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元璋在宁越府倾注了许多心血,好不容易让宁越府有了些许人气,被这场战火中消失殆尽。
宁越府刚修好的城墙又变成断垣残壁,让本就不富裕的朱元璋领地雪上加霜。许多原本支持朱元璋实行井田制的将领,因为谢再兴的投敌,心中也产生了动摇。
谢再兴可是要和朱元帅的义子、钱袋子陈将军的侄子结亲的人!他都投敌了,这个井田制,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
李善长一天一封信催朱元璋赶紧回应天坐镇,他担心应天府大本营会出事。
“井田制让徐达带着标儿去搞!大帅你给我赶紧回来!”
朱元璋看到“标儿”两个字后,眼中的赤红稍稍消退了一丝。
最近他吃住都在大帅府,借口朱大帅日夜与心腹召开会议商量对策,没有回陈家陪儿子。
朱元璋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满身戾气。他担心吓到儿子。
徐达最近一直板着脸当他的徐元帅,连睡着时都没松懈。
见朱元璋身上戾气稍稍消退一些后,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徐达走上前,不等朱元璋递给他,自己凑过去看完书信,乐了:“把标儿留在这?亏李先生想得出来。在这种关键时刻,大帅怕不是要把标儿栓裤腰带上。不过没想到李先生居然支持大帅你继续搞井田制,我还以为李先生会劝大帅暂缓呢。”
朱元璋看到李善长的书信时,还真想过把陈标留在扬州,自己回应天。
虽然应天是他的大本营,但这时候扬州反而比应天安全。
但徐达一开口,朱元璋扪心自问,他现在这种精神状态,谁也不敢相信,只相信自己。他肯定会把儿子带走。
朱元璋正犹豫时,叶铮和宋濂联袂求见。
朱元璋赶紧让他们进来。
这两人在朱元璋遭受极大压力时,不仅没有劝朱元璋暂停井田制和对女子授田,反而干劲更足,效率更高,带动扬州其他人也忙了起来,把应天和宁越府的事忘到了脑后。
此次叶铮和宋濂前来,是请朱元璋回应天。他们会帮徐达继续推行井田制。
并且,他们也来告诉朱元璋,他们也在帮朱元璋反击,向天下百姓解释井田制的好处。
叶铮和宋濂此次颇有些焦头烂额。
他们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祭出名妓这一招,简直不按规矩下棋,为人不齿!
文人虽敬仰名妓,又看不起妓子。文人过招,什么时候让妓子打头阵?这简直连脸都不要了。
叶铮和宋濂能猜出他们让名妓出面的原因。
这群人看到井田制,是真的怕了。他们怕老百姓被煽动,所以想要稳住老百姓的心。
但文人们声音虽响亮,却从来传不到老百姓的耳朵里,就像是老百姓的声音很少传到文人耳中一样。
所以,他们才让名妓先出面。之后又推出“女夫子”“女儒生”的噱头,引诱百姓的好奇心,让百姓们关注这场骂战。
叶铮和宋濂能写出有理有据驳斥那群荒谬的文人的文章,甚至敢拍着胸脯相信自己能在史书中留下更多的痕迹。
但对方根本没打算和他们用正常的方式正面战斗,两位真的很光风霁月的大文人瞬间没了招。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朱元璋地盘上目前没青楼,他们总不能跑到张士诚和元朝廷的地盘上,去给名妓们写诗词,让名妓们传唱吧?
他们只能在本职工作上多尽心,更尽心,用行动告诉朱元璋,他们会支持朱元璋到底,希望朱元璋别退缩。
如果朱元璋在这种攻势下退缩,恢复井田制的希望可能就彻底消失了。
真正的儒家学子都知道,《孟子》中的“井田制”其实不是商周时候真正的井田制,而是孟子想象中的“完美制度”,是如大同世界一样的“理想国”。
所以“井田制”和“大同世界”一样,都是真正儒家学子心中的“道”。
叶铮和宋濂愿意付出一切帮助朱元璋执行井田制,虽死不悔。
听了两位刚加入他不久的大文人将忠心剖开给他看,让他安心,朱元璋没有像以前那样殷勤地把他们扶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就像是当日李善长来请求他收回成命时一样,表情倔强又困惑:“我这次仍旧没做错。井田制确实能为老百姓带来温饱。特别是女子,不用裹脚,出生后不会被扔掉,无论嫁人还是守寡都有养活自己的底气,这不好吗?为什么那些学识最渊博、名声最大的女夫子女诸葛们都在骂我?”
叶铮和宋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也很疑惑。但他们知道,朱元璋所做的的确是正确的事。
外面闹得再纷纷扬扬,扬州城内包括被祭祀吓到的青军们都种地种得热火朝天,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扬州这座死城,在朱元璋颁布井田制后不到两月就仿佛恢复了生机勃勃。可朱元璋的大本营应天却人心惶惶,有许多百姓闻风而逃。
徐达叹了口气,想安慰朱元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也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他知道谁可能明白,但自家老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犯倔,死活不肯去找标儿求助。
哪怕标儿不给老大出谋划策,只安慰一下老大,老大的心情肯定都会好许多。
现在老大完全钻牛角尖了。
当现场气氛变得十分沉重的时候,据说病重了的陈文正跑了进来,大吼道:“义父!标儿要过来!我拦不住!”
朱元璋“噌”地站起来:“啊?什么?等等,你不是病着……算了,这不是问题,谁把标儿带来的!给老子带回去!老子要砍了他!”
陈文正脸皱成一团:“义父,你确定要砍?”
朱元璋拍着桌子大怒:“谁我都会砍!连徐达我都砍!究竟是谁!”
徐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闭上眼。啊行行行,你现在每次说砍人都拿我当例子,那可真是太行了。
陈文正道:“嗷,是姑父。我现在就和保儿说,让他给他爹选墓地……哎哟!”
朱元璋抄起桌子上的镇石,狠狠砸陈文正肩膀上:“闭嘴!姐夫怎么来了!”
陈文正:“义父,你说漏嘴了,赶紧收回去!”
叶铮起身,扶额叹气。
徐达嘴角抽搐:“文正,该闭嘴的是你。”
宋濂也默默起身:“标儿?难道是陈家的标儿?”
朱元璋道:“反正迟早先生也会知道,我现在就明说了,陈标是我儿子,他是神仙童子,相师说他在及冠之前不能得知他是朱元璋的儿子。宋先生,现在在场的就你不知情,你可要瞒好了。”
宋濂:“……哈?”
什么神仙儿子?什么相师?
朱大帅,倒也不必为了稳固军心士气,扯这么离谱的谎。
我是熟读史书的人。当我真的不知道狐狸的叫声是“嘤嘤嘤”,而不是“大楚兴,陈胜王”吗?!
宋濂看向叶铮。
叶铮对他和善一笑。
宋濂脸一黑。这老匹夫的笑容……难道朱大帅说的是真的,而且老匹夫早就知道了!
宋濂立刻将之前叶铮回去找护身符等一系列事和陈标的身份联系起来,然后目眦欲裂。
难道这老匹夫那时就知道陈标的真实身份?!是老匹夫自己猜出来的,还是那晚他博得了朱大帅的信任,朱大帅告诉他的?!
我这段时日和他争斗这么久,难道他其实一直稳稳占据上风,看我笑话,现在我才勉强追上?!
叶铮看着宋濂的黑脸,嘴角向下撇,然后再次扬起嘴角和善一笑。
宋濂心梗,差点眼一黑,晕倒在地。
叶铮老匹夫!我和你势不两立!
朱元璋已经急得跟无头苍蝇似的:“啊啊啊啊,宋先生、叶先生!你们别用眼神打机锋了!赶紧帮我想想怎么瞒住标儿!姐夫究竟在干什么!他都不怕露馅吗?!”
陈文正一边揉被石头砸中的肩膀,一边道:“哦,姑父说,朱大帅已经在回应天的路上,让我和你串一下话。对了,他还让我私下偷偷和你说。”
朱元璋:“……”
朱元璋停下乱窜的脚步:“那你为什么急吼吼地当众嚎出来?”
陈文正道:“我不是太着急了吗?标弟不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啊。”
朱元璋:“……”
叶铮和宋濂:“……”
徐达把着朱元璋的肩膀,吊儿郎当道:“老大,我强烈建议你找大夫给你家大侄子看看脑子。”
陈文正疑惑:“为什么?我病已经好了。我都说了,我是吃太多冰拉肚子,不是什么为情所困。现在全好了。”
说完,他还不断拍打自己的肚子:“不拉了。”
朱元璋:“……拉死你吧!”
徐达:“老大,先换衣服再骂他。宋先生、叶先生,你们和我一起伪装一下,假装大帅已经离开,现在扬州你们二位辅佐我主事。宋先生,如果你太惊讶……”
宋濂立刻拱手道:“徐元帅放心,叶铮都能做到的事,我很轻松。”
徐达:“……”文人之间直接连名带姓叫,是不是和武将见面直接亮兵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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