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副团,请问林同志在吗?”
陆承在院子里给儿子洗澡,一抬眼就看到了陈大梁带着陈舟和陈舟妈妈。
“我在。”林轻轻在屋子里淘热水,听到外面的声音就出来了,她不用猜也知道,和陈舟妈妈、陈舟在一起的就是陈大梁,“是陈同志,?你好。”人家上门,她自然也礼貌的打招呼。
陈大梁道:“我是陈舟的爸爸,为我媳妇和儿子的事情来道歉。”说着,还看了陆承一眼,陆承在这里他有些紧张,就怕给陆承不好的印象。
虽然他和陆承不是同一个团的,但毕竟陆承是副团,而他是营长。
陆承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林轻轻道:“这件事也和陈同志没有直接关系,陈同志是老百姓的英雄,保家卫国,自然顾及不到家人。”
陆承:“……”这话听起来,就是反过来的意思。但是他不能发表意见。
陈大梁也没有想到林轻轻会越过陆承直接说话,或者说,他更加没有想到林轻轻说话如此直接。能混到营长的,他当然也不是傻子。他媳妇的毛病他知道,就是嘴巴碎,然后总是给娘家送钱。但是在照顾他和孩子上,收拾家里的事情上,她是挑不出毛病的。
对此,陈大梁掌握了家里的经济大权,他的工资他自己收着,每个月再给陈舟妈妈一些开销的钱,以及多一两块的零花钱。所以在钱的事情上他掌握了,但这女人的嘴他还是管不住。
这以前吧,他也没有太重视。家属院里女同志多,人人都有一张嘴,吵起架来男同志都怕,他以为这次的事情也不过是女人之间的拌嘴,却哪里知道林轻轻竟然想要报警,这事情就大条了。事实上,他也觉得林轻轻大惊小怪了,事情真没这样严重。
但是,他觉得是一回事,他也不能明白的表现出来。
“林同志说的是,作为一个男人,我没有关好我的媳妇和孩子,是我的错。”陈大梁应答的果断,“所以我带着他们来道歉。”
林轻轻:“……”这人上道的让人无话可说啊。她带着讽刺意味的话,他也能回答的面无改色,不得不说,这个人是个有能忍的啊。她刚才也的确是间接的说了这件事和陈大梁有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保家卫国虽然是他的职责,但是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两人夫妻这么多年,她不相信他不知道,可既然知道了,却没有约束或者让对方改变,你就是他的问题了。
但问题是,这人这么直接的承认和道歉,把她所有的话都给堵住了。林轻轻第一次,被应的哑口无言。
“错在哪里了?”突然,陆承出声。
林轻轻看向他,那双漂亮的双眼微微睁大了些,带着惊讶。和一抹,她自己也不懂的动容。在她被陈大梁应的无话可说的时候,他开口了。这种感觉,就像在她觉得冷的时候,太阳光芒突然盛开了,让她心里觉得很温暖。
陆承自然是感觉到她的眼神了,但是他没有看向她,而是看着陈大梁:“我们是军人,光道歉没有用,要知道错在哪里了,才能更好的解决事情的本源,陈大梁同志,你既然来道歉了,那么你知道错在哪里了吗?”陆承说着,整个人站了起来。他看起来从容,却带着一股威严。这是上司对待下属的气魄。
林轻轻心一颤,但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感觉。她第一次见他有如此的气势。一直以来,陆承给她的感觉是冷峻中带着温柔,他是个暖男。可这一刻她才明白过来,这是一个会上阵杀敌的战士,他的气势强大而冷冽。只是在家里,他收起了满身的锋芒。
陈大梁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回副团长,我知道她错在哪里了。”陆承虽然当兵的时间没有他长,但是陆承接受的是最严厉的军事教育,不仅上过残忍的战场。他是从身体上、从心里上接受过教育的。
简单来说,像陈大梁这种被应征来的兵,他们只会打架,不懂军事理念,也不懂心理学。但是像陆承这种军校毕业的人却不一样,他们的心里被塑造出了一栋墙,坚韧而不可催。
他们学过心理学,知道面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态度。
陆承:“说。”
陈大梁:“她不应该到处嚼舌根,不应该说是非,不应该破坏家属院的团结。甚至,她不应该随便听人造谣。她知道错了,我也知道错了。我会好好的监督她、指导她,所以来请副团长原谅。”
陆承看向林轻轻:“你这怎么看?”
林轻轻已经回过神,并且也知道,陆承又把话题带了回来。她道:“我听陈同志说,她不应该听人挑拨,请问,她听说造谣的?我相信以为陈同志的职业和品性,必然是真的有人在造谣了,所以才会这样说,而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话,是不是?”
陈大梁:“……”他没有想到林轻轻会把问题转移到这里。他如果否认没有这个人,那么他就是在胡说了,是在推卸责任了。他是一名军人,这是大忌。可如果说出造谣的人,那么……陈大梁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是的,她是听人造谣,所以才会说出那些是是非非,没有求证过的话。”
林轻轻:“是听谁说的?”
陈大梁看了自家媳妇一眼:“你来告诉林同志,是谁在你面前造谣,挑拨离间。”
“是……是……”陈舟妈妈不敢说,但在陆承的气势下,陈大梁的注视下,她不敢不说,“是杨麦莲。”
林轻轻闻言,忍不住皱眉。这杨麦莲看真是个不省心的。但问题是,杨麦莲是秦明的外婆,秦明和陆海词现在是好朋友,而且还一起打过架。如果和杨麦莲闹开了,势必会影响到秦明和陆海词的友情,这让林轻轻有些为难了。
陆承道:“把道歉书写下,把事情交代清楚。”
“我……我没读过书,我不认识字。”陈舟妈妈有些窘迫。
“没关系,陈大梁同志代写,把杨麦莲同志的事情也写清楚。”陆承又看向林轻轻,“这件事就先这样,可以吗?”
林轻轻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失望。“按照你说的,把道歉书写好,把事情写清楚,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她稳了稳神,可能是她想的太多了。
陈舟妈妈看向陈大梁,陈大梁咬咬牙根:“我写,你按手印。”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林轻轻回了房间,去拿纸笔。陆承依旧站着,但是……陆海词拉拉他爸爸的衣服:“爸爸,我冷。”
陆承:“……”顾着林轻轻的事情,把洗澡洗了一半的儿子给忘记了,看着他身上的肥皂水,陆承难得给了他一点同情心。于是,陆承蹲下身,继续给儿子洗澡。
陈大梁看着陆承有些意外,很难想象平日里看上去大公无私,冷酷的兵王,竟然会给儿子洗澡。林轻轻很快的拿了纸笔出来:“陈同志,给。”
陈大梁接了纸笔,来到大厅,把事情的经过都写了清楚,最后陈舟妈妈按了手印,而陈大梁是担保人,担保事情的真实性。
写好道歉信,陈大梁犹豫的问:“请问林同志,这道歉信,你打算怎么……怎么解决?”
林轻轻道:“只要陈舟妈妈不再到处嚼我舌根,这道歉信我不会公开,但是但凡让我听到一次,我会把这道歉信公开,并且交给部队领导,我想陈同志也不想因此受到影响的,是不是?”她知道这样做有些逼迫陈大梁的意思,但是不给陈大梁一点压力,他永远不会知道陈舟妈妈的嚼舌根有多么让人厌恶。
果然,陈大梁眼神一沉:“我知道了,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陈大梁一家子走了之后,陆承把洗好澡、擦干身体的儿子抱到林轻轻的房间里,然后出来:“把道歉信借给我一下。”
“你要干嘛?”林轻轻把道歉信给了他,好奇的问。
陆承接了道歉信,反问道:“刚才我说,让陈大梁写了道歉信,这件事就算完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些失望?”
林轻轻一顿,随即摇摇头:“没有,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我也不想把事情闹的太绝,我只想手中有她的把柄就可以了。”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听陆承又这样问,她心里就是不受控制的觉得有些委屈。
陆承听着她有些生硬的语气,和平时的热情不同,他知道,她生气了,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陆承不想他们之间有误会,况且,他本身也不是会藏着误会不解释的人,他道:“对陈家来说,一封道歉信让你握着把柄就够了,再下去无非是陈大梁的媳妇当着大家的面给你道歉,那没有意义。不过,这封道歉信拿捏住了陈大梁的媳妇,还可以拿捏杨麦莲。”
林轻轻睁大了眼睛:“你……”
陆承:“我出去一下,既然事情是杨麦莲挑起的,她自然也要得到教训。”说着,他转身出去了。
“陆承……”林轻轻拉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睛有些涩涩,有种想哭的感觉。
陆承的手微微抬起,但是又握紧了拳头放了下去,他平静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件事也不会影响道我,况且……如果为了我自己,叫我的……叫我的亲人忍气吞声,那么我当兵的意义何在?”妻儿两个字,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没有说出口。接着,他又朝着屋里道,“陆海词,爸爸要出去一下,你是男子汉了,你来保护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