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确实如此。”
南阳王妃频频点头,还和安平王妃小声道:“这小杜大夫果真有两下子。只是这样看看,就知道我症状了。”
安平王妃自是得意万分:“壮实郎那怪病,就是她治好的,你说她厉不厉害?”
杜清檀听在耳里,少不得也要回应:“您疼我,就可劲儿地夸,万一出丑,看您怎么办?”
亲昵中又有分寸,是老年人最喜欢的那种。
“那你可仔细些,不许出丑!”
安平王妃笑了一回,说道:“小杜可不是外头那些没根底的普通人,她是京兆杜氏女,和八娘是闺中好友。
只是这孩子时运差了些,婚事上不太顺遂,但也算因祸得福,她梦遇仙人,从此身体康健,还学会了食医。
八娘就和你家薇娘一样的孝顺,心心念念就想着我们老两个,便把小杜请来家中照看我们……”
南阳王府的人听了这话,少不得又对杜清檀高看一眼。
门阀,真的就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武薇娘反复被夸,也很得意,凑过去看杜清檀怎么开方子。
杜清檀写的却是三道食方,一是党参无花果炖猪瘦肉,一是大枣乌鱼汤,再一道是槐花牛蒡粥。
她笑着交待了做的法子,又道:“待到好得差不多了,我再过来给王妃开一道食方,用以预防复发。”
至于熏蒸清洗,除了用萝卜水之外,她也给了另外的方子。
“无花果的根叶煎水熏洗,也是很不错的。”
再又教南阳王妃做提肛锻炼,“除了这个之外,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让人给您沿着肚脐,从右至左按揉……”
南阳王妃十分满意:“果然是有真本事,细心周到用心!以后啊,你可常常跟着安平王妃来我这里玩耍。”
杜清檀就知道,这一轮,她胜了。
所以呢,偷的就是偷的。
哪怕能得一时风光,也不能长久。
办好了正事,安平王妃就很识趣地告辞了,毕竟南阳王妃还病着,待久了反倒讨人嫌。
采蓝见南阳王府也没表示诊费,就有些着急。
再看杜清檀居然也不问,就这么笑眯眯地跟着安平王妃往外走,就更急。
于是悄悄去拉杜清檀的袖子,以示提醒。
杜清檀叹气,自家婢女啥都好,就是穷怕了,见识少,得再给她创造多的机会,让她快些成长起来才行。
但采蓝有个好处,很会看眼色,见杜清檀叹气,就立刻不出声了。
等到上了马车,就见车上放了一只箱子,另有四匹华丽精致的丝缎。
车夫笑道:“这是南阳王妃给小杜大夫的诊金,先给您搁这儿了。”
杜清檀淡雅而笑,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车上并无外人,采蓝开了箱子一瞅,乐了,至少也有两万钱。
加上那四匹华丽精致的丝缎,这一趟是真值了。
“五娘,您怎么知道钱已经给啦?”
采蓝抱住杜清檀的胳膊,星星眼:“您咋还未卜先知了呢?”
杜清檀掸掸袖子,一本正经地道:“咱们吃这碗饭,得学会看人说话。”
第167章 独孤不求的来信
“郡王府门第不同,当面要钱,那不是打人脸,让人不高兴么?
再说,我是郡王妃带来的,怎么能问他们要钱呢,这又是打郡王妃的脸了。
大家都要脸面的,若是南阳王妃好意思不给,过后郡王妃也会给我。”
杜清檀微笑着道:“另外给的那四匹丝缎,一是看在郡王妃的面上,二是给京兆杜氏女的。”
不可否认,这京兆杜氏女的身份,是真给了她不少便利。
安平王妃对杜清檀今日的表现非常满意。
“五娘今日辛苦了,以后再有类似的,我又给你介绍。”
杜清檀笑着感谢她的提携之恩:“您信任我,比给我十万钱还让人高兴。”
安平王妃却是个人精:“我看采蓝见着方子时,神色不对,怎么回事?”
杜清檀有些难为情地道:“是觉着有些奇怪。那食医的方子,是我昨日才开给另一个病人的,突然间见着,还以为弄错了呢。”
没说人半句坏话,却已足够人去想了。
安平王妃笑道:“多半是有人为了讨好南阳王府,借故在你那儿弄了方子。
这种事嘛,官场上太多了,追名逐利,冒领功劳,贪占才名,比比皆是。
即便我们府里,下人之间为了争宠,也是手段百出。你做得很好,一惊一乍,沉不住气,是走不远的。”
杜清檀听明白了,这是老人家给她忠告和指点。
她郑重其事地行礼道谢:“您待我真好。”
安平王妃轻拍她的手:“你值得。”
车至杜家门前,采蓝给了车夫打赏,把人送走,不免想不通。
“五娘,有人抢咱们的功劳,险些害王妃丢脸,王妃怎么也不生气。”
杜清檀道:“看得多了罢,你记住了,以后咱们见贵人的机会大概会越来越多,切记谨言慎行。”
相比被萧三娘偷方子这事儿,她更满意能得到安平王妃的认可和指点。
这意味着,她切切实实得到了安平王府的认可和信任。
今天她的表现好,安平王妃会更看重她,也会给她带来更多更好的机会。
这便是所谓的,祸兮福所倚。
可见遇到事情时,保持冷静,随机应变多么重要。
把财物收拾好,再挂一块今日有事不接诊的牌子,朱大郎就带着他的弟兄们,赶着车、骑着马来了。
左公子名晖,住胜业坊,是私宅,光从外面看就知道占地面积不小,前后左右都是公卿之家。
朱大郎等人见了这阵势,就都有些怵。
“五娘侄女儿,我们这也上不得台面,你也不早说,换身讲究的衣裳过来,总是要好许多。”
杜清檀无所谓:“又不是来求亲,换什么衣服!”
朱大郎瞬间释然,哈哈大笑:“痛快!说得好!”
杨氏嗔怪地瞅一眼杜清檀,总觉着她太没女孩子样了。
先由朱大郎去敲门。
一敲没人理,再敲还是没人理,三敲大家都炸了。
“不会是没人在吧?”
“肯定是故意不开门的!”
“那咋办?也不能闯进去啊!”
朱大郎挥挥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采蓝去隔壁问问。”
他们这一群市井之徒,个个瞧着都是凶神恶煞的,没人理,还得斯文懂礼的婢女去问,人家才肯搭理。
采蓝立刻觉着任重道远,整一整衣裙头发,再清清嗓子,这才去敲左邻右舍的门。
须臾,走回来,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沉痛地道:“说是昨日出门之后就没回来!”
“……”众人一阵无语,明摆着故意逃避嘛。
这左公子怕是早就猜着会有这么一出,是以昨天送了东西之后,就去了其他地方躲着。
“怎么办?”
朱大郎挠头,这么多贵重物品,总不能就这样丢在门口不管了。
谁说蛮族直爽的?分明就很狡猾。
杜清檀也是头痛,悻悻地道:“先回去罢。”
一群人铩羽而归。
送走朱大郎等人,杜清檀照旧挂牌接诊。
杨氏在一旁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要不,去求郡王妃或者莺儿帮忙?
若是觉着不好麻烦她们,就去找元二郎?
他和朱大郎还是不同的,办法多,路子广,一准很快就能解决妥当。”
杜清檀把她推出门去:“车到山前必有路,他这后天不是还要来么?”
与其撵着兔子跑,不如守株待兔。
不想到了第二天,就有客人上了门。
还是之前替独孤不求送钱箱子的那一位。
憨憨的,看起来特别老实。
送的还是一只箱子,这回附带了一封信。
“小人姓张名卫,奉独孤公子之命而来。若是娘子需要回信,可交给小人带回去。”
杜清檀平静地接过箱子和信,让平安领张卫入内吃饭休息。
这回,箱子里装的是一只银鎏金、花鸟纹、镶嵌宝石的妆盒,另有一把象牙梳子,一只仕女狩猎纹八瓣银杯。
采蓝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可太精美啦,是内造的吧?外头都买不到的。独孤公子发达啦!”
杜清檀面无表情地开了信封。
独孤不求那副不正经的模样跃然纸上。
“小杜啊,收到我给你的金子和银器了吧?听说你把我租赁的房子给退了,老秃驴也被你牵走了。
我给你说,你千万别看那家伙老就给它好吃好喝,不让它动弹,该让它干活儿还得让它动动,别心疼它。
我呢,那什么,侥幸得了个官,七品,算不得啥,前些日子乱纷纷的,我被天上落下来馅饼给砸晕了,糊里糊涂的,没想起来和你说明白。
等到东西送出来,才想起忘了写信。不过你这么大度的人,肯定不会和我计较的啦。对不对?
啊,其实我就是想和你说,神都真美啊,天堂很高,明堂很威严,天枢……真了不起。
然后呢,我听说一个传言,似乎你是被人求亲啦?还请了工部闵尚书做大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