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破坏药草,小心翼翼的将根部的泥土拨开。
好在这地方土质湿软,没一会儿便将药草挖出。
然而花虔还未高兴片刻,忽然感到拿着药草的手指一阵剧烈的刺痛。
那药草所在根部竟然藏着一个蜈蚣的小洞穴,蜈蚣此时已经窜身再次钻进了深穴之中不见踪影。
它瞧着身小,但是毒性却极大。
片刻间花虔的手指已经高肿,乌紫发黑。
她的头上渗出阵阵冷汗,忍着剧痛快速用细带缠住手指阻止毒素蔓延,然后用银针扎破手指让毒血放出。
做好一切,花虔不敢再耽误时间,将药草放入袋中起身朝山上跑去。
手指越来越痛,犹如刀割一般。
花虔一边朝山上跑,一边胡思乱想着。
居然好巧不巧就挖到了藏有蜈蚣的这株药草,她这倒霉的运气倒是百分百。
妈的,她都怀疑是不是系统给她叠加的DEBUFF。
这手指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了,该不会要截肢吧。
唐瑾啊,我也算是为你刀山火海走一遭了。
你可千万早些醒来。
千万千万,要醒过来啊。
第48章 江湖风月(五)
“药我找到了!”
花虔猛地推开门就见罗孚道长正在给唐瑾扎针, 她气喘吁吁的走上前问道。
“他怎么样了?”
“我帮他用针灸祛热疏散风寒,他会好受些。”
罗孚道长接过她手中的药囊打开,点头道:“的确是白花蛇舌草, 我现在就去煎药。”
花虔听到这话松了口气, 一直紧绷的松懈便觉得眼前黑沉发晕, 脚步趔趄着朝前倒去。
一旁的俏飞燕连忙抱住她:“鱼虔你怎么了?”
她的目光瞥见花虔的左手,顿时惊得声音都变了。
“这手怎么肿成这样!”
罗孚似是有些无奈:“不都给了她药粉吗,怎么还被咬了。”
他自然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花虔的运气会那么差, 精准找到一株藏着蜈蚣洞穴的白花蛇舌草。
他摆了摆手:“将她也放床上吧。这一伤伤俩, 我这若虚山几十年都没这么忙过了。”
*
花虔再次醒来时已经傍晚, 她有些迷茫的望着陌生的屋顶和照进屋中的瑰紫霞光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左手还有些痛麻,花虔低头瞧去, 就见手上用绷带包扎得结结实实,从外形上看,已经肿成了猪蹄。
花虔回忆起昏迷前, 她是给唐瑾采药时被蜈蚣咬到。
“对了,唐瑾!”
唐瑾怎么样了?
花虔起身便想下床去找罗孚道长,忽然感到右手被一道力度抓住。
她扭头望去, 就看到一双墨黑清明的眼睛。
“我就在你身边,怎么感觉不到。”
唐瑾侧躺在她一旁, 未经梳理的长发有些凌乱毛躁, 声音喑哑, 不似平日里清朗。
花虔却心中一喜:“唐瑾, 你醒了。”
她伸手覆上他的额头, 见不似早上那么滚烫, 悬着的心才放下。
“你早上烧成那样子都快吓死我了。”
“我能有什么事。”
唐瑾坐起身子, 目光瞥见她肿成猪蹄的左手眉头一蹙, “你的手是怎么了?”
他一时看不住便受了伤。
提到这花虔着实有些委屈,她的运气实在有些差,登时举起左手给唐瑾展示。
“我给你采草药的时候被蜈蚣咬了,好疼的。”
唐瑾听到这话便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中森然蕴着阴霾:“其他人都是死了吗居然让你去。”
见他受伤就敢随意欺负花虔,早知道就该将他们全部淹死在海里。
花虔见他神色变幻,连忙道:“是我自己要去的,跟他们又无关。我是想让你关心我,又不是让你生别人的气。”
见唐瑾面色缓和,花虔接着道,“你是因为我才受得伤,于情于理都该我去。”
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而且我也想为你做些事。”
微凉的指腹抚上脸庞,让唐瑾还有些发热的肌肤感到异常舒适。
但花虔却似乎忽然一愣,旋即触电般收回了手,低着头略微局促的揪着床单。
唐瑾有些不满:“你看床单做什么?”
床单上有花吗?有他好看吗?
花虔原本有些尴尬,她一时晃神居然就摸上了唐瑾的脸。
而唐瑾居然还神色如常、极其自然地歪头蹭了蹭她的手,仿佛卸去了所有的阴翳和淡漠,如同寻常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一般。
花钱一瞬间心跳得厉害,这才慌乱收了手。
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看哪儿,只得揪着床单假装无事发生。
唐瑾刚要同她理论理论为何放着他不看专注揪床单,忽然瞥见窗台外走近的人影。
他顿时按住额头难受得闷哼一声。
花虔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见他突然神色异常,连忙扶住他关切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头还有些晕疼。”
花虔见状便要起身:“我去叫罗孚道长。”
唐瑾却拉住她的手:“只是昨夜没睡安稳,并无大碍。”
花虔有些犹豫:“可你的身子才刚好,还是找道长来看看吧。”
“不必。”
唐瑾缓缓靠在她膝上,“你帮我揉揉,舒服些便好。”
见他坚持,花虔知晓他的性子只好应下:“那要是待会还不舒服,我就得去找道长来瞧瞧。”
唐瑾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阖眼轻声应下。
花虔伸出左手替他揉着眉心,边揉便问道:“是这里难受吗?”
唐瑾微勾起嘴角:“嗯。”
窗外,原本想要进屋的俏飞燕偷笑着悄声道:“我们还是晚些来吧。”
贾少龙望着房中亲密无间的两人,眼中情绪不明,略叹了口气,但也并未多说,只转身离开。
*
翌日
“轰隆——”
又一棵树倒下。
花虔望向飞旋铁扇便砍下一棵树的唐瑾,心中艳羡得很。
唐瑾身子已经无恙。
这体质当真强悍,昨日卧病在床昏迷不醒,今日便已经生龙活虎,甚至如沐春风。
倒是她的手还肿着,怕是又得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康复。
人比人气死人。
叹了口气,花虔认命的捏着手里的一箩筐花生。
因为他们身上的伤势都还未痊愈,再加上出海的船只还未做好,所以罗孚道长便留了他们多待些日子,等船只做好了再离开。
但是留下来自然是要干活的。
唐瑾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洁癖怪是不可能指望他会打杂,只能让他发挥人形大杀器的作用,砍树削木,用来制船和烧火。
花虔手伤未愈,便简单的给徐婆婆打下手,整理些蔬菜瓜果。
唐瑾砍完树,见她坐在院子里用力捏着花生壳,推开院门走到她身边。
花虔给他递了个凳子调笑道:“怎么,少盟主要来帮我捏花生吗?”
“像你这样剥,中午也吃不上菜。”
花虔轻哼一声:“我虽然打架不及你,但是后厨的事你却不及我。剥花生也是需要技巧的,我这可是最快的剥法了。”
唐瑾听到这话撩起衣袍含笑坐下:“若是我剥得比你快呢?”
“若是你剥得比我快,我就给你洗三□□服。”
花虔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嘿嘿一笑,“若是你输了,你就要给我洗三□□服!”
见唐瑾不置可否,她连忙补充,“但是说好了,不能将花生粒捏碎。”
她就不信唐瑾能有什么法子,这花生又不像木头能用蛮力砍劈,只得一颗颗剥才能保留花生粒。
唐瑾眉梢微挑,伸手抓起一把花生缓缓捏紧。
然后,一阵清脆的声响响起,在花虔震惊的目光中,花生壳被碾碎。
唐瑾再次摊开手掌时,手中只余下颗颗饱满完整的花生粒,还有一堆细碎的粉末。
微风吹过,粉末随风而散。
唐瑾看着花虔呆滞的眼神,勾起唇畔将一粒花生塞到她口中。
“记得洗衣服。”
第49章 江湖风月(六)
唐瑾说罢便将剩下的花生米丢入箩筐中, 悠悠起身离开。
花虔欲哭无泪。
她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她唉声叹气,在旁边晒衣服的俏飞燕轻笑出声:“你们俩感情可真好。”
花虔举起自己包裹严实的猪蹄手:“我都这样了还要给少爷洗衣服,这叫感情好?”
她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小女仆。
“你自己提的赌约, 谁让你输了呢?要是唐公子输了可不就他替你洗衣服了吗?”
俏飞燕擦了擦手走到她身边坐下, 神秘兮兮道。
“你教教我, 是怎么让唐公子那么优秀的少年郎死心塌地喜欢你的?”
花虔:“???”
她望向俏飞燕,旋即了然:“你是想对付贾公子?”
俏飞燕嘿嘿一笑:“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反过来也一样啊, 只要我坚持不懈穷追不舍, 肯定能把贾公子追到手。”
“可你同贾公子相识也才几日, 为何就非他不可呢?”
俏飞燕说到这难得有些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