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然后呢?”沈岚清问。
他这一问,唤回了舒希,她瞬间清醒,转头对坐在钢琴旁边的小爱说:“小爱乖,姐姐施展一个魔法,大哥哥立马就会弹钢琴了。”
小爱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点头附和:“嗯嗯!”
她转头就将手伸出来,一根一根覆在沈岚清的手指上,携着他的手放下,适应了一两个音符,没几下,《茉莉花》的曲调,便从纯白钢琴中淌了出来。
说是立马教会,实则是利用小孩子的视觉盲区,制造一个沈岚清在弹钢琴的假象,也就用来骗骗小爱这种个子矮的小孩子才管用。
感受着他手指的细腻,舒希没忍住神游了一瞬,立时便漏了一个音符。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只纤长好看的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居然恰巧就补上了那个音节。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七章
“你……”
舒希还想说什么, 沈岚清修长的五指直接覆在她手背上,表情格外严肃:“学姐,你认真点……”
要不是感受到耳垂上喷洒的热气, 舒希还真信了他的邪。
明明很会还要装作不会。
她又被骗了……
没再管手上的动作,任由他攥着自己的五指, 在钢琴上一遍遍的游走弹奏。只是身体很不自然的,又轻微向外倾斜靠拢,刻意躲避着他不经意间的碰触。
所幸他的肩膀没再挨过来。
此时, 温暖闲适到昏昏欲睡的阳光,纯色钢琴上折出的镜像虚影, 窗明几净的天空,都分外恰到好处。
思绪纷飞,舒希猛地忆起彼时, 某个午后, 也是这样的艳阳天,浮云连绵。
她嗅着身旁的淡雅气息, 望着窗外是非纷扰,品着清水煮得茶, 回想起一首奇妙的诗。
“白驹过隙,不过尔尔。‘对一张琴, 一壶酒, 一溪云。①’”
不自觉间, 舒希已经缓声念了出来。
等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她才回过神来,知晓自己说了什么, 只好厚着面皮涨红着脸撇他。
很好笑吗?
“学姐, 人生感悟?很有意境啊。”沈岚清笑, “但我倒觉得,‘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②’更为唯美,更加贴合生活。”
他末了又添了句:“毕竟我会煮茶,学姐你负责收集露水就好……”
“……”
谁要你煮茶!
谁要给你收集露水!
舒希瞪着明眸,有些恼羞成怒想,从来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虽然他说得也是事实。
舒希倏然想起,他学习成绩的事情。
他不会是什么隐藏学霸,所以总是考同样的分数吧?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舒希像是终于抓住些什么,满脸得有理有据,表情变得凌厉起来,打算占据话语主导地位。
她骤然问:“沈岚清,你学习成绩,是不是也和钢琴一样瞒着我?”
沈岚清被问得懵了,停下手中的动作,双手支撑在钢琴凳的间隙里,蝴蝶振翅般扑闪着明亮的眸子问:“学姐为什么这么问?”
“就因为我会弹钢琴,瞒着学姐?”沈岚清转而便敛起眸子,可怜兮兮地吸吸鼻子,任由纤长的睫羽耷拉下来。
像只不被信任,无依无助的小奶猫。
这层打击无异于,‘很多人觉得你做了这件事,而你却百口莫辩’。
大部分人们只相信自己认为的,不会去在意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每一次对于事情的“揭露”,对他们来说,都像是“水落石出”。
就像现如今大多数人的理念,“一个人觉得你错了,你可能还是对的;但一群人觉得你错了,你就肯定是哪里有问题。”
毕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但沈岚清知道,舒希不是这样的大多数,任何事情她从不会盲目跟从。
她是他的唯一。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沈岚清神色哀伤,“我只是控制不住想……接近学姐。”
他真的已经很久没看到学姐。
他真的很想她。
很想见她。
哪怕手段卑劣一些。
但学姐不喜欢他说谎。
可他却说了慌,学姐现在一定更讨厌他了。
沈岚清垂眸,头低得像个鹌鹑。
舒希没想到会这样,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偏头便见少年无声无息的泪水,顺着睫羽,一颗一颗如珍珠般滴落下来。
一滴又一滴,圆滚滚,晶莹剔透的。
这一出“鲛人泣珠”是舒希万万没想到的。
沈岚清什么也不说,静静的,没有一丝气息渗出,但如落雨成冰般,砸在他黑色长裤上的泪水,是切切实实的。
舒希有些默然,前脚哄完小的,现如今又要哄大的,果然自作孽啊。
默不作声,舒希扳过他格外瘦弱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顺着背。
沈岚清低下头折着腰,时隔数月,再次将额头抵在她肩上,一声不吭。
许久,久到舒希顺着他背的手臂都有些麻了,沈岚清才将手紧紧环在她腰际,将脑袋放在她肩上,呼吸响在她耳边。
“学…姐…”他委屈地吸了下鼻子,带着浓浓的哭腔,格外喑哑的语调,断断续续道,“你不要…讨…讨厌我,好不好?”
“我以后就只远远地观望你,不会再打扰你,茶我也不煮了,也不会做饭再让学姐为难了,我会认真考试,努力复习。”
“但学姐,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他低声喃喃着,“我不想学姐讨厌我…”
舒希不说话,等他冷静下来。
凳子上的小爱看着钢琴前相拥的两人,很乖巧的没出声打断两人,她知道大哥哥心情不好,姐姐在安慰大哥哥。
很久之后,舒希才道:“岚清,你看。”
听见她的称呼,沈岚清有些愣怔。
舒希指着玻璃窗旁边有阳光掠过的一堵墙上,沈岚清抬眼望去时,天上浮云正巧遮住了那扇阳光,留下一片暗色的影。
“就像偶尔掠过墙面的阳光,像天空说来就来的浮云,说下就下的暴雨,都是须臾片刻,转瞬即逝的,很短暂,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
“你我也是。”
人生也是这样。
短暂到一片虚无,黄粱一梦罢了。
“学姐,你不能这样想。”
他觉得舒希最近很是消极,看透一切的消极。
“人生是很短暂,但我们不能因为这短暂的一切,就否定他们的存在。”沈岚清抬起头,含着泪,望向她的眼睛,认真答道,“任何人,任何事物,任何的一切,都曾以最美好的姿态出现在这个世界,它们都曾被冠以‘美好’一词,我们不能因为它们短暂的美丽,就借此来否定它们的一切。”
“当然。”沈岚清想到什么,破涕为笑,“蚊子除外。”
听着他这席话,舒希也没忍住勾起嘴角。
他说的很对。
小爱被家长接走后,又送走了沈岚清。舒希一个人坐在空荡的琴房里,对着空白的画板,望着清澈如洗的蓝天思考。
她一个人的时候,很喜欢发呆,冥想,想一堆杂七杂八,不怎么现实的虚幻问题。
有些偏近于哲学方面,对人生价值的思考。
例如,一些人人都会摇摆不定的,我是该珍惜当下还是展望未来,仰望星空还是脚踏实地。
舒希摇摇头,拿起画笔笑了笑。
不过现在,与其浪费时间争论些莫须有,不切实际的问题,不如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更好。
她回想着那天映在她脑海中的夕阳,取出夹带在画册里的那张未完成草稿,拿起画板调色,开始一笔一划描绘下来。
她决定等沈岚清绘画专业金榜题名时,她就将这副画认真地装裱起来,送给他。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初。
初雪已过,气温骤降。
舒希裹着层厚厚的到小腿的黑色棉服,站在家门口的公交站牌前。
她出门走得急匆匆的,只带了手机与一个蓝色保温袋装的饭盒,却忘记戴手套。无奈,此时只得将手指蜷缩在黑色大衣口袋里,把手机音量调大,就怕误了沈岚清的来电显示,错过他的考试时间。
“学姐!”
闻言望去,沈岚清正坐在一辆出租车上,头与手臂还伸到车窗外,冲她挥手。
他保暖设备很齐全,戴着织有兔子配饰的纯白毛绒帽子,可可爱爱的,又戴了双手背织有白色兔子的手套,面上还戴着兔子口罩,脖子里围着兔子毛绒围巾,满头满脸,衣服上手套上都有脸蛋红彤彤的白色兔子,好像生怕别人认不出他似的。
舒希暗戳戳将他头顶的兔子,与戴着兔子帽子的他对比了下,别说,俩长得还真挺像的。
脸蛋上都是两团子红彤彤。
估计是冻的。
他双手乖巧地扒在车窗上,颇有些“耀武扬威”道:“学姐,上车。”
“你赶紧把头伸回去!很危险知不知道!”
舒希厉声说着,上了车。
沈岚清闻言乖乖将毛绒绒的脑袋又缩了回去。
“有那么冷吗?”舒希笑着看他。
身上穿得是那件舒希当初买给他的白色棉服,脸周围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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