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叶思卿悠然一笑，似漫不经心地道：“你到底是不是陆家的，自己家里事还没我一个外人清楚。”
陆眠：……
“那么，他是你们镇上的人吗？”
陆眠想道：“镇上的人不多，大家互相之间都认识，他……”（我也不知道啊。）
叶思卿笑，“我来你们镇上的时间约莫半月，但每一户人家都来见过我，说是要拜一拜捉妖师。这个小孩，是你遣散家仆那天忽然冒出来的。”
陆眠倒吸一口凉气，蹙眉道：“你都知道，怎么不早说？”顿了顿，又疑惑道：“墨姐姐和你一起的，她为什么没有起疑？”
“师姐平日里被师父宠惯了的，此番头一遭下山，不会想到这些。”
陆眠内心：你就是想说人家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大小姐吧。
“那么之后呢？你刚才提到陆家夫妇的死，和小南有什么关系？”
叶思卿闻言眼中划过一丝异样，很快却又归于平静。“那枚玉佩。”
“玉佩？”
“陆家夫妇曾上长风门，向掌门求过一块保平安、避妖邪的玉佩，数年来一直挂在正房间内……你不知道？”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一块玉佩！”
“但是这枚玉佩，如今在那个孩子身上。”叶思卿悠悠道，“你看不见，但我可以看见。”
陆眠：！！！
“你是说……”
“若玉佩仍在陆府，有它庇护，狼妖并不敢靠近。可狼妖最后杀了陆家夫妇。房中的玉佩不翼而飞，你没注意到？”
“我……我心里太乱了，居然没发现。那这个小南……”
叶思卿阖目道：“即便他不是妖，也是害死你父母的间接凶手、狼妖的帮凶。”
陆眠：……
方才他说要杀了小南的时候，她还在心里吐槽这个白切黑心狠手辣，宁可错杀不会放过，却没把他往好了想。原来他会那样说，是为了她。事情既是如此，那小孩跟着她大概率也是要对她不利。
“既然是这样，狼妖已经得到惩罚，那这个小孩呢？”
“你莫非想去报官？”
“是。他既手上沾了鲜血，就该得到惩戒。”
“你没有足够的证据。”叶思卿道，“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没有。到时非但不能胜诉，反惹得一身腥。”
“……那，难道就这样让他逍遥-法-外？”
叶思卿默了默，温柔道：“所以我说，直接杀了的好。”
第9章 情暗生（3）
“但是，墨姐姐好像很喜欢这小孩。要和她说一下吗？”陆眠默了一瞬，鬼使神差地问道：“思卿哥哥，墨姐姐对你来说是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他简单想了一下，“重要的。”
“也是。毕竟除了那啥，她也像你姐姐一样。”
“也不能这么说。”他尽可能平静地道。
陆眠自顾自奇道：“诶？我想起来，墨姐姐是掌门之女，上次那水妖好像说你是掌门先夫人的孩子……卧槽，那你们不是……”
我去，之前读原着的时候怎么好像没意识到，他们是骨科啊？！陆眠忽然惊住。
这一点原着里好像隐约地写了几句，但是太隐蔽了，她完全没注意到，文案上也没有写。他们两个又一个姓墨一个姓叶，谁会觉得是亲姐弟啊？
“你怎么了？”叶思卿看着她原地吃惊的样子问道。见她半晌不答，似看破了她的心思一般说：“墨玉并非我亲姐。”
刚刚卧槽的结论忽然又被当事人推翻。
“罢了，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哦……”
“她虽然不是我亲姐，但若无她护着，我在长风门的日子会更难过。”
陆眠再次惊掉了下巴。
“你不是掌门首徒、全门派最风光的弟子吗？怎么会没了墨姐姐护着，日子就很难过？”
他不答了，好像不想说。她见状便也不问了，话题转回原来的道：“我们去把小南的事告诉墨姐姐吧？我想她若知道了这些，应该也会支持动手的。”
叶思卿微微摇头，“你不了解墨玉，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认为小南不是妖，他就不是。她认为他没有杀过人，他就没有。”
也对。原着里一开始他俩就是师姐弟关系，在外边墨玉一直管着叶思卿。
“罢了。要杀他，也不能是你。”她这时想到原着里有一条，仙门弟子对两类人不能用法术攻击，一是皇室的人，二是手无寸铁的凡人。如果小南真只是一个凡人，他杀他便是坏了规矩。
“不是我，难道是你？”他微微一笑，“你这么美丽可爱的姑娘，怎么能去杀人呢？”
陆眠微微愣神，叶思卿却笑着走开了。一点甜意在她心里炸开了花，她提起裙子笑着追上他的背影。
“叶思卿，你去吃晚饭吗？等等我啊！”
小南终于有了段一个人待着的时间。
如果叶思卿真要他搬去和他一个房间，他全天被人监视，不能露出妖身运功治疗，那么他只有破釜沉舟——亲自出手，杀了这两个想杀的。
……可是以叶思卿的法力，要正面对抗，自己真的是对手吗？
初八是他最虚弱的一天，在功力减半、被戳到最痛处的情况下，尚能心智毫不动摇地斩杀一只七级水妖。虽然还有另外三个捉妖师从旁协助，但水妖命门是他破的。
小南一面疗伤，一面盘算着。
四级妖在捉妖人的观念里就算厉害的大妖了。昨天的水妖可是一只七级妖，眼下已经在叶思卿的捉妖镜内化成了一堆齑粉。
人类都是最可恨可恶的存在。小男孩想着，一双眼里露出凶恶仇恨的光。
可是现在他有些无能为力。九尾狐妖的红烟竟这样厉害。若短时间不能将其余毒全部逼出，露馅是迟早的事。
五天之后，船只靠岸。几人一行下了船，往一客栈而去，半途陆眠说要去解个手先离开了，梦寻和夕泠先去了客栈。小南说身子愈发不适，墨玉便和叶思卿说自己带他去附近的一家医馆看看。
等陆眠回来时，便只见叶思卿一人。
“其他人呢？”
叶思卿便与她说了下刚才的情况。陆眠点点头，也暂未多想，两人一道回客栈的路上路过集市，遂边走边看。
大小摊子上摆着各种好玩的东西，陆眠东看看西看看，心却老觉得不甚安定，回想起在船上时候的事儿来。
直到下船她都没能找出妖王。其他那些生病的人她都挨个儿看过，无人有异常。而小南……
也是奇怪。就因为他是一个小孩子，自己就觉得他肯定不会是妖王么？
不过，如果真的是妖王，该没有那么容易就放弃跟着他们，除非他身体有损。
系统：（马后炮吐槽）宿主傻啦，童颜老妖难道还少见？
“你在想什么？”叶思卿问。
她抬头看他，“我现在觉得小南应该就是妖。你之前说他拿走了陆家的玉佩。可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小孩，怎么能轻易从陆家拿走玉佩？
……墨姐姐才刚折损了一半的高阶灵力，你怎么就同意她单独带他走了呢？还怎么动手啊？”
叶思卿不说话。
“方才你与我说这事的时候，我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可是你那么聪明，墨姐姐当时要一个人送小南去医馆，就没有想到这层危险吗？”
他本想解释说，墨玉的性子他是拦不住的。若要跟了去，又恐她回来时见不到同伴等她。然而看着她嗔怨的眼神，解释的话又咽了回去。
“哎，你想到了怎么不拦着她？”
他看着她，“你怪我。”
“我不想墨姐姐出事。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也不该让她一个人。”
“你倒是很关心她的。”此刻的语气里情绪难辨。
陆眠本想说，我关心她不对吗？然而抬眸却看到叶思卿眼中阴晴未定的情绪，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作死了。万一真惹怒了这个白切黑，男主大腿不给她抱了怎么办？
“先不和你说了，我还得赶快去找墨姐姐。”陆眠转身就要走。叶思卿一把拽她回来，不紧不慢地说：“你去救她？就凭你现在这点法术？”
“那我去找灵山派那两个弟子一起帮忙！”
叶思卿：……
“……所以在你眼里，我不会在意，也不会管自己师姐的死活吗？
陆姑娘对我的了解深知，原来是这样的啊。”
她竟然宁可去找那两个更加不熟的人，也不拉他一起去吗？
他不知为何被她激起了一层莫名的情绪，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对她说道：“师姐不会有事的。”
“是吗？”陆眠蹙眉想道，“为什么呢？就因为你觉得她是掌门之女，法力高？”原着里就有很多人是这样想的。
叶思卿沉默着凝视她半晌。
之前在船上的时候，众人皆在欢呼，只有她向他跑来，关心他的伤势……
此刻却又陌生起来。
“随你怎么想。”他转过身去，“你爱去便去，爱找谁就找谁，我再也不管了。”
陆眠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没有再回头，陆眠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忽然从头到脚如被泼了盆凉水一般。想想还是暂时算了，去救人要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