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元宵离开的背影,赵凌眼底的神色渐渐加深。
他不会忘记楚星月抱着他声声喊着害怕的模样,那是一种畏惧离别的眼神,在那一刻,他似乎好像从她的眼底里看到了她对他的不舍之情。
虽然这种感情让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可是,他还是无法做到不去在乎。
现在他渐渐发现,只要但凡是跟她牵扯上的事,他很多时候都无法做到冷静,他知道她对他的影响现在已经越来越深,深到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开始变的不像平常的自己。
明知道她的心中有着大王兄,可是,在她刚才抱紧他喊着害怕的时候,他居然从心里生出一个天真的想法,或许,她的心里也是有着他的。
当这个想法产生的时候,他隐隐有沉醉之感,看着她委屈的眼神,在那一刻,他恨不能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所求的不过是她能够展颜一笑。
还记得以前,他最看不起的就是优柔寡断,将男女之间的情爱看的过重的男人,可没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会变成这样。
他清醒的看着自己一天天的泥足深陷,看着自己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半寸目光;越是在乎她,他越是想要完完全全的占有她,所以才会在看见她犹豫着不肯答应为自己生儿育女的时候情绪骤然失控,差点做出伤害她的事。
他知道他现在不该将过多的感情投放在她的身上,毕竟现正值夺嫡之争的关键时刻,稍稍走差一步,恐会万劫不复;可是,他就是无法对她做到放手,倔强的将自己的感情放到她的身上,所要的不过是她的那颗心。
而今,他早就想明白了,不管她留在他身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要留住她;他宁肯相信在刚才她抱着他说的那些话的意思都是舍不得他,只要她对他有一丝丝的眷恋,他都想尽一切办法,将她长长久久的留在身边。
……
在赵凌离开后,躺在床上假寐的楚星月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清亮无比,哪里有一丝的疲惫在里面。
轻轻摇晃床头铃铛叫来候在外面的春杏,春杏走进来,看见楚星月沾了血的衣襟就知道这好不容易止住的伤口定是又崩开了。
“这是怎么了?周老明明说了只要伤口包扎好便不会再流血,为何又往外渗了血?”
听到春杏的惊呼声,楚星月扭头看向自己的肩头,脑海中却浮现出赵凌那只禽兽着急的扒开她胸前衣襟抱着她狠狠亲的模样,一瞬间有些脸红,微微扭开头,不好让春杏看见。
可春杏这个眼尖的孩子,立刻就看见了楚星月红透的耳朵,再次惊呼出声,“小姐的脸为何这般红?莫不是发烧了?不好,小姐的身体正值恢复,千万不能再这个时候起了炎症,奴婢这就去找周老,让他过来给小姐瞅瞅。”
说着,春杏拔腿就要往外跑。
楚星月可不敢让这丫头再出去咋呼,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口,赶紧坐起来就抓住春杏的手,连声阻止着。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将伤口崩开了,刚才已经被赵凌重新敷了药,你要是不放心,再重新包扎一次便好。”
听到王爷已经看过,春杏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转回步子就又走到床边,小心的揭开包扎着伤口的干净巾子,又忍不住念叨起来,“小姐你可要仔细些,如今我们是在外头,自然事事都比不上王府,万一伤口感染伤了身子可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春杏又是一顿,停了停后,又道:“奴婢刚才在外面,听说王爷在菜市口上的刑台上露了面,当众威慑住了岳州城不少人,那个韩大人也颇得王爷赏识,岳州城的情况很快就会被稳定下来,想必过不了几天我们就会离开;这从岳州到济州,少不得又是一顿颠簸赶路,小姐若是没将身体养好,最终吃苦受累的那个人可是你自己。”
楚星月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赵凌做的事如此快速度的就传到了驿馆中。
“放心吧,我清楚自己的身体,不会再折腾了,定会好好养着。”
得了楚星月的承诺,春杏总算是不再念叨了,手脚更加麻利的查探着楚星月的伤口,见伤口除了只渗出了一点血之外,并无加深的迹象,这才算是彻底放了心。
就这样,楚星月在驿馆中一躺便是三天,三日后,待伤口结痂,肩膀能简单的活动后,云霄带来了消息,说是再歇一天,便离开岳州,前往济州城。
……
而此同时,岳州城内的情况也通过飞鸽传书传到了京城煊王府。
煊王府书房中,当赵煊展开信笺,看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关于岳州城内的情况后,先是神色变了几变,最后,脸色僵硬如铁,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几乎恨不能将厚实的桌案震碎。
同时,一声怒吼冲着外面伺候的下人们喊道,“去将王妃叫来。”
候在外面伺候的奴才们自然听到了书房中的动静,要知道,书房中的这位主子虽说平常时间是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模样,可一旦动了怒,没有人不害怕的。
这个时候王爷要求见王妃,可见此次王爷的怒火定是跟王妃有关。
伺候的奴才不敢怠慢,赶紧快步朝着王妃居住的小院奔去,半盏茶的功夫过后,苏樱雪便穿着海棠色的锦衣华服,装点着精致的妆容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半掩的书房门。
随著书房门缓缓打开的同时,苏樱雪也感受到了书房中不同寻常的氛围。
可还不待她停下来思考,放在门框上的手就被人从里面一把抓住,跟着狠狠地往里面一拽,苏樱雪便踉跄着被人扯进了书房。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将她吓了一大跳,她刚刚发出一声惊呼,一个巴掌就从耳侧扇过来。
且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苏樱雪只觉得口中传来一股浓郁的腥甜,还不待她仔细去品,吃痛的声音就不受控制的从她嘴角溢出来,而她娇弱的身体怎么可能扛得住一个男人用尽力量的扇打,她就像一尾被人抓住尾巴的鱼儿,在原地扑棱了两下便狠狠地栽倒在地,头上的凤钗都随着她的动作掉在地上。
看见这一幕,伺候在苏樱雪身边的贴身丫鬟香菱惊恐的发出一声惊呼,意识到书房中打了王妃的人是谁后,赶紧跪在地上,连声求情,“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
苏樱雪被这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头脑发昏,几乎是靠着一股毅力支撑着自己才没让自己昏厥过去。
她狠狠地甩了甩头,努力的压下心口腾起来的惊恐,睁着已经沁了泪的眼睛,看向从书房的昏暗处缓缓走出来的赵煊。
此刻的赵煊,脸色僵硬而铁青,如果不是脑海中最后的一丝理智控制着他,恐怕这个时候,他已经用书房中的宝剑将眼前这可恶的女人宰了。
看着赵煊难看的脸色,苏樱雪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害怕,她瑟缩的往后退了退,极力的控制着自己颤抖不止的娇躯,忍着半张被扇麻的脸,问出声,“赵煊,你凭什么打我?”
想到信笺上写的内容,赵煊浑身上下都忍不住在颤抖,尤其是在对上苏樱雪那双无辜的眼睛时,更是恨不能冷笑出声。
他真是没看出来呀,这娇娇弱弱女人居然如此厉害,罔顾他的命令也就罢了,还收买了他府中养在暗处的杀手为她所用。
如果不是岳州城的事情闹的太大,恐怕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居然会是个如此有心机手段的女人。
突然,想到当初姜氏在将苏樱雪指给他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此女的身份能够助你成事,而此女的心性更堪成为一国之后’。
如今再想起这样的话,他只觉得刺耳无比。
如此蛇蝎毒妇,又怎么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姜氏为他选的王妃,简直就像另一个她,心狠毒辣、狭隘无比。
想到这些,赵煊冷冷的笑出声,看着被打肿了半张脸的苏樱雪,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
“我的好王妃,难道你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还是说,你需要本王提醒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看着赵煊难看的脸色,目光又朝着不远处站在桌案上摊开的信笺看了看,苏樱雪立刻就明白赵煊是为何动了如此大怒。
原来,这一切,还是因为那个贱人。
苏樱雪咬紧了红唇,不甘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出来,“妾身今日才知,原来王爷你也会是个情种。”
赵煊立刻就因为她的这句话而蹙紧了眉心,看着苏樱雪脸上的泪,只觉得反感无比。
苏樱雪心痛的看着赵煊眉眼间的厌恶之色,这一刻,她觉得心口上的疼痛早已盖过了来自于脸颊上的灼痛。
面对着赵煊的厌恶,面对着他的冷漠无情,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也正是这份绝望,给了她极大的勇气,将一直压在心里的话痛快的说出来。
“王爷一定是收到了来自于岳州城的飞鸽传说了吧,上面写了什么?是凌王妃受伤中毒?还是凌王妃性命垂危?”
说到这里,苏樱雪贝齿一咬,恶狠狠地对着赵煊大喊了一句,“妾身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将鹤顶红、牵机这样的致命毒药交给办事之人,这样的话,那个贱人就不会再有性命侥幸存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