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几天功夫,怎么又涨了这么多?”
岑永贞双眼一下子瞪圆,对此很是吃惊,“这两日买粮的人可多?”
“不多,都在抱怨粮价太贵。”
雪平摇摇头。
“成,你们先下去吧,准备准备,要不了几日咱们的店就该开了。”
叫几个孩子先退下去,岑永贞想了想,还是将赖明喊了过来,“赖叔,备车,我得去一趟知县府。”
她虽不相信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类说法,但眼下她跟赵恣顷目标一致,都不想让北川乡乱起来,于情于理这个异动她都该知会对方一声,且如今粮价虚高对民生无益,她有心低价卖粮,但想做这事儿必须得有个虎皮扯着。
“成,我这就去准备。”
赖明出了房间,不多会儿将车马备好,岑永贞将一份刚写好的价目表揣到怀中,换了身正式些的行头,上车直奔知县府。
**
到了知县府,门房还是熟悉的壮汉田云,对方见是岑氏商行的人,也不验看名帖了,直接将人带到书房,知县赵恣顷如今正对着一份文书眉头紧锁愁云满布,见岑永贞与赖明来了,才赶忙将文书收好,扬着手连声道请坐请坐。
“岑东家今日怎的没来?”
两人一落座,赵恣顷左右看看,见陆韶白没来于是出言问道,“可是在忙粮店开张的事?”
“正是如此,新店开张里里外外都离不开他,加上商行近几日还有一批粮食要运送过来,他亲自接货去了。”
岑永贞给陆韶白的缺席找了个不易叫人生疑的理由,随即将话题扯到正事上来,“赵大人,我今天过来找您,是因为这两日有些消息叫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故而不得已找您来求个主意。”
“哦?什么消息?”
赵恣顷挑高眉心,满脸不明所以,“岑夫人说来听听?”
岑永贞遂将这几日北川乡粮价飞涨,且有人暗中给他人透露粮食运不进来的消息这事儿原原本本讲给赵恣顷听,对方听完脸颊微微抽搐几下,下颌绷得极紧,一双眼里满盛着吃惊与愤怒。
“也正是因为这些消息,我夫君才忧心新店开业之际出现哄抢,为了确保粮食供应,不得不亲自去迎后面的队伍。”
岑永贞不紧不慢说完,瞄了眼赵恣顷又迅速收回眼神来,“大人,您也知道我们是新店落户,定价各方面都要参考本地商行的,只是如今这粮价一天一个样子,叫我着实不好拿主意,所以——想来问大人要个价。”
赵恣顷眸光晃了晃,抬起眼来盯着岑永贞,语气犹疑又似是试探着问道,“夫人问本官要价?难道就不怕本官将粮价压得极低?”
“大人总不会叫我亏了本钱就是。”
岑永贞淡淡一笑,自怀中取出临来前写好的一份价目表双手递过去,“大人请看,这是我们岑氏商行在蜀州当地收粮食的价目,因有皇商令在身,一路上除了固有不能免的税钱,未缴过杂税抽税。”
赵恣顷将价目表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眉头一忽儿拧紧一忽儿松开,最终长叹一口气,道了句,“岑家高义啊。”
岑永贞给的价目表很是实在,没有任何虚高的成分,这个给底价的举动直接表明了她乐意低价卖粮稳定市价的意向,叫赵恣顷如何不动容。
将价目表放到桌上,赵恣顷起身走到岑永贞面前,郑重冲她拱手行礼。
“哎呀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岑永贞赶紧跟着站起身,朝旁边让了让,“您这叫我如何自处啊。”
“这礼,岑夫人受得。”
赵恣顷调整了下方向,终究还是冲岑永贞一礼行下去。
“今日本官就替岑氏商行拟定一个粮价,若是尔等进货价格出现变动,便在此基础上再做浮动。”
谢完岑永贞,赵恣顷取了笔墨来,只略一思忖就写下份新的定价表交给岑永贞。一秒记住【七八щщщ.78zщ.coм】精彩无弹窗免费!
“有劳岑夫人与岑东家坚持些时日,尽量维持粮价,在来年春耕之前不要做太大变动。”
赵恣顷边说边叹道,“本官知道这样一来,你们的粮店暂时是很难挣钱了,一会儿我便知会商务司,让他们做下记录,将来岑氏商行在北川乡经营的所有产业,税收降至原本应收的三成,粮店直接给你们免三年税收。”
“多谢大人!”
岑永贞闻言喜出望外,本只想来借张虎皮,没想到歪打正着,还赚了个大便宜。
商谈完正事,岑永贞与赖明起身告辞,赵恣顷依旧将两人送出衙门大门外,等到马车离了视线,才脸色一变,怒气冲冲朝隔壁走去——赵府与知县府只有一墙之隔,他这会子回的正是自己的府邸。
一路揣着火气走到西院,他的妾室杨含姝正在院子里与几个婢女玩投壶。
赵恣顷大踏步走过去,一脚将投壶的铜壶踹飞,指着杨含姝大骂道,“贱人!关乎人命的消息你也给我透露出去,这个家容你不得!”
正玩到兴头上的杨含姝被吓得一个激灵,粉面煞白道,“老爷冤杀奴了,奴什么消息也没透露出去啊……”
话未说完,就叫赵恣顷劈脸打了两个耳光,“水路冲断粮食运不进来的消息都从杨氏粮行传出来,你还要怎生分辨,若不是你讲出去,这消息怎得偏从杨氏粮行出来!”
说罢,又是几个巴掌,赵恣顷虽不健壮,但到底是男人,几下就将杨含姝打得晕倒在地,几名婢女吓得躲到一旁抖成鹌鹑,没一个敢上来帮扶的。
这边厢闹哄哄的动静传到主院里,有婆子壮着胆偷偷自门缝瞧了回来禀报赵夫人,“夫人,西院那狐媚子也不知犯了什么事,叫老爷一通好打,老奴看着那脸皮都青白了,要是能一气儿打死,倒是省了夫人的心。”
赵夫人不是别个,正是那日闯进书房去的美妇人,听了婆子禀报,她放下手中药碗轻拍着床上尚在昏睡的男孩,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悲。
**
是夜,天又开始落雪。
烛火微凉。
岑永贞自床头檀木盒中取出传密信专用的细窄竹纸,铺到面前摆了半天,最后还是将它重新放回盒中。
在她的坚持下,陆韶白还是带走了两只灰羽隼,只给她留下一只用来传急信,眼下也没什么急事,还是不要占用这唯一可用的通信渠道了,免得将来真有急事无法通知对方。
也不知他们走到哪儿了,北川乡下了雪,他们那边儿应该也在下雪,不知他们会不会冒雪赶路……
岑永贞托腮坐在书桌前,望着忽高忽低的烛火出神。
三只小猫崽儿在她裙摆上玩着攀岩,偶尔有哪只成功登顶,就会得到主人心不在焉的几下爱抚,随后被转移到地面上,游戏从头开始。
在距离北川乡四百多里外的一处山沟中,陆韶白看着在夜幕下奔腾不已的浑浊河水与蒸腾热气,抬手抹了把脸。
这场瘟疫发起的真正源头,大概率就是此处了。
第88章 粮行开市
从赵知县那里得了定价,岑永贞没了后顾之忧,在张润之那边儿盯着人将新店面装饰一新后,选了个不错的日子鸣放两长挂的爆竹,宣告粮行开市。
她提前给赵恣顷发了请柬,开市当天,赵知县亲自带着贺幛与贺仪前来,给岑氏粮行很涨了一把人气,毕竟在北川乡,赵恣顷的声望高得吓人,如今他出面站岑氏粮行,老百姓就算知道粮食这些时日涨价涨得飞快,也都纷纷涌过来。
结果这一进店,便发现了新天地——岑氏粮行的粮食,价格居然十分低廉,比杨氏粮行涨价前卖得都便宜,而且粟米里没有砂子,粳米里也没有掺杂糠皮!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买呀!
原本冲着知县面子过来凑热闹的老百姓纷纷抢购起粮食,有不少人把身上带的钱买光后,居然回家又去取钱买粮,只一个上午,店中摆放的几石粮食就售罄,还好仓库里储备充足,雪平等人也有一把子力气,不多会儿就把店面粮食补满货继续开卖。
一天下来,粮行收入银子一百余两,铁钱三百零七枚。
原本铁钱没这么少的,只是因人们买粮食买的多,拿来的银子多些,遇到要找零时就把收来的铁钱又清出去了。
“东家,这些时日其他粮行涨价叫百姓手里有了些余钱,今天开业头天,人们买得多,银钱来得相对整装些,等明天开始估计钱就来得零碎了,得多准备些铁钱以备找零才成。”
张润之清算完一天的账务,到岑永贞这儿来说道。
“这儿的铁钱与银子是怎么个换法?”
岑永贞看完账本抬眼问道。
“铁钱比从前的铜钱值钱些,一两银子值四百五十铁钱,去钱庄兑换的话,一千两以下一两只能兑四百钱,千两之上,能兑四百三十钱,若是反过来则恰恰相反,四百三十个铁钱兑一两银,一次能兑换千两银子的,才可以降到四百枚兑一两。”
张润之抬起四根手指比划了比划,“本地有两家钱庄,一家是杨氏开的,另一家则属于荣家,这两家在北川乡都开着粮行,东家,依我看,咱们不如找几个面生的兄弟尽快去钱庄兑铁钱过来吧,咱们家的粮行把价格压得如此低,对方一定不乐意,恐怕会在这上面找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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