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把我耍得团团转又是为哪般?”
深山树林里几次偷偷看他,挑衅他,比大小,脱衣服,似有若无勾引他,送他贴身玉牌。故作深情,实则莫得感情。还搞欲擒故纵,声东击西这些损招,让那几个臭小子误会,主动把他推到她面前。分明是她对他处心积虑,一夜之间就反过来了,不可谓不厉害。
鹿笙皱皱鼻子,吃什么长大的,手劲这么大,疼死了。肩膀吃痛,她也来了情绪,哪里还有心情跟他解释,语气很冲。
“松手!”
“说清楚!”
“再不松我废了你!”
鹿笙悠地抬眼,清澈的眼眶微微发红,眼尾一点水光飘忽不定。眼神是凶狠的,语气也非常蛮横,可她这皮相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再狠的表情搁这张脸上都没什么威慑力。然而不久之后,韩瑜才恍然明白,就算是一只弱小柔软的猫,一旦真发起狠,那也不是好惹的,尖锐的牙齿,锋利的爪子,比老虎更凶猛。只不过这会,即便生气,她亦不带攻击性,没有危险,所以看起来不可怕。
纤细的手抓着他的手腕,韩瑜警觉,手肘抵住挥来的手刀。两人扭打起来,一拳一掌,皆下了狠劲。
说翻脸就翻脸,韩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接招。幸好他昨夜睡了个好觉,武功恢复七八成,与她打个平手不成问题……
她蓦然指向窗边:“你看!”
什么?
哪里?
糟糕!中计了……
就是现在!
鹿笙运用内力,趁他注意力分散,虎口掐住他脖子。肘部抵在他肩膀,用力下压,将人摁在桌上。跟着身形一转,长腿横跨他双膝,踩在圆木凳子上,双方位压制,轻挑秀气的眉:
“哼!这就不行了?我还没开始呢。”
什么虎狼之词。
韩瑜动了动喉结,薄薄肌肤下突起的软骨擦过微凉的掌心。他一怔,是瘦的原因吗?她的体温很低,与他形成鲜明对比,像夏日遇上秋霜,躁动的火气被舒爽的凉意浇灭。
后背压着大半张桌子,她整个人俯身示威,大片阴影挡住上方的光。韩瑜表情晦暗莫名,忽地勾唇轻哂,微末的弧度藏着骨子里不屈不折的狷狂傲气。
嗓音沙哑:“巧了!我也没动真格呢。”
眼睛半阖,他咂舌顶腮,脖颈头部微乎其微扭了下。霍然以极快的速度逮住掣肘他的胳膊,炙热的温度从单薄的衣袖传递过去。顷刻内力全开,旋转翻身,几乎是以蛮力顶开鹿笙。精壮强悍的胳膊肘弯起,锁住她喉结稍下方,危险地眯起眼睛:
“小子,藏好了,要是让我发现你居心不良,我拆了你。”
两人都不会下死手,继续玩下去没意思。话语落下,韩瑜利索起身,拍了拍手,忽地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弹起,被猝然靠近的吼声吼懵。
“没人教你实力悬殊的时候,要认清形势乖一点吗?你打也打不过我,玩计谋也不是我的对手,又没我聪明,对你好还不乐意,仗着我的宠爱对我发难。真是的,才一天就被宠坏了!”
韩瑜如五雷轰顶,她这是在说他恃宠而骄?
不是……他淡声提醒:
“我们刚才打了平手。”
“让你的。”
韩瑜气笑了,结实的胸膛起起伏伏,呼吸声重:
“再来一次,这次来真的。”
“你可真任性,省点力气吧。”
鹿笙哼了哼,看韩瑜气得跳脚又无处发泄,莫名有点暗爽。她无条件对他好,也在想办法为他们清扫前路障碍,这人防备她就算了,还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即便她理解他是为大局顾虑,心里仍是有点点憋屈。
双手环胸,斜眼睨他:
“还听不出来吗?以我的能力和殿下对我的信任,若我真要做点什么,我一定能做成。任你们再怎么反抗,也没用。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我要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也是回京之后的事情。可你们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城还很难说呢,未免想得太多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回去吧。”
那张小嘴巴拉一通,轻轻一噘:
“还有你,以怨报德,我不惯你了!”
别的不说,这张嘴,他是真比不过,说不过。
韩瑜气着气着,居然笑了,也没再揪着那点事不放。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她忙活她的,他不为所动,不上钩便是。
“好了,我们讲和。现在说说,你是在避谁?”发脾气可比打架累多了,鹿笙坐下给自己扇风。
瞬间切换,态度自然不做作不尴尬。但韩瑜发现,他竟然适应了,不再像之前那般感到奇怪,一惊一乍。平静地接话:
“上邶边关王将,上官鸿鹰。他做了本土打扮,但那人我太熟了,不会认错。”
上邶生活习惯,衣着打扮,包括长相都与墨云有差异。他在边关防线镇守多年,与上官鸿鹰交手多次,他们对彼此都了解,只需一眼,就能发现对方。
他自是要小心些。
上邶,墨云邻国。他们国家的兵权,与墨云不同,基本都捏在王族宗室子弟手里,将领也多有王室血统。兵权一分为二,每一只虎符,皆有一半在大王手里。为了防止王将拥兵自重,争夺王权,他们从第一任大王起规定:王将不能继位,必须忠于大王。历经几代,已经形成了默契,为将者不可当王。
这个国家不大,野心却不小。仗着自己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经常挑衅周边地区,引起摩擦。
原着里,便是它向墨云开战,令墨云一连失三城。
如今,墨云帝王更替的节骨眼,上邶王将出现在墨云领土,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美姬,王将,本国丞相,”
鹿笙正襟危坐,偏头看他:
“韩瑜,要出大事了。”
她每次喊他名字,总是一本正经。
韩瑜侧过身,清了清嗓子:“上邶觊觎边关那三座城池许久,这一仗迟早要打。去找殿下商量下吧,眼下最要紧的是送他回京。”
攘外必先安内。
“回京这一路,追杀一天不落,无路可退,无处可藏。我想了许久,总觉得,与其说被追,不如说,这南北一条线,半个天下,都已被南北两王布下天罗地网。”
南北两个藩王与当今皇帝同辈,在他们这一辈,只有墨夜阑被封了王,有藩地,有兵权。墨鹿铭淡声分析,嗓音沉静,目光平稳,回头看向身后:
“我们堪堪二十人,不可能硬闯,为今之计,也只有一个办法。”
他朝韩瑜伸手,略一浅笑:
“千里镜拿来,我也想看看那些美人什么样。”
雨势倾颓,长长水幕帘隔着,遥远又模糊,视野朦胧,窗户都分不清是哪间,千里镜也无能为力啊,看什么美人?
墨鹿铭与鹿笙对视一眼,他俩也许,想到一块去了。
……
“山里的雨越下越大,耽搁了时辰,让你久等了。”赵丞相入了厢房,便看到桌边坐着的粗狂男子。
与上次私下见面相比,男子做了很大改变,完全扮作了一个墨云人。发髻,衣着,胡须,容貌,无一不修饰过。但□□下那双犀利的眼,异常宽阔的身形,手背上的刀疤,还和原来一样。
他进门,上官鸿鹰装装样子起身相迎,实则连半个身体都未起,大刺刺坐那,面不改色虚与委蛇:
“不打紧,赵丞相赏脸前来,等多久都值得。”
常年征战之人,身上的杀气掩饰不住。哪怕他笑得和蔼,坐得端正,一个眼神就泄露了他的冷血残酷。
赵丞相一介文官,平日最不喜欢这些动不动杀人见血的将士。不喜,也怕。但眼前人有求于他,身板不免挺直八分,羸弱身形往前,昂首阔步,撩起衣摆,坐下喝茶。
“不愧是明月楼,茶水都是最佳。”比他珍藏的雨前龙井还要美味三分。
上邶人属于野蛮生长,没那么多讲究,喝不惯茶里的苦涩。听着赵丞相在那自顾风雅,眼里流露赤/果果的鄙夷。心说,死到临头了,还在这装模作样。拿起茶杯递到嘴边,一滴未喝便放下,问:
“我听楼下人说,明月楼楼主是个女人?以前不是男人嘛?”
“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们本就是夫妻,丈夫被妻子杀死了,楼主的位置也给妻子占了。”赵丞相说得随意,两年前,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无论在不在江湖,基本都听说过。
上官鸿鹰好几年没来墨云,一直在边关和韩瑜推搡,有点拿不定主意:
“女人能成什么事?这地方,会不会出问题?”
“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这还是明月楼。”
赵丞相擦擦被茶水浸湿的胡子,浑浊的眼珠微微眯起,拿出他在朝堂尔虞我诈的那一套分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世上之事,都是这个理。你是,我是,楼主亦是。别看她是女人,可比他男人狠多了,出了名的除了钱,什么都不认。”
“能认钱,是好事。”
“那不,这么些年了,要有事早出事了。这位置,她坐的比她男人还稳。放心,明月楼内部的斗争,斗不到我们身上。”
五大三粗的男人没什么看头,赵丞相搓搓手,忽然沉默下来。
相似小说推荐
-
霸王的孽缘 (清潭水) 2019-07-08完结321 1867本文又名《这鬼是灭是养》,文案如下小霸王李盛岩觉着他的松柏院最近在闹鬼开始的时候...
-
[穿越]森林生活 (溶雪) 2018-05-08完结600 2050 一对情侣意外的穿越到了一个奇幻大陆在异世森林里努力生活下去的故事在这里南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