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节这天,两人一起将沉迷于书写地震预防小册的慕书玉给拉出了伯府,美曰其名放松一下。
一人抱着一只胳膊,慕书玉还能怎么办,只得跟着出来了。
慕姝芸:“二哥去了舅舅那里,他一向对这节日没什么兴趣,三哥在看书,也不想出来。”
“兄长,思来想去,就只有来找你了。”
可惜慕大人的脸在京城里很是闻名,因此出来必须得戴着一个面具。
好在七夕节上,多是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几乎能看花了眼。
七夕节又称为乞巧节,晚上举行祭拜“七姐”的集会,祈福许愿求姻缘,乞求巧艺,坐看牛郎织女星……
集会上多是年轻的男女们,又准备出不少受欢迎的游戏,掷花针、穿七孔针、雕瓜果、对月穿针等,很是热闹。
这节日,便是女子们放松的一天,不怪慕姝芸和慕荷想要出来看一看。
那边有许多姑娘聚集在此,参加游戏,欢笑声传来,慕姝芸和慕荷望着,眼神好奇。
慕书玉道:“去玩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嗯,兄长。”
慕姝芸伸手,慕荷牵着她,两人往那边走去,不一会儿便融入其中,玩的很高兴。
慕书玉后退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注视着那边。
不过,这边渐渐的人多起来,慕书玉左右看了看,避开人流,往鹊桥的一边走去。
所谓鹊桥,就是百姓们用红线、花纸等装饰起来的石桥。
鹊桥相会、系红绳,若男女彼此有意,却碍于羞涩说不出口,那便一同走上鹊桥,同系一根红绳,心意自然明了。
而在京城,可不止一处鹊桥相会之处。
慕书玉看着鹊桥上羞涩的男女,突然感觉衣摆被人拉扯了一下。
她低头,见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孩儿举起手对她道:“这位公子,买一根红绳吗?”
男孩儿的手里只剩下一根红绳了,小拇指粗细,编织精致。
慕书玉想了想,将这最后一根买了下来。
随即,男孩儿开心地蹦蹦跳跳跑走。
“真是,我要这红绳又没有什么用处。”慕书玉攥着这根绳子嘀咕道。
她之所以买下不过是看只剩下最后一根,好让这个男孩儿早些回家,或者逛一逛七夕节集会,痛快玩会儿罢了。
但既然已经买了下来,不如就系在鹊桥上好了。
慕书玉往桥的那边走去,桥边有一棵桂花树,远远就闻到了香味儿,她走到树下,眼睛注视着鹊桥,却不小心撞到一人。
“啊对不……”慕书玉抬起头道歉。
而那人停在她的面前,脸上也戴着一副面具,白底画着红色花纹。
“小心点,慕大人。”那人开口说道。
慕书玉惊讶地睁了睁眼睛,这声音是……
“殿下?”
眼前戴着白色面具之人正是裴妙珩。
“殿下怎么会认出我?”慕书玉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
裴妙珩轻笑一声,抬手握住慕书玉摸向面具的手腕,指腹由跳动的脉搏移动至佛珠手串上,略微拨棱两下,佛珠碰撞,发出好听的声响。
“不想被我认出来,记得戴上面具后将手串摘下。”
原来如此。
慕书玉也笑了,竟是这样被殿下认出。
她欲要抽回手,可却没能成功,手腕仍然被裴妙珩握着,这下,指腹自佛珠上离开,再次按在了脉搏之上。
“殿下?”慕书玉疑惑地抬起头。
裴妙珩抬手,倏地毫无征兆地摘下了慕书玉的面具。
那被面具遮盖的容颜逐渐显露而出,映在他的眼里,刹那间,背景璀璨的烟花、头顶垂落的桂枝、周围人声鼎沸……绚烂的颜色都不及眼前人万分之一。
那是他,从此心中点燃的烛火,是想要收拢于手掌心里的明月。
到底……何时能摘下。
尽管白色面具覆盖着面庞,可那眼神实在过于迫人,或许正是因为有面具遮盖,所以目光才毫不遮掩,深邃不已。
慕书玉的心脏逐渐加快跳动,她完全切身感觉到了这一抹视线,喉咙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竟是有些慌乱的感觉上涌。
“殿、殿下……”
慕书玉用另外一只手捞下一根桂枝,枝丫还带着漂亮的黄色桂花,一瞬间,属于桂花的香气盈满两人之间,却也阻碍了裴妙珩的目光。
慕书玉用这根桂枝挡在眼前,透过缝隙,那抹视线总算不如此迫人了。
慕书玉这才舒缓了心神,手一松,桂枝弹开,桂花的花瓣则纷纷散落下来,她道:“殿下为何这么看着我?”
她再次动了动被裴妙珩握住的手腕,这一次,被松开了。
裴妙珩敛了敛眉眼,道:“在想,慕大人若不戴着点面具,怕是要被这街上的姑娘们淹没。”
恰巧这时,一点桂花的花瓣竟飘落至慕书玉的唇上,仿佛成了点缀,而裴妙珩很自然地伸手抹去,指腹擦过唇瓣,令慕书玉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
“还是戴着点面具吧,慕大人。”裴妙珩嗓音低沉,手腕一扣,又将面具为慕书玉戴上了。
“不如你我去鹊桥上走一走。”
……
另外一边,卖掉最后一根红绳的男孩儿来到一个等在路旁的青年身边,道:“公子,那根红绳已经被你们说的那位公子买走了。”
卫萩手里攥着一把从这个男孩儿手里买下的红绳,闻言,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铜板给他,道:“行,知道了,去玩儿吧。”
卖掉红绳又额外得了钱,男孩儿简直不要太快乐,欢呼一声便跑走了。
卫萩则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摸着脑袋。
他看了眼手中一把毫无用处的红绳,叹气道:“殿下到底在做什么啊……”
第99章
不如你我去鹊桥上走一走。
在裴妙珩说出这句话后, 慕书玉稀里糊涂地跟在了他身后,直到迈步踏上桥时,慕书玉才清醒。
等等, 她和殿下两个“男人”走什么鹊桥?
都怪殿下方才的动作太过顺畅自然, 就那样……
慕书玉不禁伸手摸了摸唇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一抹温热触感,正常人……会摸另外一个男人的嘴唇吗?
应该不会吧。
所以, 殿下又为什么要……
慕书玉抬起头望了眼裴妙珩的背影, 开口:“殿下,书玉的两个妹妹还在另外一处等我,殿下若没有什么旁的事情, 书玉就先回去了。”
裴妙珩回头:“不急于一时, 你买下红绳, 难道不是想走一走鹊桥,将红绳系于桥上吗?”
说罢, 他瞥了眼依旧被慕书玉攥在手心里的绳子。
她就是看剩下最后一根,随便买下的, 不过她之前确实也想将这根红绳系在鹊桥上, 不然也不会往这边走来。
见慕书玉仍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裴妙珩伸出手:“要我拉着你么, 慕大人。”
“不用了, 殿下。”慕书玉立即道。
裴妙珩这才轻轻一笑, 转身继续往前。
两个男人一同走上鹊桥, 其中一人手里还攥着一根红绳, 这情形不由得引来不少旁人的目光, 隐晦的打量或者指指点点。
裴妙珩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 慕书玉也心宽, 反正都戴着面具呢。
既然已经在桥上,慕书玉两边看了看,找一处地方就要系上红绳。
其他姑娘家系绳子的花样有百种之多,她就会打个结,正打算随意系上就松手,裴妙珩却又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腕。
“鹊桥系红结不是这样,我教你。”
两人站姿一前一后,裴妙珩的身形完全笼罩着她,这会儿显出两人体格的差异,宽阔的胸膛贴上后背,胳膊与胳膊交叠,手指与手指挨碰……
就着这个姿势,慕书玉和裴妙珩一起系出了好看的红结,随即,两双手松开,红结垂落至桥上,彰显著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慕书玉也终于得以后退两步,脱离开裴妙珩似有似无环抱的范围。
“殿下,时间不早了,若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书玉便先告辞。”慕书玉以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
无人知晓,她心跳有些快。
裴妙珩:“慕大人,慢走。”
待慕书玉的背影逐渐远去,隐没人群,裴妙珩收回视线,转头看起方才一起系上的红结。
“鹊桥相会……”
寓意好是好,可最终,牛郎织女还是要分开,相聚只短短一瞬罢了。
而这些红结也会在七夕过后被取下,他一向不会将希望寄托于此。
裴妙珩又把属于两人的红结摘取下来,有些东西,他必要牢牢攥在手中,人也是一样。
……
报纸顺利在宜都以及定州发行传遍,九月初,各地院试开始,天晟帝命翰林院侍讲学士祝清希前往钦州担任主考官。
钦州,是祝清希的故乡。
不过在他为官后,因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便举家都搬来京城了。
地震预防小册印刷出来,一部分被运往钦州,对外的理由是趁着报纸正发行这部分内容,多卖出几本。
京城里自然也有,今日慕书玉就带来一部分地震预防小册,打算送给崔先生、关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