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樉得了夸奖,也跟着笑了起来。
父子俩相视而笑,终于显得有些亲近了。
陈棡见状,也不再害怕朱元璋,还往朱元璋那里爬,试图往朱元璋身上攀登。
朱元璋把陈棡放下,将陈棡抱了起来,朗声笑道:“怎么?棡儿终于肯认爹了?”
陈棡冷漠地岔开腿,从开裆裤的露口处,飚了朱元璋一身。
朱元璋笑声一滞,笑脸一僵。
陈樉躲开,大喊:“爹臭臭!”
陈标赶紧把比他矮不了一点的弟弟拉怀里,捂住弟弟的嘴:“可闭嘴,你想挨揍吗?咳,爹啊,童子尿是好东西……爹你干什么!”
朱元璋将胆敢在他身上撒尿的陈棡塞回忍不住笑的马氏怀里,朝着陈标扑了过去。
“啊?童子尿是好东西?你也来点!”
“爹!好东西你一个人留着就成了,我不需要!哎哟,二弟你别挡路啊!”
朱元璋顺利抓住被蠢兮兮二弟挡住逃跑道路的陈标,把陈标往身上童子尿处上一按。
陈标连连惨叫,朱元璋狰狞大笑。
陈樉嘴一瘪,又哭了:“爹在欺负哥哥,揍爹!”
说完,他勇敢地朝着朱元璋冲了过去,要给朱元璋一个蛮牛冲撞。
朱元璋抱着陈标侧身躲开,脚轻轻一勾,陈樉摔在了地上。
为了便于陈棡乱爬,地上铺了厚地毯,但陈樉还是摔疼了,再次嚎啕大哭。
陈樉一哭,刚滋了他爹一身的陈棡也张开嘴干嚎。
陈标闻着尿味,嘴一瘪,也想哭了。
朱元璋见三个儿子都不高兴了,他可高兴了,笑声响得快把屋梁上的灰都震下来。
马氏把陈棡放在小床上,又摸了摸嚎啕大哭的陈樉的脑袋,脸色一沉:“国瑞啊……”
朱元璋大张着嘴,笑声再次一滞。
马氏板着脸:“不要欺负孩子。”
朱元璋赶紧闭上嘴,严肃道:“我没欺负。”
陈标有气无力道:“弟弟们就罢了,你没欺负我?”
朱元璋低头看着一脸不满的大儿子,把陈标往身上尿渍处又擦了擦:“这叫父子同甘共苦。”
马氏本想训斥,但见朱元璋这副无赖劲儿,却压不住上翘的嘴角:“好了好了,带儿子去洗澡吧。像什么样!”
“好嘞。”于是朱元璋今天第三次洗澡了。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说不准他还得再冲一次澡。
朱元璋感慨:“我今天真是把一个月的澡都洗了。”
陈标一边用小短手使劲搓身体,一边道:“打仗就罢了,回家后可别大热天一个月就洗三次澡。”
朱元璋乐道:“我以前一个月都不一定洗三次澡,你嫌弃什么?”
陈标朝着他爹泼水:“嫌弃你臭烘烘,别熏着娘!”
朱元璋泼回去:“不熏你娘,就熏你!”
陈标取了一个葫芦瓢:“去去去,小心我晚上尿你身上。”
朱元璋哈哈大笑:“标儿不是神仙童子吗?怎么还会尿床!”
陈标说漏嘴,恼羞成怒:“我才不会尿床!”
朱元璋:“真的?我不信。我要去问问伺候你的人。”
陈标气得扑到他爹身上捶打:“这是身体的问题!我现在年纪还小!晚上睡着了控制不住不怪我。”
朱元璋抓着他儿子挠痒痒:“反正你就是尿床了,你尿床了。”
陈标使劲挣扎:“你小时候没尿过吗!”
朱元璋斩钉截铁:“没有!”
陈标:“我不信!”
朱元璋无赖道:“你可以去你爷爷和你奶奶牌位前问。”
陈标:“……”艹!
陈标小朋友败退,去吃晚餐的时候都恹恹的。
陈英八岁被马氏捡到后收为义子,一直常伴马氏左右。陈标出生后,陈英就一直跟在陈标身边,与陈标感情极深。
他见陈标难过,即使有些怕朱元璋这个义父,也问道:“标儿,怎么了?”
陈标瞥了朱元璋一眼。
陈英在心里叹气。果然,能让标弟生气的,只有义父了。
陈英勇敢地恳求:“义父……”
“好了好了,你这什么表情,好像我欺负他似的。”朱元璋没好气道,“我揭穿了他尿床,他自己恼羞成怒,怪我?”
陈英:“……”
他忍着笑:“标儿,这个英哥可没办法帮你说理了。”
陈标气得抓住陈英的手,一口咬下去。
被揭穿今年还在尿床的陈标,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恼羞成怒的幼稚鬼。
陈英把陈标抱怀里:“别咬手,手脏。要不咬胳膊吧?”
陈标吐出陈英的手,瓮声瓮气道:“不要!”
朱元璋见陈标和陈英关系这么好,心里十分高兴。
朱元璋有二十多个义子,除了侄子朱文正和外甥李保儿,多是孤儿,陈英也是其中之一。
这些义子都被朱元璋赐姓朱,列为“文”字辈。李保儿在外的名字是朱文忠,陈英在外的名字是朱文英。
义子多了,肯定也有亲疏远近。
朱文正和朱文忠与朱元璋有血缘关系,自不用说。除了这两人外,马氏最喜欢朱文英,朱元璋自然就对朱文英更重视。
朱文英虽八岁才被收养,但那之前他就已经颠沛流离当了许久小乞丐,并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便将朱元璋和马氏当唯一的父母。
感情都是越处越亲近。朱文英与到了十二三岁就分属各个军营的朱元璋其他义子不同,他被朱元璋允许接触陈标,成为陈标第一个“心腹”。
如今朱文英已经十五,虽还未经历过军旅生涯,手中长刀早已经见惯了血——他管理陈记商队的护卫队,押运货物粮草,恐怕遇到的袭击比一般的朱元璋麾下小队还多。
下午朱文英和朱文忠、朱文正切磋了一下,三人武艺都不相上下。朱元璋十分满意。
朱元璋问道:“英儿,你想不想从军?”
朱文英还未说话,陈标道:“英哥去呗,立点功劳当个军官,以后好罩着我。就算不能封爵,有了官职总比当商人好。商人也就乱世的时候能风光一二。”
朱文英看着陈标,表情十分不舍。
陈标仰头道:“英哥,你和我爹一样,打完仗就回家,我一直在家等着你。有什么舍不得?”
朱文英揉了揉陈标的脑袋,道:“我走了,商队护卫怎么办?我不放心其他人。”
朱元璋笑道:“这简单,你、文正、保儿轮流回来担任护卫不就成了?你们年纪小,不能老打仗,还是得多读书。回家来,标儿正好带着你们读书。”
朱文英很高兴,朱文忠也连忙道好,只有朱文正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
朱元璋当即一脚踹向侄子:“以前咱们哪有机会读书?现在让你多读书你还不乐意!”
朱文正惨兮兮道:“我一听那些之乎者也就想打瞌睡,我也没办法。”
陈标老气横秋道:“让你读书又不是让你考科举,你不喜欢之乎者也,让人把经史子集里的文章写成通俗一点的故事,你……哎!”
朱文正立刻把陈标抱起来,用自己刮得只剩下胡茬的粗糙脸颊使劲蹭陈标的豆腐脸:“标儿,有你这句话,堂哥我就不担心了!我能不能读好书,就全靠你了!”
陈标使劲推朱文正的脸,推半天都推不开,气急了喊“救命”。
朱元璋乐呵呵地看着儿子气急败坏,朱文忠捂着双眼当没看见,只有朱文英试图从朱文正怀里把陈标抢回来。
朱文正哪能让朱文英抢?他学朱元璋把陈标顶脖子上,拔腿就跑。
陈标一个后仰,差点倒朱文正背上,被朱文正倒着背。还好他动作敏捷,抓住了朱文正的头发。
朱文正嗷嗷叫:“标儿,别抓头发,痛痛痛。”
陈标气呼呼叫道:“那你放下我!”
朱文正:“那你抓吧,我就不放,嘿。”
陈标气得使劲薅朱文正的头发,把朱文正的头发薅成了乱鸡窝。
朱文英叫道:“保儿,帮我拦住他!”
朱文忠捂着眼睛,坐在凳子上的屁股一扭,背对着朱文英。
朱文英:“……”
他只好求救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拍着大腿笑着大喊:“侄儿!跑快点!别被英儿抓住!”
朱文英:“……”
他停下脚步,转身离开。
朱文正也停下脚步,好奇道:“阿英,你不追了?”
朱文英微笑:“我去找娘来救标儿。”
朱文正惊骇:“喂喂喂!别找婶婶啊!”
朱文忠立刻放下手,苦着脸道:“阿英,不至于不至于。”
朱元璋:“站住!”
朱文英冷笑一声,朝着后院跑去:“娘!文正和爹欺负标儿。”
朱文忠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和我没关系。
朱文正把陈标放下,和朱元璋一起去捉朱文英。
这下轮到陈标在地上跳着小脚拍着小手:“英哥快跑!让娘来教训他们!”
后续事情发展,咱们给老朱一个面子,就不提了。
什么被训了半个时辰,写了多少字保证书什么的,我们全都不知道。
朱元璋和朱文正两叔侄对朱文英挤眉弄眼,做口型骂朱文英“告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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