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就请父皇下旨。”宁王赌气说。
孙蔷薇先前得了他的准话,不怕他食言。即便他想皇帝也不会由着他一天一个主意:“那你去吧。”
“你——”宁王瞪眼看她,“真当本王不敢?!”说完就走。
孙蔷薇下意识扯住他的衣袖,宁王趁机停下,回身道:“这可是你求我的。”
孙蔷薇气笑了,还讲不讲理啊。
宁王不讲理,趁机握住肖想已久的手。孙蔷薇尚未习惯不由得挣扎,宁王攥紧,瞪着眼睛看着她。孙蔷薇懒得再挣扎,跟着他去凉亭。
宁王把桌上的手炉给她,嫌弃道:“这么冷的天就这样出来,手都凉了,傻不傻呀你。”
孙蔷薇很想送他一记白眼,心疼她就不能直说吗,别不别扭啊。心疼?孙蔷薇心中一惊,打量着宁王,他还会心疼人?别是她想多了。
“不冷?”宁王问。
孙蔷薇接过去道谢。宁王满意了,抬抬下巴示意她坐。孙蔷薇想去他对面,可一想到那屋里的衣物,又不敢故意给他添堵。指不定他干出什么来。
宁王见她十分懂事地挨着他坐下,倒杯茶递给她,“暖暖身子。”
孙蔷薇接过去,发现不是清茶像是汤:“这是什么?”
“茶汤。有芝麻,核桃仁,果脯等物。”宁王怀疑地看着她,“没喝过?”
孙蔷薇记忆中好像有:“我家坐下喝茶的时候不多。这么多样东西,买一点人家不卖,买多了我一个人也用不完。好像喝过两三次。过去太久都忘了是什么味儿。”
“那你尝尝看喜不喜欢。本王还有不少。”
孙蔷薇明白他潜在意思,喜欢就给她一些。宁王若是逼她,孙蔷薇可以拒绝。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孙蔷薇反倒不好意思。
宁王递给她一个银质的汤匙。孙蔷薇总有种像上辈子喝果茶的感觉。孙蔷薇浅尝一点,不禁看向他。
“不喜欢?”
孙蔷薇又喝一点,确定没错,“这里放奶了?”
宁王笑道:“不愧是本王的小厨娘。只放少许你也尝的出来。再看看还有什么。”
孙蔷薇用勺子舀一点尝尝,“说不上来,但不是果脯,也不是核桃芝麻松子仁那些东西。”
“糜子面。”宁王解开谜底,孙蔷薇震惊。宁王又道:“本王只想知道好不好。”
孙蔷薇不由得点头,比她上辈子喝过的奶茶还要好喝。
说起来她上辈子也没喝过几次,只因上午喝一杯,晚上到十二点也睡不着。第二天起不来是其次,身体疲惫脑袋清醒才是最要命的。因为不常去奶茶店,有次同事点了杯奶盖,她没看清楚以为人家喝的啤酒,为此还被同事调侃好些天。
“果脯也好吃。”
宁王:“本王倒是觉得太甜,不如你做的。”
孙蔷薇禁不住笑了:“做出来卖的东西自然不能吝啬糖。否则别人还以为东西不好。不过这么一泡也不是很甜。哪儿买的?”
“贵妃娘娘给的。说是江南的商户前几日送来的。”
孙蔷薇脑海里浮现出“皇商”二字,便不再问,“我有很多衣裳,以后别再叫人买了。”
宁王挑眉:“是吗?那本王怎么从未见你穿过?”
孙蔷薇不敢再说穿着做事不方便,还得戴套袖:“从明儿起我一天一身,直到除夕都不重样?”
宁王闻言很是满意,然而依然装出一副不信她的模样:“那本王拭目以待。”不待她开口,“喝茶。”
孙蔷薇喝着茶,看着亭外雪花肆意飞舞,忽然觉得就这样也很好。宁王看着她一脸若有所思,却怕她又生出什么古怪主意:“杯子给我。”
思绪被打断,孙蔷薇一时没反应过来,杯子递出去才说:“一点点。王爷也少喝些。小厨房该准备午饭了。”
宁王:“令尊的周年祭,你想怎么办?”
“还办吗?”孙蔷薇下意识问。
宁王好笑:“本王问你呢。”
坊间有新坟三年不动的说法,也就是不填土不动坟,否则不吉。先前因为查她爹的死因坟已经动了,孙蔷薇不敢再打扰他,原想烧些纸钱就算了。
宁王见她犯难,朝亭外看一下,“这天儿也不合适。改日跟你母亲的一起吧。”
“那要怎么办?”
宁王也不懂,他虽然经过婚丧嫁娶,可那时他尚且年幼,又有皇上太子和礼部以及内务府诸人忙活,压根用不着他。他稍微靠近一些他娘贵妃都嫌他碍事。
“问问赵福。”宁王一想他明儿得去刑部,就朝池塘方向喊,“夷白!”
孙蔷薇不由得问:“哪儿有夷白?”
夷白从池塘另一边跑过来,满头雪花。孙蔷薇惊讶:“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钓鱼去了。”夷白不惧寒冷,宁王叫他退下,他回到前院无聊,又不怕被赵福拎过去学看账簿,就找个鱼竿跑回来,名曰学唐人“独钓寒江雪”。
孙蔷薇转向宁王,你叫他去的?宁王不快:“你把本王想成什么了?”
夷白一见孙蔷薇误会了,赶紧解释:“我自个要去的,爷起初都不知道。孙姐姐,爷,有何吩咐啊?”
宁王:“钓了几条?”
夷白钓鱼是愿者上钩,压根没放鱼饵,“鱼儿嫌冷。明儿河面结冰,鱼儿闷得慌,小的砸开冰面就能钓着了。”
宁王没好气道:“那时还用你钓?”瞪他一眼,“去把赵福找来。”
夷白不敢再贫,乖乖地去寻赵福。孙蔷薇终于意识到不对,桌上有两个杯子,“王爷知道我会来?”
宁王一愣,然后看着她端起茶杯:“本王原是叫夷白找你,只是没等夷白去,你自个先来了。”
结合灵溪的说辞,孙蔷薇暂且信他:“我家收拾好了吗?”
宁王担心收拾好她就要搬过去,毕竟未婚夫妻不好再住一处,叮嘱赵福慢慢收拾。其实也是为了孙蔷薇的安全。太子虽说不曾亲口告诉宁王,皇上找过安国公的长子户部侍郎。可宁王听到他大闹御书房的消息便知这是暗示安国公一脉,他不可能跟安国公府结亲。
这个消息传遍大街小巷,百姓只会嫌宁王跟早年一样混账。安国公的孙女多好啊,他不知道珍惜。这也算全了安国公一脉的颜面。只是宁王很清楚,当年随他祖父打天下的那些老臣没一个省油的灯。
安国公人脉甚广,没准此时此刻已经跟孙家人或孙蔷薇的外祖一家联系上。宁王也不想把人往坏了去想,可安国公明显不如忠义侯坦荡,即使不敢动孙蔷薇也会想法设法给她添堵。
“你问赵福。”宁王也怕说多了露馅。
孙蔷薇前世今生第一次有自个的房子很在乎,赵福一来她就问,家具送过去了没。赵福笑着说:“蔷薇姑娘,你先前可没告诉咱家,你买了两处。”
宁王猛然转向她。孙蔷薇不禁眨眼,她忘了吗?宁王不客气地说:“你忘了!”
孙蔷薇仔细想想好像真忘了,“那一处原是留租出去赚个买菜钱。”
宁王眉头微蹙:“本王的王妃已经穷到没买菜钱了?”
孙蔷薇有多少钱宁王跟她一样清楚,那两处小院值多少钱,即便宁王不知,也瞒不过赵福。赵福知道,宁王还会远吗。
孙蔷薇不敢回答:“我也是怕旁边住了别人不安全。”
“那你是想租给谁?”宁王心底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参加春闱的那些举子?你还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孙蔷薇,你想都不要想!”
孙蔷薇心虚地不敢看他。宁王见她这样,确定他猜对了,顿时怒上心头,“房子收拾好你也别想搬出去。”
孙蔷薇不怕了,“那回头我从哪儿出嫁?”
“你——”宁王指着她,可又无法反驳,他要的是王妃,不是不需要抬着进门的庶妃,“本王先给你记下,来日方长!”
赵福见他脸红了,笑着打圆场:“王爷叫老奴过来就是为这事?”
宁王想起正事,问他知不知道周年祭该做哪些准备。
赵福愣了一瞬间,然后才想到过了周年祭,孙蔷薇就是在自个家也不用穿孝衣,也可以议亲,“依老奴愚见该大办。赐婚的旨意下来旁人也不会问,孙姑娘不用守孝吗。”
宁王看向孙蔷薇,叫她拿主意。
孙蔷薇:“我做什么?”
赵福:“姑娘准备些钱就行了。老奴会带人买些香炉、纸钱、猪头、羊肉等果品。在坟前堆得满满当当,远远就能看见,咱们不说坊间百姓也会议论,这是谁家啊,准备这么多东西。一传十十传百,想知道的自然都会知道。”
孙蔷薇想想:“不用准备锣鼓唢呐了吧?”
“不用。不过鞭炮得准备。”
宁王冲赵福抬抬手,叫他下去拟个单子。孙蔷薇祭拜父母,宁王也没替她出这个钱。这叫孙蔷薇很高兴,他没事事都掺一脚。
隆冬时节,一场大雪下来,叫夷白披着蓑笠他也不敢跑去湖边钓鱼了,孙蔷薇母亲的周年祭也到了。
雪停了天晴了,但并没有融化,路被冻住,很好走人行车,孙蔷薇在赵福以及宁王府一干小子管事的陪同下去祭拜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