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看着赵凌已经开始产生动摇的表情,说出了最后一句让他无力反驳的话:“皇上,一个女人深爱一个男人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想为他生儿育女啊!”
当春杏将这句话喊出来,一行清泪在不知不觉间就从赵凌的眼眶里坠了下来,当他察觉到脸上的湿痕时,他立刻抬起头摸向脸颊,看着指尖上晶莹闪烁的泪渍;他一颗失望的,疼痛的心在这一刻,宛若大地回春,暖阳绽放。
此时此刻他也终于读懂了自己,原来在他的内心深处从来也都不曾将她放弃,就算是被她的话、她的行为伤的遍体鳞伤,他还是在心底的最深处傻乎乎的只对她一人执着。
“她跟在万修染的身边,可安全?”
春杏正在心里为小姐所承受的一切而感到心疼,忽然听到皇上的这声问话,顿时怔住,抬起头看向眉眼渐渐变的清晰温柔的皇上,欢喜的眼泪又差点掉了出来,忙一边擦着泪一边不住地点着头,道:“皇上放心,小姐的身边有胡公子和兰公子的保护,外面还有林先生、萧公子及温公子接应,再加上小姐聪明智慧,一定会应付好万修染的。”
听着春杏口中倒豆子似的将那些人名念出来,赵凌无奈的苦笑;这个女人,还真是越来越有本事,永远都能碰到对她赤诚相待的人;不过,他也能理解为何在她的身边总有朋友相助,那是因为她为人处世,一直都是拿着自己的真心对待身边的人。
就在赵凌在心里想着楚星月的时候,奶娘抱着吃饱的念念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宝贝女儿回来,赵凌立刻就应了上去,在看见红色的襁褓中那张又白又粉嫩的小脸时,赵凌眼角最后的那点阴郁彻底烟消云散。
伺候念念的奶娘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地保,她连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公主的乳娘,更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大魏最尊贵的男人。
眼下,感觉到那身份尊贵之人朝着她走过来,几乎是鬼使神差一般,她第一次大着胆子抬起头偷偷地看了眼那堪比烈日炙阳的英伟尊贵之人,在看见贵人俊美无比的脸上露出来的温柔之意,瞬间就像跌进了柔软的云端,整个人都对着那张出色的脸看傻了、看呆了。
奶娘是个没有读过书的人,但也听过折子戏,少女怀春的时候,也曾根据折子戏里的戏文幻想过自己将来嫁的如意郎君是多么高大,多么称心如意;可是后来的生活生生将她心里专属于少女的那点幻想全部都磋磨干净,让她不敢对再对残酷的生活生出一点希望和念想。
可是,在她人生最灰色、最平淡无味的时候,老天爷却让她见到了这个世上最尊贵的男人,而且他是那么好看,那么英气勃发,好像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就能让世上的任何一个女人为了他发疯发狂。
此时此刻,奶娘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好似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她的眼睛不受控制的、贪婪的看向面前的男子,甚至因为失态,没注意手上的力道,一不小心将怀中吃饱喝足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的小公主捏疼了都不自知。
赵凌忽然听见睡着的女儿发出一声吃痛的哭啼,顿时抬起了眉眼,在看见那粗鄙的奶娘用力的用手指抠着女儿娇嫩的肌肤时,立刻暴怒出声的同时一把就将念念抢了回来,怒火难以遏制的怒喝:“大胆刁民,竟然敢伤朕的公主!”
奶娘原本正沉浸在眼前贵人的气质和美色之中,在听到小公主的哭声时明显也被吓了一跳,可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公主就被皇上心疼的接了回去,同时,宛若惊雷的怒声更是让她从飘飘然中回过神,脸色苍白的看着面前一瞬间好似地狱罗刹的贵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颤抖如筛,害怕的说不出一句话。
第六百七十章 被吓哭了
春杏听见皇上的怒喝,赶紧走了上来,立刻就看见小主子因为疼痛而哭的涨红的小脸和露在外面被掐住两道指甲印的藕节似的小胳膊。
春杏是知道奶娘的性情的,不过是个最普通不过的民妇,忠厚老实,几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当初也正是因为看中了她够本分,所以才会被挑选来成为小主子的乳娘。
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老实的民妇,却敢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做出伤害小主子的事;看着小主子因为疼痛而哭的眼泪直掉的可怜模样,春杏第一次在心里真正的嫉恨上一个人,尤其是在看清楚小主子白嫩的胳膊上那两道隐约有些破血的指甲印时,更是恨不能去杀人。
看见这伤,春杏都如此心疼了,更何况是爱女如命的赵凌?
奶娘知道自己犯了错,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像一个被吓坏的软皮狗,上半身近乎是匍匐在地上,脸上因为害怕而布满了恐惧。
守在门外的云霄和夜魅听到房中的动静提着宝剑就冲了进来,在看见跪在地上的奶娘和哭啼不止的小公主时,隐约间就似是猜到了什么。
可还不带他们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皇上震怒的声音再次传来:“将这个刁民拖下去,朕再也不想见到她。”
夜魅立刻领命,快步走上来就将几乎趴在地上的奶娘提了起来,就像是捏住了一只鸡的脖子,轻轻松松的就把她丢到了门外。
至于这个奶娘的下场,此时房中的任何人都没有心思去管;所有人的眼神几乎都心疼的落在啼哭不止的念念身上,看着那属于婴儿娇嫩的肌肤上印着的两道刺眼的指甲印,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恨不能将那心思不简单的奶娘千刀万剐。
赵凌听着宝贝女儿疼痛的哭啼声,心疼的也跟着差点哭出来,抱紧了念念就坐到了床沿边,同时抬起头对院云霄道:“快去请大夫。”
云霄听了差遣立刻去办。
春杏也赶紧掏出干净的帕子用温热的清水沁了沁,跟着就在念念受伤的胳膊上轻轻地擦拭着;小孩子的皮肤脆弱娇嫩,稍微有点印子就会显得十分刺目,而眼下,那两道指甲印摆明就是奶娘在不知不觉中用了狠劲儿的,在被清水擦拭过之后,更显狰狞。
听着念念哭的都快要直了的声音,赵凌心疼的将小家伙抱起来,一遍又一遍的在房间里走着,不停地轻轻拍着小家伙的脊背,满含愧疚的在小家伙的耳边不停地道着歉,说着安抚她的话。
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在眼皮底下被一个粗鄙之人伤成这样,赵凌真是无法原谅自己。
大夫很快就被云霄带来,曲兰镇里的大夫医术虽说算不上太精,但治疗简单的头疼发热、摔打扭伤还是不在话下的。
大夫原本以为是病人的家中出了大事,这才火急火燎的赶来,可没想到自己的病人只是被掐伤了而已。
看着劳师动众的众人,大夫也是个脾气大的,丝毫不知眼前的伤者是个身份多尊贵的人,一面瞪了眼将他拽着疾跑差点跑的哮喘都犯了的云霄,一面打开药箱,拿出一瓶止血化瘀的药递到春杏的手里,忍不住碎碎念着:“不过是个小伤,瞧你们这些急的,老夫还以为是出了大事呢。”
听着大夫没好气的语调,众人都紧张的看向脸色难看的皇上,见皇上只是隐忍不发,便忍不住在心里为大夫念了句‘阿弥陀佛’;希望他有几分眼色,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惹怒了本就生气的一朝天子。
赵凌依然在哄着怀中的念念,看着春杏手中的药膏,却是丝毫没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种民间普通的伤药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多好的东西,他此次出宫,自然是带了不少的药在身边,等确诊之后,就会亲自为念念敷上;只是眼下让他担心的是念念一直啼哭不止,看着小家伙哭的眼睛都肿起来,他真的是有些手忙脚乱了,在心里又心疼又歉疚。
“既然只是小伤,为什么她还一直哭?这么大的孩子一直哭是不是不太好?你要不再检查检查,看看她是不是还伤了别处?”
大夫一听赵凌这话就知道眼前这一身贵气的男人定是个新手父亲,毕竟自己也是当爹的人,多少也能理解一些。
大夫收了脾气,耐着性子走上来轻轻地拍了拍念念的脊背,看小家伙真的是哭的厉害,这才又从药箱中拿出一枚乳白色的药丸,看样子就要往念念的口中塞。
看见大夫的这个动作,赵凌立刻睁大了眼睛,还不待他出声阻止,大夫伸向念念的手就被云霄一把抓住,同时警惕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你这是做什么?”
大夫只是个会歧黄之术的普通人,身上的那点劲儿哪里是云霄的对手,所以在被云霄攥住手腕的那一刻,他差点以为自己的手都要断了,立刻痛呼出声,道:“快松手快松手,老夫的手都要被你捏断了。”
听着大夫的吃痛,云霄这才卸了力道,但还是紧抓着大夫的手不放,看样子他不说清楚,是不会放开他。
大夫没好气的又瞪向云霄,用另一只手帮着甩开云霄的桎梏,粗着声音,说:“老夫能干什么?自然是帮你们这些大老粗哄奶娃娃了。”
说着,大夫就拿起手中的药丸展示在众人面前,继续道:“你们以为这是什么?毒药吗?老夫虽不是什么神医,但也是救世济人的大夫,从来不会草菅人命,更何况是对一个奶娃娃下手。你们不是问我为何这个孩子一直哭吗?老夫问你们,你们小的时候,忽然之间被人掐上了,是不是会被吓着?吓着之后是不是会大哭不止?眼下这个奶娃娃就是这样,她不仅受伤疼,关键是还被吓着了。要不说你们这些大男人都不会带孩子呢,光有一身劲儿有什么用;孩子的娘呢?让她来见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