻草土胚搭起来的,有些瓦片因为时间久都碎掉了,下次再下暴雨,屋里还会浸湿。
屋子总体还是完好的,院落又宽敞,冬暖夏凉,除了漏雨外,平时住得舒舒服服,唐锦还没打算修新房子,最主要存款还不够多。
“现在有两百四十二块的存款,那就先把屋顶给补了,尤其厨房那块,还有窗户也要补一补,墙上重新刷点石灰。”
“行,我明天就找大队长开个证明。”
屋顶破旧的地方都用新瓦片覆盖住,但西山镇没有砖窑厂,想去买到瓦片,还得在县城,距离这里最近的县城交通还算方便的,在镇上坐短途汽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因为西山镇的物品大概都是齐全的,购买鱼望又不强烈,大家平日里都不爱去县城。
唐锦来了这里,还没去县城逛过,她跟着一起坐车去县城。
坐在汽车上,她就有点后悔一起来了,因为她晕车啊,汽车在路上摇摇晃晃,很多人乘坐的缘故,包子味,油条味,还有煤油味,各种气味揉杂在一起,有些受不了,胸闷得想吐。
唐锦想要掰开车窗,但车窗好像烂了,开关拧不动,没有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她侧了侧身体,头埋在陆沉肩膀上,嗅着淡淡的皂香味,才感觉好一点。
后面坐着个老太太,用那双眼睛时不时地盯着唐锦看,撇了撇嘴,面带嫌弃,真是不要脸,大白天的就往男人身上靠,一个女人家这么不含蓄。
唐锦看着她,目光直接对上,老太太不自在地转开脸,不好意思再瞪人了。
唐锦暗哼一声,靠着陆沉的肩膀,她自己的男人,怎么就不能挨着了,她脑袋不舒服不行吗。
陆沉问了过道另一边的人,座位挤得满满当当,靠窗的位置谁都不愿意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