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眼帘看着桌上的菜,“不敢。”
“听说你在大城市开饭店了?是怎么一回事?”
顾长宏果然是奔着这事儿来的。
顾银杉道:“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个帮忙干活儿的。”
“你不是老板?”
“当然。”
“老板是谁?”
他微微一笑,抬手搭在周云恩的肩上。
“是她。”
顾长宏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逗自己。
“胡说八道,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开得了饭店?”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你是故意防着我,怕我找你借钱是不是?”
顾银杉冷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
顾长宏有点挂不住脸了。
周振国坐在旁边很尴尬,怕他们动起手来,只好帮忙打圆场。
“银杉他坐了一天车,肯定累了,心情不大好。”
“银杉银杉,叫得这么亲热……”
顾长宏将话题转向他,“我问你,你女儿跟他订婚的事,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
“这是他们两个自己商量好的。”
“两个小孩怎么能决定自己的婚事?必须得由家长出面谈,该有的礼仪不能少。”
“那你说这事怎么办?”
他沉吟片刻,“明天我在家里摆两桌,把顾家所有亲戚朋友都叫来,看看他们怎么说……”
周云恩听完心里咯噔一下。
顾长宏的目的真的是为了他们订婚的事么?
怕是想把跟顾银杉沾亲带故的人都集中起来,合起伙向他要钱吧。
顾银杉显然也察觉到他的用意,直接打断他。
“我不会去的。”
“你父亲不在,我们有义务来管你的婚事。”
“只有义务管婚事,没有义务管死活么?那好……”他满脸讥嘲地说:“明天我来摆桌饭,当初救济过我的人才能来吃,才有资格对我订婚的事指手画脚,你看怎么样?”
顾长宏语塞。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将虚掩的门打开。
寒风灌进每个人的心里。
“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妈的臭小子!”
顾长宏手一挥,将酒瓶打得粉碎。
周振国连忙迎上去,假装劝慰,实则将他请回了家。
徐丽华拿着撮箕和扫把出来打扫碎片,忍不住唠叨。
“大过年的还跑上门来找茬,简直故意给人心里添堵。”
周云恩忍不住道:
“叫你们搬到S市住,我们房子都买了,以后不就可以再也不跟他见面了么。”
徐丽华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小屁孩。
“他可是银杉的亲大伯,血缘关系那么深,以为换个城市就能斩断联系了?要是哪天他直接闹到你们在S市住的地方去,民警都不会抓他,因为这是家务事,你懂不懂?”
周云恩不禁皱眉,“照你这么说,只能跟他纠缠一辈子了?”
徐丽华也不好说,叹着气摇摇头,出去倒垃圾。
顾银杉坐回原位,回家过年的好心情已经无影无踪。
草草吃完到家的第一顿饭,周振国和徐丽华收拾房间,安排床铺。
由于这次还多了个小伙子,堂屋也不好睡,他们便将杂货店占据的那间房整理出来,搬了夏天乘凉用的竹床进去。
周家只有一张竹床,于是问邻居家借来一张,都是单人床的大小,铺上厚实的被褥,曾经的杂货店摇身一变,成了个简陋的标准间。
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天气又冷,吃完饭就洗澡睡觉。
周云恩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爬起来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看了会儿,啥也看不进去,最后披上棉衣去敲顾银杉的门,站在外面小声喊他的名字。
顾银杉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压低声音说:
“叔叔阿姨在,咱们别睡一个房间。”
周云恩满脸无语,“……我才不是为了说这个。”
“你有什么事?”
“咱们明天去镇里玩吧,刘锐不是还拖我们给他爸妈带了点钱么,正好给他们送去。”
顾银杉眼里闪烁着幽光,“只是为了这个?”
“还能为了什么?”
他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你是不是怕顾长宏他明天又来,所以特意避开?”
周云恩被他说中了心思,尴尬地笑笑。
顾银杉放下手,低声说:“谢谢你,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怕他了。毕竟如今已经是他有求于我,不是我有求于他。”
“那就好。”
“不过明天确实可以去镇里逛逛,看看那家卖酥饼的铺子还在不在。”
酥饼的味道周云恩可是记了整整两年,奈何那是本镇的特产,并且算不上太有名,以至于在S市待了两年都没遇见过同样的东西。
和顾银杉谈话后她回去放心地睡了,翌日半梦半醒间,听见徐丽华说:
“振国,你来看,下雪了!”
下雪了?
周云恩瞬间清醒过来,外套都没穿,赤脚踩着拖鞋打开窗户看。
果然,鹅毛大的雪花像柳絮一样洋洋洒洒地从天空飘下,落在地上,已经堆积出薄薄一层。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她指尖,冰冰凉凉的,很快化作一小滩水迹。
真好看!
她两年都没看见过下雪了!
“顾银杉!顾银杉!快出来看雪呀!”
周云恩打开门冲对面喊了几声,自己忙去穿衣服穿袜子。
两人被叫醒,胡乱套上衣服跑出来看。
小伙是S市本地人,这辈子没见过雪,一到门边就惊呆了。
“真的是雪!雪是这个样子的!”
顾银杉嘴角微扬,眼里倒映着飘扬的雪花。
“现在还早,再让它下个一天,明天会变成厚厚一层。地上、房顶、树梢……到处都是雪,白茫茫的。”
儿时的回忆在脑海里涌现,虽然很多都是痛苦的,但也有幸福的时刻。
比如很小的时候,每当下大雪时,奶奶都会生起一堆火。
地里没事做,他和爷爷奶奶就围坐在火堆旁边。
奶奶手里总拿着双鞋底,用锥子在硬邦邦的鞋底上戳出洞眼,把结实的麻线穿进去,再用锥子戳下一个眼。
爷爷有时磨他的柴刀,有时给农具换新的手柄。
顾银杉最期待的一个时刻——爷爷从杂物间的麻袋里拿一个大红薯,放进已经熄灭的火堆里,利用余温烤几个小时,然后用火钳夹出来,放在地上拍干净灰,剥掉焦黑的外皮,里面便是甜到流蜜的烤红薯。
不过很快他的思绪就被夫妻俩给打断了。
徐丽华养了十几只鸡,就等着过年宰给他们吃。
她准备今天就杀一只炖汤喝,谁知鸡太灵活,地面又被冻得硬邦邦,她费了半天劲,鸡没抓到,反倒脚下一滑,摔了个大屁蹲。
周振国正在旁边洗菜呢,见状忙去扶她。
她奋力喊道:
“别管我呀,快抓鸡!”
周振国瘸着腿,还不如她。
周云恩穿好鞋袜,跑出来加入战场。
小姑娘都动手了,小伙子也没敢闲着,除去用抹布擦裤子上污泥的徐丽华外,四人全都围在了鸡窝旁边。
黑子今天太冷没出去,在厨房柴火旁趴着取暖,听见动静也摇着尾巴,欢快地跑出来加入队伍。
一时间家门口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周云恩到底身经百战,在他们的帮助下,一把抓住了鸡脖子。
“快看!我抓住了!”
周振国忙说:“千万别松手,我这就拿刀来!”
“你快点!”
鸡被她抓得喘不上气,拼命扑腾,爪子直往她脸上踹。
顾银杉连忙抓住它的爪子和翅膀,两个人齐心协力,才将这只鸡给制服。
周振国提来一把菜刀,让他们蹲在水沟旁,将鸡脖子露出来。
只见他一刀下去,鸡血冒着热气汩汩流出,滴在结冰的水面上,将那层薄薄的冰融化,在水沟里洇染开来。
“你们大早上杀鸡干嘛啊?”
周云恩这才想起来,问道。
“你妈打算中午给你们炖点汤喝。”
她啊了一声,“我们准备今天去镇里玩呢。”
“今天下这么大雪,根本看不清路,地上又滑,你们改天再去吧。”
她望着远方,确实如他所说,雪下得铺天盖地,连十米之外的树都看不太清,开车跑山路会很危险。
“好吧,那就等雪停了再去。”
她对顾银杉说,后者点点头。
徐丽华端着一盆滚烫的开水走过来,准备拔鸡毛。
“阿姨,你刚才没摔伤吧?”
顾银杉问。
她摆着手道:“没事,在地里干惯了活的人,身体结实得很,摔一跤要什么紧。外面冷,你们快进去。”
周云恩撇了撇嘴,“家里又没电视看,又没电脑玩,我们坐着也无聊啊。”
她想想也是,出了个主意。
“你们三个人玩斗地主呗,堂屋的柜子里有扑克牌。”
“这……不太好吧。”
小伙毕竟是顾银杉的下属,从他这儿领工资的,输了赢了都挺尴尬。
“那我去给你们借副象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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