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得到朋友传音,说‘太子’重病。”他走近妖兽,笑容冷冷的。
“哼!”金猊兽在水泡泡里磨爪,“你们想用我引出来另外两个分/身,合体后,让那皇帝小儿看到现在的太子现出妖形。然后你们再找到太子的另外的残魂。”
“知道又怎样?你现在就是我们囊中之物。”墨玉上前道:“像你这般作恶多端的邪祟,事毕后定要将你收入锁妖镜,永不得轮回!”
“哈哈哈哈。”金猊兽忽一阵狂笑,“是吗?墨大小姐还真是天真得紧啊。”
“你闭嘴!”梦寻上前斥道。
“哦?”金猊兽忽道:“本座发现你们四个还真有意思。原来仙门的规矩都是摆设,修仙的人也没有那么听话嘛。你们了解这桩案子后还要去干什么?抓那只九尾狐妖吗?”
陆眠忽然被点名,心惊了一下,感觉这金猊兽知道什么似的。
“干你何事?”叶思卿出言道。下一刻,向上摊开的掌心中腾出一缕紫电,直直刺进了那个水泡泡里,金猊兽登时一阵惨叫。陆眠脚下则被一朵浮云托了起来。半晌以后,她发现几人已踏上回程路。
眼下她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从谢遥遥到楼之栩,对方企图通过连环杀人扰乱办案者的心智。如果他们跟着追查谢遥遥遭袭、楼之栩被杀,只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下一个被杀的人还不知是谁。整件事中最关键的是太子,只要抓住两个真假太子,其他不过是当对手小打小闹。
此刻他们的举动可能已经传到对手耳中,应当赶快将一切首先报与皇帝知晓,趁对方采取行动之前。
叶思卿隔空把赖大的魂给了墨玉,“劳烦师姐用这个召回他其余的分/身。”
“嗯。”墨玉一点头,便开始凌空作法。很快她手中多了一个蓝色的锦袋,陆眠猜那里边就装着真太子完整的魂了,好一并带去与皇帝交代。
陆眠还记得原着中说,一旦被实行了碎魂术,分散的几片魂魄不会有原身完整的记忆,它们的一切记忆都从零开始。但是若他们又重新合拢,属于原身的记忆又会全部回来。
那么,就带回原太子的魂魄一并与皇帝陈情吧。
她越来越感到这是个惊心的案子:表面上看是死了一个太子伴读,实际上却是一国储君被妖偷天换日;太子伴读之死连累其父,帝党失一重要臂膀;同为帝党心腹的谢家之前被牵连进去,险些冤死。那么宁溪公主与妖勾结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她好歹也是皇家血脉,难道真的要看着一个妖继承皇位吗?
而且这件事说起来,就算拿到了全部证据,皇帝肯信,文武百官又肯信吗?那可是太子!
若大家被说服了此事为真,太子为妖所替,百官都被蒙蔽多时,那岂不是朝纲大乱,人不胜妖,众人皆是笨蛋?朝廷颜面何存呢?
就算他们信了,他们又愿意承认吗?
所以首要的还是得说服皇帝,和皇帝一起想个适当的方法。叶思卿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她想到这里,看了他一眼。他回望过来,给了她一个微笑。
陆眠却笑不出来,她想着他满心的计算,牵涉进这桩裹挟了朝廷dang争的案子里,前路未知,却还在笑。做一些冒险的事情时他会把她推开——事先不告诉她、不说任何道理地推开。
听完刚才的故事后沉浸在青花瓷精的爱情故事里的情绪,一下子全被当下的思量打断。
“我们不可以全部进去面圣。”几人落定的时候,她忽然说。
因为她回想起来原着中的皇帝宁远,和长公主斗了多年,也培植党羽,也想要心腹,也看起来和善,但始终存着身为君主的多疑和猜忌。现在的时间节点尚早。在原着剧情后面,朝中有一位能征善战的戚大将军,受了君命重托出征,凯旋后被他一朝叫去御书房,竟再也没能出来。后来便传出他身染重病,不治而亡了。
“为何?”墨玉问。
捉妖人是什么都不怕的。他们怀有常人所没有的仙门法术,一旦什么也不顾及了,有时连俗世的权力也奈何他们不得。
“没时间细说。”她只能这样讲,“要不,真假太子的魂先交给墨姐姐,你们先侯在外边,我和叶思卿先进去。”
“要去一起去啊,”梦寻说,“你在顾及什么?”
“罢了。”叶思卿说,“阿眠的考虑有道理,你们先带着重要之物守在外面,等我信号再进来。”
会面地仍是在上次的密室。他提前与宁远传了信,想必这时对方也已到了。他牵着她走到门口前,低声嘱咐道:“一会儿你站在我身后,说话不要大声,知道吗?”
桌案前坐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低头正在看一卷书,还执笔写着批注,很是专注的样子。陆眠想起原着中说,宁远经常在这件密室里做一些绝密的事儿。
“参见陛下。”
“免礼了。”宁远的声音听起来却与之前有些不同。“案子调查清楚了?细细说来吧,朕洗耳恭听。”
叶思卿忽然拉着陆眠后退一步。
不过片刻,冷笑道:“长公主殿下。”
第33章 第二案(9)
陆眠心里一惊,再看那着明黄色长袍的人,身量纤纤,玉骨冰肌,抬起一双纤纤玉手利落撕掉了脸上的面皮,正是宁溪!
“这么快就看出来了。”宁溪踱步至叶思卿跟前,粉面含春,“怎么,吓着美人了?”
可这里是皇帝的密室,她怎么就这样轻易进来?难道宁远遭遇了什么不测吗?陆眠心想。
“东西呢?”宁溪轻巧一抬手,摊开素白的掌心,五个指甲艳如滴血,“交出来,我便放过你。”
叶思卿一摊手,“没带。”
这倒是说的实话,但宁溪肯定不信。
“哟,敢空手来见皇上,胆子不小啊。”她一转身,明黄的衣摆在地上回了个圈,到桌前复又坐下,翘起腿道:“叶思卿,你的法力是顶级的,本公主也知道无法强逼你。不过有一件事儿,你可能想听。”
陆眠一直站在叶思卿身后,忽然被宁溪嘲讽的眼神扫到,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了。
“你说,若我那弟弟知道他花大力气请来的捉妖师里竟就有一个大妖,他会怎么看你们说的话呢?”
空气陡然凝固。
陆眠一惊,在宁溪灼然的目光下紧闭着嘴,简直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叶思卿笑道:“鉴别人与妖,是捉妖师的事情。眼下京城所有捉妖师俱有报备。不知公主所依的鉴妖人,本身是人还是妖呢?”
陆眠听着舒了一口气,心道:这意思就是说,全城所有捉妖师我都认得,没谁会给你做这种鉴定。你若用妖来做鉴定,那就更加滑了大稽,还想让人相信吗?
宁溪亦笑了,“你这样想也算有道理,可我那弟弟未必这么想啊。妖这种事,自然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你说是吗,陆姑娘?
不过啊,我可是很为你们考虑。这件事儿,我眼下还没说出去。”
她悠悠起身,走到陆眠身旁,上下打量着她,“如此美人真似海棠醉日,也怨不得修道的人都起了凡心。只不过啊,是只狐妖。
啊——!”
话音未落,水葱一般的指尖忽然一阵触电似的感觉。她正要摸到她的发梢,被一阵紫光打了回去,疼得惨叫一声,摩挲着自己受伤的指尖,不可置信地朝叶思卿看去,只见对方竟如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陆眠脑子里骤然间一片空白。她好像觉得系统的警报声应该响起了,可却并没有。眼下剧情才走过一小部分,她竟然就被人点出了身份。可是宁溪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自穿书以来处处小心,还有顶级灵隐花护体,几个主角都没起疑,怎么会叫这个长公主给知道了?
不行,不能别人说她是她就承认自己是。难道剧本杀里的凶手被人指认了就不辩驳吗?
“就算是公主也不能随便冤枉人。我和两个顶级的捉妖师同行数月,要论辨妖他们不是最清楚的吗?狼妖杀了我爹娘,我痛恨妖还来不及,又怎可能自己是妖?”
她说这话的时候,叶思卿正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指尖的灼痛迟迟不散,宁溪大怒,“你们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便说说你的敬酒是如何敬法,罚酒又是怎么个罚法。”
宁溪冷笑。半晌后平复下来,对叶思卿道:“很简单,我宁溪并非一个不接受妖的人。只要长得足够漂亮,男女我也不论。现在只需将她留下,你就可以走。你是一个厉害的对手,我们可以合作,”
“不可能。”叶思卿淡淡打断了她,眼中没有丝毫的退让。
宁溪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忤逆,瞬间眼中直冒火,“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不可能。”他将她拉到身后,直视着这位长公主,“别说你,就算是今上,任何人都别想从我面前把她带走。除非我死了。”
宁溪忽然大笑,“叶思卿,你一个顶级捉妖师竟如此护着一个狐妖。本公主若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就可毁了你,还有你们的一切!”
“公主的名声如何您自己心里清楚。关于鉴妖,人们是信你,还是信我?”叶思卿毫不相让,“陆眠不是妖,她是我和墨玉从镇上救下的陆家遗孤,请你莫再颠倒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