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堵建白高一个头,就这么站着不说话,也有种绝对的气势碾压。
堵建白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被动,便主动问:
“你谁啊?”
从十五岁那年,脸被李三山踩在脚下至今,岑筝从未如此火大过。
他眯了眯眼,藏在眸底的冷光控制不住的往外溢。
堵建白这下真慌了,就在他准备直接跑的时候,对面高高帅帅的男生朝他歪了歪头,风轻云淡地说:
“挡别人路了,过来聊。”
高高帅帅四个字一出来,他浑身开始冒冷汗,腿也有些抖。跑也不跑不动,下意识跟着他的话,两人一起挪到门口的石柱子旁边。
“我不认识你。”
岑筝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说:
“网上那帖子,你发的。”
肯定的语气,不带一丝一毫疑问。
堵建白却眼睛都不带眨的否认:“不……不是。”
不管怎么样,打死不承认,他就拿他没辙了。
话落,他就看到,男生眼里寒意更甚,似有冰刀射出,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男生双手环胸,淡淡启唇:
“我不是来向你求证的。就是家里姑娘被人欺负了,单纯地来讨个公道。”
堵建白忍不住往后退,后背抵上石柱,他退无可退,扯着嗓子吼:
“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拦我路,我就报警了。”
“啊……”
男生漫不经心地哼出一个调调,然后风轻云淡地说:
“你报。”
堵建白:!!!
原来这就是安染的男朋友!她竟然真的有男朋友!难不成真的是巧合?
不行,他不能冲动,事情没搞清楚,他现在还不能报警!
这怂样,实在没眼看。
岑筝双手抄兜,长腿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地,慢慢说:
“别看我长得很友善,其实我脾气还挺不好的,尤其见不得自己女朋友被人欺负。你呢,什么门路什么底子,我也摸清了。”
顿了顿,他在堵建白惊恐的目光中,有条不紊地他家地址,家里几口人,兄弟姐妹几个,什么年月日出生。家庭地址细致到哪个村哪一户,回他家得通过哪条小路都一丝不差。
他始终从容不迫,语速不快不慢,懒懒的调子好像一根长绳,吊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几乎窒息。
全身冷汗直流,堵建白心里防御瞬间瓦解,崩溃大叫:
“你是魔鬼吗?你想对我家人做什么?”
岑筝散漫地挑眉:“嘘!你说错了,我比魔鬼更可怕。魔鬼都是假的,我呢,却是真的。”
轻轻的,带着点玩味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凌迟的刀,在他心口刻下一刀又一刀。在他神经上,切断一根又一根。
这种精神上的震慑,往往更容易让人畏惧害怕。
堵建白现在对岑筝只有一个念头:恐怖如斯,他要逃离!
他惨白着脸,捂着眼睛,再不敢看他一眼,疯狂大喊:
“走开!快走开!”
一边大喊,他一边连滚带爬往后跑。
偏偏,比魔鬼还可怕的男生在他背后冷冷嗤笑,语调如六月的雪,透着诡异的寒:
“这事没完!”
四个字,成功让堵建白往回跑的时候踉跄一崴,摔了个大跟头。
岑筝眼底的冷意嗖嗖往外冒,到这个份上了,堵建白却还是不承认,也不道歉。
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心。
堵建白躲在宿舍里没敢出去。
此时此刻,安染也在宿舍,和室友一起看最新帖子——校花男友。
这个帖子里面只有两张照片,一张岑筝侧面,一张是他和岑筝牵手的背面。那是第一次跟室友吃饭时,于嘉佳帮他俩拍的。
第一张照片里,少年穿着画了小爱心的白色短袖,短发张扬,侧脸清隽,鼻梁高挺,身材完美。
后一张,虽只有背影,但大家都认得出来,这就是之前帖子里的女主角。
而这个帖子下面,就是早上那个说要找造谣网友算账的帖子。
两个帖子放在一起,大家点进去看里面的内容——
【1、我的女朋友】
【2、我】
【3、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且每天都在一起。是每天!】
【4、之前的谣言全部是假的,具体证据已移交给警方,审判即将来临,正义不会迟到。】
【5、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加害者。】
有些心虚的人想压帖子,却发现,这个论坛被人控制了。现在,根本发不出新的帖子。
好几人认识坛主,联系过后,对方很是认真地说:
都是成年人,做错了就得认。这个论坛,到审判结果出来之前,都不会有任何变动。这是咱们欠安染同学的,得还。
求助无果,这些死不悔改的人,最终还是跟着那些主动认错的人,一起在下面道歉。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算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岑筝确实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来了。
男寝里,堵建白瘫坐在椅子里,望着门口穿着制服的人,面如死灰。
他是匿了名,但他确是用自己电脑发的。
真盘查起来,他根本不经查。
堵建白恶意造谣,加上他之前三番五次骚扰,而且还暗中跟踪,偷拍,种种事迹加在一起,让人细思极恐。若是只有一项罪名,还可能留校察看,混个毕业证。
但他屡教不改,一错再错,最后被直接开除,并且拘留加罚款。
这算是安染在大学里经历的唯一一件不好且轰动的事情,之后,她便一帆风顺,顺利毕业。在之前那家公司,从实习转正,成了正式的员工。
月薪高,相应的工作也多。
这是她喜欢的事业,累是累了些,可她蛮享受拼事业的。
又漂亮又本分,能力又突出的年轻新人,一到公司便备受瞩目。
不过,并没什么人追她。
同事都知道,安染有个游手好闲,却非常有颜的男朋友。
男朋友每天都是定点来接她下班,开的车挺好,大奔驰,上百万,估计是个有钱富二代。
对此,大部分人表示,年轻,有颜有钱,还要什么工作。
当然,有人说好,背地里自然也有一些人鄙视。
安染不太喜欢把私事带到公事上,别人问起,她便说:
“他有工作的。”
只是当上正式老板了,工作时间比较自由。
自从出了堵建白那事后,他一年365天,无论刮风下雨,都必定会接她放学,下班。
而且,她笑着抬起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十分醒目:
“我们结婚了,他是我的老公。”
高定的婚戒,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手上的戒指,同事们不是没看到,只是安染太年轻,才22岁。有些情侣没结婚也会戴对戒,但没想到,真是婚戒。
22岁,就结婚了。
不是游手好闲的男朋友,是游手好闲的老公。
天幕青灰,窗外大雨滂沱。
安染给岑筝发了个信息,让他在车里等,就匆匆拿起外套离开。
这是家非常有名的动漫公司,在全国都排得上号。公司里员工多,下班点,她等了三班电梯才得以下楼。
工作服是小西装,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把衣服拿起来,准备盖在头上。
岑筝的车子一般会停在路边,然而,她走着走着,脚步忽然放慢了许多。
透过玻璃门,望着门口颀长笔挺的男人。
他22岁了,身上少了些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衣着也从原来简单的白衬衫,变成了西装革履。
不过头发还是和从前一样,短碎发,没有全部梳到后面。
手撑着伞,安静站在雨中,像极了当初考试的那天。
她在看他,他也从行色匆匆的人群里,找到了她。
一眼望过来,温柔地笑。
安染拉开门,仰起脸蛋冲他笑:
“每天都要特地接我,真是辛苦你了,岑先生。”
男人上前,把她揽入怀中,煞有其事地说:
“是有点。”
他抱着她,慢慢往外走,声音带笑:
“不过一想到来这就能早点看到岑太太,就一点也没有了。”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停在门口的两个同事感叹:
“年轻真好。”
“又温柔又体贴,又帅气又多金。”
“还年轻。”
“有没有工作啥的,真不重要。咱工资又不低,也不是养不起一个男人。”
“嘶……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男人有点熟悉?”
……
年底的时候,公司正在为一个大项目做标书,拉投资。
作为项目一员,安染连续加了一个月的班。
不过,最后还是很可惜,最大的投资人选了他们的竞争对手。
工作气氛有些低迷,然而年会却开得非常盛大,令人始料不及。
公司似乎要接待一位大人物,几乎全体动员,提前一周就开始布置筹办。
开始前一天,部门经理把她叫进办公室,笑眯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