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回魂了。”
拍了拍鸵鸟状的岑永贞,陆韶白俯首轻笑道,“夫人,宫里来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为夫还等着你来撑场子呢。”
正在陆韶白怀里平复心跳的岑永贞被他这一句夫人说得耳朵根发痒,恨恨抬头想反驳他两句,却一眼撞进对方摘掉面具的笑容里。
如果说,初见时岑永贞还能绞尽脑汁搜刮出几个词语来形容他的脸,那这一眼,她那个被金融经管与各种合同塞满的大脑里已经很难再找出合适的词汇,来描摹此刻的陆韶白。
恍惚间,她想起有人爱用各种花卉来形容美人,可不管哪种花,放到陆韶白身上都少了种贴切,如果硬要形容,那他就是三月里春光正好的江南岸,风流俊美得恰到好处,分毫不显轻佻。
这男人……长得实在太犯规了!
岑永贞捧着噗通乱跳的心口,从陆韶白怀中落荒而逃,因为跑得太匆忙,她没有发现愣在当场的人并非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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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岑永贞梳洗打扮齐整,在描金的搀扶下缓步来到东跨院,刚进院门就听到屋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等进屋后,又被扑鼻而来的药汤味呛得险些窒息。
“……你这是泼了多少碗药汤啊?”
岑永贞忍不住掩住口鼻,满脸嫌弃地走到床前,陆韶白这会儿正躺在床上,气息奄奄形容枯槁,任谁来看都是一副行将就木活不了多久的鬼样子。
“做戏做全套嘛。”
陆韶白冲岑永贞笑笑,“吃力”地抬手招了招,“来,到我跟前儿坐着。”
岑永贞瞥了他两眼,一提裙摆坐到他指定的位置。
“你记好啊,这是你今天唯一的任务。”
陆韶白握住岑永贞的手腕,“等会儿人来了,你站起来跟他们互相行礼,不用多话,之后就坐回此处抓着我的手,别人问啥你就随意说两句,其他的时候你坐那儿哭就成了。”
“怎么还有哭戏呢?”
岑永贞将信将疑,同时低下眼去看对方伸过来的手,不知陆韶白用了什么手段,他的手如今蜡黄干瘦,看起来简直手无缚鸡之力——盯着这只手,脑海中便无法控制地闪过之前被他搂着飞檐走壁的场景——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这双手臂是多么的坚实有力……
停!打住!别再想了!
感受到脸颊开始慢慢升温,岑永贞在心里紧急踩了刹车。
“这是每年的固定戏码了。”
陆韶白没觉察到岑永贞的走神,“每年仲秋节前,皇上都会派人过来探望,同时带一个太医过来探我的虚实。”
“探虚实?还每年都探?他也不嫌烦?”
岑永贞咋舌,“是说皇上也怀疑你这病是装的?”
“倒不至于怀疑病是假的,我幼年时是真的体弱多病,随时可能一命归西那种。”
陆韶白说得很淡定,“他多半只是急着想知道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死吧。”
“……那之前这哭戏都是谁来演?”
岑永贞抿了抿嘴,总觉着这事儿有点别扭,“是小七吗?”
“是二爷爷,这事儿让小七来准办砸……”
陆韶白话没说完,就听房间外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同时还有陆邵平故意放大的嗓门。
来了!
陆韶白丢给岑永贞一个眼神,迅速朝内侧倒头躺下,呼吸眼瞅着微弱下去,每一口气都像极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样子……
这年代没有奥斯卡真是委屈您了。
岑永贞忍不住腹诽。
宫里来的人很快就进了屋,跟想象中的大阵仗不同,来的一共就三个人,为首那位四十来岁年纪,身穿绛紫色常服,长得慈眉善目一团和气,面白无须。
这就是传说中的太监。
岑永贞心想。
第二位年纪小些,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长得白净秀气,身上衣服跟紫袍太监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换成淡青色。
这貌似是个小太监。
岑永贞又想,再看第三人,老态龙钟胡子一大把,眼袋都快把眼堵上了。
这位想必就是太医了。
“老奴詹磊给侯爷侯夫人请安了。”
紫袍太监上前一步,笑呵呵冲岑永贞行礼,在他身后,小太监跟太医也一起拱手行礼。
“这是詹主事。”
跟在詹磊身边儿的陆邵平冲岑永贞介绍道,这是在提点她如何称呼对方了。
“詹主事一路辛苦了。”
岑永贞谨记着陆韶白的嘱咐,一脸怯怯地冲詹磊等人俯身行礼,倒不是说这三个人身份比侯爷侯夫人金贵,只是对方到底代表皇上来的,这个礼不能省,行完礼,她就后退两步坐回床边儿,两手握住陆韶白露在床外侧的手腕。
“为陛下分忧,何来辛苦。”
詹磊摆摆手,目光在岑永贞身上打了个转,又转回陆韶白身上,“陛下挂念侯爷得紧,又想着仲秋将至,所以让老奴捎些节礼过来,顺带看看侯爷,不知侯爷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这话问完,陆韶白忽然急促地喘息几下又咳起来,岑永贞赶忙伸手轻拍他胸口帮忙顺气。
唔……肌肉。
弹性还不错。
岑永贞一边儿在心里赞叹,一边儿蛾眉轻蹙,眼眶眼瞅着就泛起红来,带着哭腔道,“侯爷,您想说话也不要急啊,要保重身体……”
第21章 说当年
岑永贞又是拍又是揉,折腾了好一会儿,陆韶白才终于止了咳,而后气息奄奄撑起眼皮看向詹磊,从牙缝里朝外挤出几个字来,“有劳……陛下惦念……我最近……好多了……等……等我身子……大好了,必要……要去陛下……跟前儿……谢恩……为……为陛下……”
短短几句话说了得有三分钟,岑永贞背对着詹磊偷偷深呼吸,这大喘气,听着都憋死人了。
“侯爷,您少说两句吧。”
最终,实在被这大喘气憋得受不住的岑永贞又抬手拍上陆韶白胸口,同时另一只手借着遮挡在他腰侧狠狠一掐,“昨儿您还发高烧呢,今天刚退了热,可不能再折腾了,您对陛下的感激与忠心,詹主事都知道的。”
戏瘾还没过够的陆韶白被迫消音。
“呃,对对,老奴都是知道的。”
詹磊慢悠悠接过话去,“说来侯爷您也是倔,当年陛下想让您住在京城,平日里也好有个照应,可您非要回榕城,这一回来,病没养好不说,身子骨倒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您可不知道,月前陛下知道您得了重病,恐怕时日无多,心里头那个着急啊,后来还是贵妃娘娘给想了个法子,如今看来,这法子倒是管用。”
说着,詹磊笑眯眯看了岑永贞一眼,他口中说的法子,自然就是指冲喜了。
岑永贞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兢兢业业维持着冲喜娘子的人设。
“是啊……管用……”
陆韶白抽出被握住的手,颤抖着反握住岑永贞纤细的手腕,“多亏……夫人……若不是有她……我恐怕……恐怕早就……”
“侯爷,您别这么说……”
岑永贞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掩面低泣,手遮住脸的同时用力翻了个白眼。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首发、域名、请记住
“咳,见到侯爷跟夫人伉俪情深,老奴就放心了,回头陛下问起来老奴也有的交代——这样吧,看侯爷身子还不爽利,老奴就不多耽搁了,这位是太医院里的钟离太医,对侯爷这种胎里带来的弱症十分擅长,陛下特意派他过来给侯爷诊脉,顺便配个方子。”
詹磊介绍了一下身边儿的白胡子老头,说话同时朝对方施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心领神会走向床前。
岑永贞心底禁不住有些紧张,透过手指缝瞥了眼陆韶白,对方倒是气定神闲得很,毕竟这种场面不是第一次见了,想必他是有法子应对的。
“侯夫人请让一让,让老臣为侯爷诊脉。”
钟离太医走到岑永贞跟前儿低声道。
岑永贞看了眼陆韶白,见对方微微点头,这才朝后面挪了挪。
老太医开始认真诊脉,虽然知道陆韶白一定有应对之法,就连管家陆邵平都垂手站在一旁没有任何紧张神色,可岑永贞心中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直到老太医松开手说了一句“侯爷大病初愈,身子骨亏空得厉害,还是要以温补为主”,她才稍稍放了心。
钟离太医给写了方子,詹磊又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后便带着人离开,陆邵平负责送客,岑永贞将人送到院外便止步,被他们喊回去“继续照顾侯爷”了。
快步走回房间,岑永贞发现陆韶白已经起身,正顶着一脸“病容”站在窗口。
“这事儿算完了吗?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吧?”
岑永贞问出最关心的问题,这种戏演一次就很伤脑细胞了,如果可以,她希望短时间内不要重复上演。
“暂时是不会回来了。”
陆韶白摇摇头,给岑永贞吃了个定心丸,“那位也不过是走过场罢了,毕竟他的命都是当年我爹救下来的,如果对我不闻不问,怕会失了民心。”
“哇……你爹还救过那位的命呢?”
岑永贞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水,递给陆韶白一杯,“来来,详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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