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却有人嘀咕起来:“我记得这柳娘以前不住石井巷吧,住在前头的石台巷子里,对了,好像就住在陈家隔壁来着?你们有印象没?”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点印象,她才搬来时,还说是从石台巷搬来的,让我们大家多多照顾下。”
众人面面相觑。
岳为民狠狠瞪了柳娘一眼。
等到岳为民开始赶人,有人忽然见到巷子口走过来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立刻惊呼道:“那不是陈大群?他过来石井巷了。”
岳为民一听,拨开人群,果然瞧见个高大男人朝着这边走来。
这人他的确有印象,以前他给柳娘租的院子就在前面的巷子里,跟这男人是隔壁,还撞见过他一次,他敲柳娘的院门,现在想起来,这人瞧见他时,竟一点也不惊讶,显然早知道柳娘是自己养的外室。
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了。
陈大群也的确是过来找柳娘的。
他进了巷子,一时没注意到柳娘门口很多人,等抬头时瞧见不对劲,竟发现柳娘的那个老爷站在人群里,恶狠狠瞪着他,陈大群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转身就跑,他没想到岳为民竟然这会儿来找柳娘,他记得柳娘说过,岳为民正月十五离开后,回源宝镇会非常忙,有时候一个多月都不会来找她,所以他才安心过来找柳娘。
他一跑,岳为民也失去理智,立刻追了上去。
等追到石台巷,追到陈家门口,他疯了一样去敲门,陈大群还不让妻子开门,但他妻子听见外头的声响哪能无动于衷,过去开了门,见到岳为民也不认识,还问他怎么回事。
岳为民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陈大群一拳,二人扭打起来。
陈大群的妻子还在拉岳为民,问他凭啥一进来就打人。
后面有不少石井巷的街坊领居赶过来,陈大群妻子才问怎么回事。
这些街坊领居很是热心肠的给陈大群的妻子说了说,也告诉她岳为民的身份,还有跟柳娘的关系,又把众人发现柳娘的孩子不是岳为民的种,好像是陈大群的种。
这妇人一听,脸色发白,她仔细一回想。
柳娘可是跟她做了几年的邻里,有个儿子,那儿子的相貌她就说怎么隐隐觉得有点眼熟,可不就是跟自个丈夫有点像?特别是眼睛跟鼻子。
妇人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平日还时常帮衬着柳娘,她竟然背着自己勾搭自己的男人,还生了孩子。
妇人哭嚎一声,上去就冲着陈大群抓挠起来。
三人厮打了一会儿,众人也实在看不下去,上去把人劝开。
陈大群是镖师,有点手脚功夫在身上的,就算是两人打他,他也能轻易把人制服,但他心虚,不怎么敢还手,所以这会儿身上挂彩最严重,脸都被妻子抓花了。
妇人还在哭诉着,“陈大群,你怎么这么恶心,我给你生儿育女,你竟然还跟隔壁的狐媚子勾搭上,你,你怎么不去死,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你这些年不给我跟孩子半点银子,都是我自己做工养孩子,你说,你是不是那银钱拿去养这狐媚子跟那野种了!”
陈大群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
岳为民质问道:“我放在柳娘那里的银钱,是不是你拿去了?”
他已经清楚柳娘不贞,纪哥儿不是他的孩子,不管柳娘现在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他都没打算再管。
回去冬家肯定是回不成,他的事情会被传得整个西南都知晓,哪怕他后悔,想去祈求冬氏原谅,可他没办法留在源宝镇,他要去别的地方,冬氏不可能卖掉冬家的产业跟他去其他州城的,甚至他留在源宝镇,冬氏都不可能跟他和好,他知道冬氏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所以他打算把柳娘弄走的那些银钱要回来,不然他身上没什么银钱,想东山再起都很难很难。
柳娘平日不缺银钱花,不可能动那五万两银子。
所以只可能是柳娘给了其他人。
而这个人不必说,定是陈大群。
这二万多两银子,他必须要回来。
陈大群脸色变来变去,“什么银子,什么柳娘,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岳为民脸红脖子粗,“把银子还我,此事就此作罢,我什么都不再追究,不然我就去官府告你跟柳娘。”
不等他去报官,远处已经有衙役过来,原来是街坊邻居们见他们打得厉害,就去报了官,衙役自然过来。
岳为民瞧见衙役,喘着粗气说,“官爷,我要状告陈大群伙同石井巷的柳娘吞了我二万三千两的银子。”
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家务事,涉及到盗窃银钱,是要去衙门的。
衙役领着几人过去衙门,又有另外一名衙役过去石井巷去找柳娘。
这一路,饶州城的百姓们都很是好奇。
那些跟着去凑热闹的邻里们,自然就把这离奇曲折的事情说给百姓们听。
饶州城的百姓们一听,都觉得这事儿着实离谱,哪有自己孩子不要,身为赘婿,还在外头养外室跟孩子,结果到头来,孩子还不是自己的,这不纯属报应吗?
“要我说,这东来居的大厨还是活该。”
“什么东来居的大厨,他已经跟东来居的东家和离了,跟东来居没有任何关系,方才人家那位夫人还过来过呢,带走二万多两银票走了,就是还有二万多两追不回来了。”
“我的天爷,他都从人家冬家弄来这么多银子吗?”
“东来居的掌柜真惨。”
“人家掌柜根本不想参合这事儿。”
“所以那不见的二万多两银票到底去哪了?真是柳娘败光的?还是她给陈大群用了?”
“不晓得呢,现在去衙门就是为了这事儿,走走走,咱们也去瞧瞧看。”
人群中一苍老的老太太有点惊讶的问身边人,“你们说的这事儿,那妇人叫柳娘?姓甚来着?”
“不知道呢,都说她住在石井巷,有些早些年认识她的,说她本来好像是要被自己舅母给卖去香满楼,路上被岳老爷撞见,买下她,那会儿大家都还挺同情她,觉得她舅母心肠太歹毒……哎哟,好像人过来了,看后面没?衙役压着的妇人就是柳娘,模样的确挺好看。”
老太太朝着身后看过去,目瞪口呆,“这,这不是柳娘?这不是我那外甥女?”
周围人群问道:“啥,是老太太你的外甥女?”
老太太对着地上呸地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对,我就是你们口中那个心肠歹毒的舅母,真是老天有眼,当初这个岳老爷把我这外甥女买走时,我就跟他说,我这外甥女不是个好东西,爹娘过世后住在我家,还勾搭我的女婿,给我气得够呛,才一时生气要把她卖去香满楼,其实也没打算真卖去香满楼,就是吓唬吓唬她,但也没打算让她继续留在我家里头。”
“我见岳老爷要买她,也如实告诉他,我这外甥女都干了什么,他可不信,还骂了我一顿,塞给我银钱说要买下我外甥女,后来我就骂他,说他沾上我外甥女,小心家破人亡,这,这还真就应验了……”
周围百姓面面相觑。
“可不就是家破人亡,放着自己美满幸福的家不要,啧啧,报应哦。”
大家跟着去了衙门,后面衙门的官老爷调查下,发现陈大群每次跑商也就十来两银子的报酬,一年估摸也就三五十两,但他却是饶州城赌场的常客,还经常赌输,在赌场起码输了有二三万两的银钱。
陈大群这才承认在柳娘刚搬去石台巷时就跟柳娘厮混到一起,也知道柳娘是岳为民的外室。
柳娘说自己不喜欢岳为民,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银钱,有个安稳生活。
后来柳娘就经常拿银钱补贴陈大群,又过去几年,岳为民在柳娘这里放的银钱越来越多,到今年,陆陆续续补贴给陈大群差不多三万两银钱。
应该还有平日岳为民给柳娘的月钱,还有置办的绫罗绸缎跟珠宝首饰,也被她拿去补贴给陈大群。
事情真相已经明了,官老爷判陈大群把这些银钱还给岳为民。
陈大群跪在岳为民面前痛哭流涕,说自己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钱。
岳为民直接把人踢开,要追陈大群的责。
这也算欠钱不还,要挨板子关进大牢的。
陈大群挨了板子,就被关在大牢里头。
岳为民也过去市井巷收拾东西,他已经什么都没了,他心里清楚得很,柳娘在陈大群身上花的三万两银子,他拿不回来,就陈大群一年三五十两的,够他还一辈子,而他总不能一辈子留在源宝镇让陈大群每月还上三五十两的银子。
岳为民回到石井巷,纪哥儿已经从学堂回来,回到家里,只有婆子跟丫鬟,他问娘去何处。
丫鬟和婆婆支支吾吾,不敢告诉他实情,等到晚上,纪哥儿见到爹回来,惊喜道:“爹爹,您不是正月十五才离开跟了商队吗?怎地今儿就回了。”
岳为民冷冰冰看着纪哥儿,哪怕他真心实意爱了纪哥儿十三年,但此刻知晓他不是自己的儿子,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后,他的感情就半点也不剩下,他淡声说,“我不是你爹爹,至于你爹是谁,等你娘回来你亲自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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