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等人捂住口鼻,孙蔷薇条件反射般闭上眼睛。随后一想这是她亲爹,非常非常疼原身的亲爹,立即绕开朱玉等人朝棺材跑去。
刑部侍郎拉住她:“孙姑娘莫慌。”
孙蔷薇停下,忍着不适朝棺材里看去。
其实她也不怕死人,她爷爷奶奶去世时她白天晚上都守在灵前,火化时还跟了过去。
她原以为人死了两个多月尸体该腐烂了,然而并没有。因为天气寒冷又深埋地下,跟冰冻住一样。
孙蔷薇见她爹肤色青黑,双眼突出的瘆人,转向仵作:“这是中毒吧?”
仵作点头:“只是不知道什么毒。”转向衙役,“你们谁不害怕,把——”
“喂!”
一声惊呼,仵作停下,孙蔷薇看去,刘掌柜正朝驴身上爬,她大伯二伯一手抓驴一手抓人。
刑部侍郎赶忙吩咐:“抓住他!”
孙蔷薇飞快地跑过去,揪住刘掌柜的衣袍,同她二伯一起把人拽下来就忍不住朝他身上踹:“你个老毒物,还敢跑,老不死的,我让你——”
“孙姑娘!”朱玉赶忙上前拦住,“再打人就被你打死了。”这姑娘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彪,“你年纪轻轻还想给他个老东西偿命不成?”
孙蔷薇陡然冷静下来。可一想起原身也是他间接害死的,又朝他小腹踹一脚。
刘掌柜惨叫一声,惊起乌鸦一片。
朱玉不由得松开孙蔷薇,端的怕她也给他一脚。
宁王倒吸一口气,合着先前打葛氏他们还是给他面子了?
见过各类人渣遇过各种情况刑部侍郎神色如常地走到刘掌柜身前:“人真是你害死的?”
“不是他是谁!”葛氏大声说。
宁王被她尖细的声音吼得脑袋疼:“问你了吗?”
葛氏噤声。
刑部侍郎转向她:“这么说来你也知道?”
葛氏变脸,慌忙辩解:“不知道。”
冯氏赶紧道:“真不知。大人,你想,我们要是知道又怎会把他抓过来。”
孙蔷薇的两个伯父连声附和。
宁王:“可你们确实知情。”随即板起脸,“说,为何知情不报。”
两家人吓得跪了一地。
孙蔷薇知道了。凶手变成刘掌柜,结合她记忆中她爹死的时候,这两家人慌得跟死了老祖宗似的就猜到了:“那时候我娘只顾伤心难过,大夫也说长此下去恐时日无多。他们是怕我娘知道我爹是被人害死的,为了给我爹报仇反而立起来,挑起了家庭重担吧。”
两家人不由得看孙蔷薇。
证实了她的猜测。孙蔷薇并不感到不意外。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孙家祖上也是商户,生意做得还挺大。当年分家时这两家得了近九成家产,因不善经营没几年就败光了。而随着越来越穷,就越怀念以前的日子。
终于有个机会,换作是她恐怕也不会放过。
孙蔷薇看向刘掌柜:“其实我以为是两个伯父干的,甚至有想过我外祖父一家,毕竟他们看不上我爹,却可以为了用我家的钱财供家中子弟读书,不顾我娘的意愿逼她嫁给我爹。”也是因此孙蔷薇宁愿逃也没想过找舅父舅母求救,“从未想过下毒之人会是你。”
刘掌柜顶着惨白的脸爬起来:“你以为我想?!”
宁王:“你不想谁还能逼你不成?”
“对!就是他逼的。”
葛氏脱口而出:“放屁!谁不知道老三两口子一个比一个烂好心。”
宁王转向她:“既是好心人,你还能看着他枉死?”
葛氏没了言语。冯氏使劲拽她一把,瞪她一眼,不会说就住口,少说一句能死啊你。
宁王盯着刘掌柜:“还是不说?回刑部,先用刑再交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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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赖上他了啊。◎
刘掌柜的嘴巴张了合合了张,过了许久,低下头去:“草民咎由自取无话可说。”
宁王噎住了。
——犹豫半天竟然给他来这么一句。
真有比孙蔷薇还不怕死的。
“大人,他不说草民说。”
众人循声看去,又来一头小毛驴,毛驴上还驮着个精瘦老者。
孙蔷薇对他印象很深——酒楼的账房先生。酒楼开业头几个月他经常过府。她父母去世时此人也来过,只是她父亲盖着白布,账房先生并没有见过她父亲死后的样子。
精瘦老头的发帽有点歪,看起来也很着急狼狈。
而不待宁王和孙蔷薇等人询问,他就先交代,以前也曾怀疑过孙父死的蹊跷,只因孙蔷薇和其母都没怀疑过,他就以为自己想多了。先前看到孙蔷薇的堂兄去酒楼找她大伯,从他口中得知官府和王爷带人出城了,又见掌柜的神色慌乱,他才敢确定自己猜得没错。
孙蔷薇好奇地问:“知道他为什么毒杀我爹吗?”
账房点头:“掌柜的独子好赌,几个多月前欠下一笔赌债——”
“住口!”刘掌柜愤然起身。
宁王的小厮给他一脚,把他踹趴下然后踩在他背上,示意账房继续。
账房:“那次还被追债的追到了酒楼。”说起这事朝刘掌柜看一下,“他找东家借钱,当时账上没钱,东家和草民都说了,他还是不信,非说东家见死不救。东家没办法就把翌日买菜的钱给他了。”
“大小姐穿金戴玉也是没钱?”刘掌柜大声质问。
账房张口结舌,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宁王顿时心生感慨,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孙父为了接济你,还得变卖女儿的首饰不成?”宁王总觉得他得说点什么,否则可能忍不住脏了自己的手。
“我是暂时没钱。”刘掌柜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
宁王被他的态度搞得心堵,禁不住质问:“你尚且需要仰仗孙父过活,拿什么还他?”
账房:“王爷有所不知,赌是无底洞,别说他没钱,像您有万贯家财也不够填补那个窟窿的。东家也知道这个理,私下里叮嘱草民账上没钱他来想办法,借给掌柜的就不要了。”
刘掌柜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他。
账房懒得跟这个不识好歹狼心狗肺的畜生解释,继续说:“后来他又找东家借一次,东家没借,还跟草民说看来得再找个掌柜了。长此下去他有可能铤而走险。谁知这掌柜的还没找到,东家就,就——”攥住拳头,忍不住哀叹一声。
孙蔷薇什么都明白了,后悔刚才下脚轻了:“他对我父亲下此毒手,想来是听到您和我父亲的谈话了。”
刘掌柜不禁说:“是又如何?”
冯氏十分不理解:“就算你杀死老三,酒楼也不可能是你的吧?”
孙蔷薇瞥她一眼:“我不懂经营,我娘体弱多病,他认为我爹没了,一来给他儿子出气了,二来酒楼也得仰仗他。赚多赚少,还不是他说多少是多少。可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我爹一死,你们就像闻到腥的猫,看见骨头的狗,都扑上来了。”
“你说谁是猫谁是狗?”葛氏大叫。
“谁扑上来说谁。”
“我撕烂你的嘴!”葛氏张牙舞爪朝她扑过去。
孙蔷薇抄起包裹就砸。
啪!
葛氏痛的尖叫一声,捂住眼睛。
孙蔷薇大伯见状扬起巴掌就要抽孙蔷薇。
力气不敌,孙蔷薇下意识躲闪,看到身边的朱玉,心中一动,扔下包裹抽出他腰间的宝剑。
宁王赶忙说:“拦住她!”
朱玉可不敢拦孙蔷薇,没刀她都能要人命。上前拉开孙家几人,大吼:“住手!”
几人被他呵住,孙蔷薇也下意识停下。
朱玉给刑部侍郎使个眼色,刑部侍郎令衙役看住葛氏等人。朱玉这才敢对孙蔷薇说:“姑娘,请把剑还给我。”这话说出来真丢人,他的佩剑竟然能被一个弱女子夺去。
但愿不要被陛下和太子爷知道,否则二十军棍免不了。
孙蔷薇递给他。
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包括宁王。宁王楞了一下,然后五味杂陈,他竟然也紧张了,说出去谁信啊。
宁王决定忘掉它,问账房:“只有这些?”
账房犹豫道:“草民不确定。听说他儿子被人剁掉一根手指。也有人说不是他,因为他忙着成亲,没空去赌坊。草民也是知道这点才不敢确定东家的死跟他有关。毕竟要办喜事了。”
宁王看向刘掌柜:“问你为何杀人,你一个字不说是怕此事传了出去吧?你以为即使有个杀了人的父亲,只要你儿子清清白白,你亲家就敢把闺女嫁过来?”
刘掌柜的嘴巴动了动,低下头去装死。
宁王最是厌恶这等又蠢又毒的人:“带走!”
刑部侍郎:“是。”停顿一下,“王爷,死者呢?”
“证据确凿,他也认了,埋了吧。”看到孙蔷薇,宁王想起她是死者的女儿:“你是怎么想的?”
孙蔷薇心说我怎么想没用啊,一个人又没办法把棺材板盖上,“民女为家父找到害他的人,家父想来不会介意民女的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